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同人/空戬）锁魂引》桃花瘴

30、章二九 是非火云洞（下）

　　花海尽头，一袭灰色的袍子，与这天地极为不和谐，却无法忽视。
　　“来了。”
　　好像天空中发出的声音，这个声音一出，窝在杨戬怀内的腓腓突的跳下来，奔向那袭灰色的袍子，然而在即将接近之时，却突然停下。
　　“玉虚宫玉泉山玉鼎真人门下弟子杨戬，见过神王。”
　　“杨戬？”灰色的袍子，转过身来，弯腰，捞起腓腓。
　　“是。”杨戬和孙悟空打量着转过身的人皇，他的面容如同那袭灰色的袍子，灰白的脸色，没有任何表情。
　　僵硬，毫无情绪，分明陌生的紧，但杨戬却无来由的产生了一种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但又说不上来。
　　“果然是。”眼神没有焦距一般，投在远处，这便是伏羲，人皇伏羲，他略叹一声，“玉鼎收的好徒儿。”
　　“杨戬此来，是有两件事商请神王。”
　　“驱瘟散随后你们就可去取。”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伏羲早知下界朝歌战场上的状况，他也明白孙杨二人的来意，驱瘟散，也许早就备好了，等着他们来取去。那么，对于第二件事，听他先前的话语，料想也不是不知。
　　杨戬心内一定，道：“多谢神王。神王既知晓杨戬来求驱瘟散，想来对于杨戬的第二件事，也是了如指掌了。”
　　伏羲并未回答，只看了孙悟空一眼，道：“他是谁？”
　　他问的好奇怪。不是你是谁，而是他是谁。
　　“孙悟空！”不待杨戬回答，孙悟空径直开口，不逊的神态傲然的语气，将伏羲的眼神从远处虚空拉了回来。
　　那眼神竟有瞬间一诧，却随即低垂，仿佛带了易碎的慈悲。
　　“你不该来此。”
　　孙悟空一愣，那瞬间竟而想起那次玉鼎真人说的话，脸上挂了一抹微愣的笑意，道：“该与不该，都不是你能决定。”
　　伏羲似乎未听闻一般，又是一遍，“你不该来此。”
　　这种没有触感没有温度甚至没有任何情绪，如同虚空的话语，让孙悟空腾起一丝怒意，却陡然觉得衣袖内的手一紧，侧头，看杨戬。
　　杨戬没有看他，少年脸庞，不动声色，“神王，该或不该，都已在此。”
　　“不错，该或不该，都已在此。”
　　“可是，神王和杨戬，都还有一个机会，一个选择。”
　　伏羲沉默良久，衣袖一挥，招来石桌石凳，桌上，茶具齐备，“杨戬，可愿与我共饮。”
　　衣袖微动，杨戬上前，缓缓坐在石凳上，伸手召火，火不大，慢慢的煮着罐子内的茶，茶香不多时便透了出来，抬手，添了半数水，水开，手一挥，火灭。
　　白玉的手，执起青铜鼎，将茶斟了半杯，“神王，请。”
　　此时，伏羲才在一侧坐了，“果然是好茶。想不到你也煮得一手好茶，倒是得了玉鼎的真传。”一杯尽，伏羲也召了火来，继续煮沸了水，给二人各斟一杯，“杨戬，这杯茶，你要好好品了。”
　　这第二杯茶，比起第一杯，失了苦涩，多了醇厚。
　　“杨戬，你看，如果想要继续饮茶，该如何是好？”伏羲放落茶杯，不轻不重道。
　　罐下火势熊熊，罐内茶汤滚沸。
　　杨戬眼眸一眯，斗手招来山间好水，加入罐内，待沸时，斟出两杯。
　　“果然不错。”伏羲言语间，手一翻，火又猛了许多，“这样呢。”
　　孙悟空是不惯饮茶的，无论以前，还是现今，于是在一侧，看着二人就一罐茶，斗法，伏羲手内的火不停，杨戬引来的水也不断，罐内的茶愈来愈香。但火可续，水亦可加，但茶却只是那些茶，旺火满水之下，终究会失味的。
　　“杨戬你看，这茶是不是愈来愈好了？”
　　杨戬看了伏羲一眼，道：“确实。但神王，这火可续，水亦可加，茶却只是那些茶，旺火满水持久之下，终究会失味的。”
　　“哦？但方才，我加入的茶叶足够，即便茶久煮味寡淡了，手边尚有茶叶可以再加入，这点不足为虑。”
　　“神王，如果你我都住手呢。”
　　“那又如何能喝到一杯好茶。”伏羲脸上微微有了笑意，“一杯好茶，总是需要好水的不断注入，好火的持续燃烧。”
　　“确实，可是，如果不去喝这杯茶，那么水火自然就不会成势，茶叶也不必减损，神王认为呢。”杨戬说到此处，伏羲一顿，却听一直站在一侧的孙悟空突然道，“是极是极，我就是不喜喝茶之人。”
　　“可是，这茶已煮，茶香浓郁，让人欲罢不能。”
　　“这简单。”孙悟空看了杨戬一眼，那眼神中有着让他心动的颜色，“将茶煮坏掉，或者告诉闻香而至的人，这茶中有毒。”
　　“果然好。”伏羲缓缓抚摸了一下怀中的腓腓，腓腓似乎挣扎了挣扎，伏羲又抚摸了一下，腓腓才安静下来，“要如何让茶煮坏掉，又如何让喝茶者相信这茶中有毒呢？”
　　杨戬将手中水一撤，过旺的火势，很快就将罐内的茶煮干，“神王请看，既然煮坏掉一罐茶要来的容易，何必再去尝试别的方式呢。”
　　伏羲看着罐内煮干掉的茶，又似乎不经意看了一眼二人不知何时在袖内交握的手，叹息一般道：“这茶煮干了，自然有这罐坏掉。那么，你们决定之事，必然也会有所承担。”
　　“比之这罐坏掉，杨戬认为，保住天下甘泉水和天下炉中火，来的更要紧一些。”
　　“既然如此，你们意已决，又何必来问我呢。”
　　“但请神王不要在杨戬撤水的时候，持续加水。”要的就是一个袖手旁观，“当然，如果有人想在神王这里喝茶，神王也可告诉喝茶者，这茶中有毒。”
　　伏羲看了二人半晌，忽而抚掌大笑，他本是面如表情的脸，这一笑，竟好似扯动了什么，让人不禁担心那僵硬的表情有无裂开的危险。
　　“不愧是玉鼎的徒弟，教的好利口，好心思。”
　　“多谢神王夸奖。”杨戬毫不客气的把这真当夸赞收下了。
　　伏羲抚摸着腓腓，“这小东西似乎跟你有缘，也罢，就送与你好了。”言毕，将腓腓放在石桌上，袍袖轻动，人隐身而逝。
　　石桌上，除了腓腓，还有一个锦袋，想必就是那祛瘟散了。
　　腓腓一得自由，就像蹭向杨戬，却被孙悟空伸手拎了起来，戳着小脑袋，大有公报私仇之嫌，逗弄的小兽直叫。
　　“这神王果然不是人当的。难道他还怕着……”伸出另外一只手的拇指比划了一下。
　　杨戬给了他一拐子，然后把腓腓抱进自己怀内，这番动作看的孙悟空金瞳颜色一深，瞪了腓腓，口内却道：“不乱讲，你们这种人，好打机锋，看着真心累。”
　　“如何呢？”
　　“不何如。难为你们用一壶茶，就解了天下大势。”

