39、章三八 玉虚何寥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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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里昆仑，山风鼓荡。
孙悟空见眼前人，只站在这隔壁山头，但看不语，便上前一步，与之并肩而立。
“那便是玉虚宫了。”
“便是了。”
玉虚宫在东昆仑之巅，似有星辉万点，飘渺虚幻，孙悟空一笑，“端是好地方，灵气充盈，仙家宝地啊。你这师祖也是会享受了。”言罢，抬脚便欲前行。
杨戬一把拽住身边人，见孙悟空回望，终是放开手。
孙悟空看的又是一笑，反手握回去，“莫担心，你师祖总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
被他这一说笑，杨戬心下稍安，身影一动，率先行去。
玉虚宫，白鹤童子早候在宫门外，见着二人，便道：“师祖言，若杨戬师兄来了，不用通报，直去后山麒麟崖寻便可。”
去麒麟崖，需穿过玉虚宫。
二人便收了法力，进入玉虚宫。
玉虚宫乃元始天尊召集门下弟子议事之地，他却不常在此，多于麒麟崖参悟打坐。
宫内光线不甚强，两侧有烛台千盏，白日亦不熄，再往内里，涉阶而上，有蒲团十数个，分列左右，那其上正中，方为元始天尊之地。宫殿一侧，有角门，那应就是通往麒麟崖之地了。
“你这师祖端是有气势的，不过一宫殿，比之我师尊处，可气派多了，不知他是何样人物？”孙悟空说得毫无尊敬之意。
杨戬也未多说，凝了眉，道：“这数百年来，我倒不曾见过。”
孙悟空想着天上玄都宫里那位，再念及自己师傅，道：“多半也是一须发皆白的老头吧。”
及至后山麒麟崖见到元始天尊时，孙悟空一时回不过神，转头看杨戬，神情端肃，那是无错了，可元始天尊这样貌，不由嘴角微抽。
面前绿衣人，容貌不过少年模样，但看去却偏说不清究竟是何形容，只周身气势逼人。
“你终是来了。”开口，平淡无波，声音透着一股沧桑，配着少年之态，古怪之极。
“弟子杨戬见过师祖。”杨戬眼中不见波澜，连那少年凌厉也收了几分。
孙悟空也跟着一揖，“见过天尊。”
元始天尊微微一笑，并未开口，只右手微抬，一道法力直袭而来，竟缠上孙悟空。
方说这不是老妖怪，不想老妖怪见面就动手。孙悟空亦不慢，手一晃，金箍棒就要抵上法力，却被身侧人握住手腕。
“莫慌。”元始天尊平淡开口，法力也随之绕上孙悟空周身，“你多番受伤，此前更是被戬儿的三尖刀所创，三尖刀非凡物，于你不和，恐损了你神魂。”
“听闻天尊自封神起，便闭关不出，缘何还理会这等事？”金箍棒收回，孙悟空亦恢复那副懒散神色。
“菩提收了个好徒弟。”
真是直白的不像话，孙悟空暗暗心惊，微侧首，见杨戬双眸一寒，只瞬间掠去。
“天尊爽快。”孙悟空嬉笑，见元始天尊收回法力，元神处微动，果然之前伤处无不痊愈，“既然天尊说了，我也喜直截了当。那天尊不妨都说了，也省却我们烦恼，饮酒都不能痛快。”
“你这性情，难得戬儿喜欢。”见元始天尊顶着一副少年容貌，说这话，总让孙悟空适应不来，“那戬儿，你呢？”
“师祖既知他来处，又如何不知弟子来意。”杨戬答的八风不动，对元始天尊那句接近调侃之语，似是未闻。
元始天尊侧身，看麒麟崖下白雾涌动，道，“可有兴趣听个故事。”