　　二人离了火云洞，那通道也消失不见，一片长草漫漫，好像从来不曾有人来过，而二人相斗的痕迹也去的丝毫不见。
　　“杨戬，虽然你可劝的伏羲不插手，但是他所言不无道理，斗到此时，你师祖和你师叔祖那里，未必就想罢手。”孙悟空一面说，一面继续不甘心的戳着窝在怀内的腓腓，腓腓的眼神甚是可怜，可怜的竭力偏头想看看杨戬。
　　奈何他当时窝在美人怀中，不知如何惹了这恶道人，又被拎过来，不断遭到虐待。
　　腓腓恨恨的想，回头一定要跟美人告状。爪子动了动，将自己粗壮的毛尾巴扯过来，盖住脑袋。
　　“话虽如此，但总要试一试，才知该走哪一步棋。”
　　“恩，感觉那伏羲好像跟师傅很熟的样子。”孙悟空喃喃一句，说的声音甚低，杨戬未曾听真，就听那人又道，“，如今，你打算挑玉虚宫还是碧游宫呢。”
　　“不管是何处，都为时过早。有些事情，我尚未想明白。”一语毕，杨戬又道，“今日与神王所言，暂时不要对师傅提起，免得惹他担心。待得需要时再说。”
　　“我明白。”孙悟空一笑，道，“如果师傅问起，当如何回答？”
　　杨戬看了他一眼，这人真是奇怪，平日精明的紧，此刻偏生犯糊涂了不成，虽这般想着，却还是道：“如若师傅问起，自然是说，神王并不曾说些什么。”
　　“原是这般啊。幸得你说，他日师傅若果真问了，我也知晓如何回答了。”这话更是奇怪的紧，偏偏说话的人，脸上带了笑意。
　　如此，这是……
　　一回想他两番咬了重音的两个字，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想些什么。杨戬尚未及成年的脸庞上染了一丝绯色，随即伸手狠狠将对方怀内的腓腓扯过来，抱起，御风而去。
　　这一番动作，直看得孙悟空跌足，可一想方才那微红的样子，又觉得千般万般都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