言罢，亦不理二人，直道，“昔盘古开天地，吾师应天地二气生，后收吾三人，吾三人各掌一教，彼时亦是不知权利二字。时值女娲造人之初，人界纷乱，便推张百忍坐那天界之主，主掌人仙二界。万万年，人间繁盛，古神多凋零，唯吾师一脉昌盛。女娲亦为古神，自是知晓古神之力非人仙可比，她恐吾师坐大，便招狐妖乱殷商，言人间方定，不可乱，但又道人间自成一统，不可擅自插手，三教子弟多为人间后人，如若下山，方不乱气数，三教子弟修行不易，如若参战，便是魂魄亦可封神。吾三人不曾多想，即便立下誓约。可叹殷商西岐一战，初始不显，及至后来，退无可退，直至封神台上魂魄尽归天界。此后，古神再不现世，人仙只知天庭矣。”
言至此，元始天尊似叹似笑，道：“这般结局，戬儿，你说，如了谁的愿。”
看杨戬不语，元始天尊似也不待他答，又道：“天地秩序，自有天道可寻，若非女娲擅自插手，又怎会有今日之局。”
“天尊，你的故事固然精彩，可再精彩的故事，再听一遍，总也乏味不少，何苦来哉。”孙悟空手一摊，面上神情尽是无奈，“看你这样子，想也是爱美之人，不若那老倌儿，一副苍老神态，咱们打个商量，不若你罢手，等我出去，三山五岳给你寻些驻颜之术，可好？”
不等元始天尊反应，一直不语的杨戬开口道：“师祖，不论当初封神起因为何，结局又如何，总成定局。现今这般，莫不是，师祖输不起吗？”
元始天尊无波无痕的脸上终于起了情绪，显现怒意，又带了讥讽，“这便是通天的意思？呵，非为输不起，他不敢，我元始天尊何曾惧过！”
“师祖的意思，便是不肯了？”
“戬儿，昆仑亦是你出身之地，你在此千年之久，吾知晓你对昆仑的情谊。那张百忍杀你父兄，囚你母，害你兄妹，你何苦为他争。”
元始天尊此话一出，孙悟空就一紧，转眼看杨戬，袖中手亦缓缓伸过握住那人的手。
杨戬静默片刻，突然一笑，“师祖，这激将之法用的太过草率了。既师祖不愿不肯不能，那杨戬这便走了。”言罢，转身欲去。
元始天尊面上一沉，“杨戬！”
“师祖还有何事？”杨戬并未回身。
“你知晓此术了？”
“弟子知晓。”
元始天尊忽而笑道：“你知晓此术，本尊那好师弟怕是没跟你说，此术既开，若不遵行，内种所有人都会遭受反噬，神思不全，且此术既开，就断无停下之可能。”
孙悟空心中一动，转眼看向杨戬，杨戬慢慢转回身，有意无意间避开了探究的眼神。
元始天尊脸上笑意有些许怪异，带了丝疯狂，却又压抑很深，不欲人窥视。
“师祖此话，杨戬似乎别无选择了。”
“别无选择有何不好，当初我别无选择之时，却比今日要好许多。”元始天尊恢复平静，周身缭绕之气退开，竟隐约显出几分疲态。
孙悟空瞬间就感觉到元始天尊的异样，再想细看，却又已无踪迹，他再次握住杨戬手，杨戬微合眼又瞬间睁开，瞥了孙悟空一眼，眸中带了几许深思，片刻方道：“师祖，如若无人可支撑此术了呢？”
元始天尊微怔，复大笑，笑声带动周身风云，“杨戬，你果然有趣，怕此后万万年亦不复见你这般有趣之人。”
“天尊，其实我有一事不解，不知天尊可为我解惑？”孙悟空插言道。
“可。”
“以天尊的道法，毁去封神台，不过举手之事而已，何必兜兜转转寻摸到我二人身上？”
“封神台乃女娲所设，内置阴阳封印，非寻常力可破。你二人之法术，阴阳相合，且力量强大，有天地灵气汇聚而成，方能抗衡封神台中的上古封印。”
“原是这般。”孙悟空又道，“那天尊可否告知，封神台一破，其后将如何？”
“自是尘归尘土归土，天道回归天道。”元始天尊转身走入苍茫之处，人影再不见，只有一句传来，“待日后见着菩提，你代贫道问候吧。”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章三八 玉虚何寥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