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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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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通向前任基地后院的巷子既窄且长,间或从路边传来野狗的打嗝声。月黑风高杀人夜。
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口,头上都裹着暗色的包袱布,然后在鼻子底下打一个结。根据桂小太郎的解释,这样的变装主要是为了遮盖两人都很招牌的发型。
——假发,你不觉得,这样的感觉,简直就像那什么……很普通很常见的……小偷么?
——不会啊,黑色给人以沉稳干练的感觉,不是很好嘛。
——你嫌我的发色显眼找个黑发的不就好了。比如辰马。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高杉?
——待会儿要爬墙,他资质不够。
——你只是想找人垫脚是吧?
银时丢下一句疑似有针对不在场第三人的人身攻击的吐嘈,转身就走。桂也不拉他,只是在自己面前摊开一只手掌,温润的手心里放着几颗渺小的水果糖。在大业的道路上这些奢侈品的来源问题确实非常的叵测,不过人家假发好歹是个干部,干部对不对。某些渠道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银时鼻孔一抽,顿时嗅到了空气中糖份的味道。他马上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抓起来全部塞进嘴里,然后扯过某人照头就打。
——我最烦别人收买我!
打过了消了气,银时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墙根儿上蹲好,任凭假发踩着肩膀攀到墙里面去。他在墙角左顾右盼地站了一会儿——越来越觉得自己像偷盗组织里把风的了。好在同伙行动敏捷,没过多久便悄无声息地骑着墙头翻了回来,手上扯着好长一条草绳。
——这是什么?银时问。
——栓包裹用的。我踩着装地瓜的包裹才爬上来,自然要用绳子牵着才能人赃并获。
感情你自己也把它默认为赃物……银时继续心里吐槽,手上用力一拉,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便越过围墙落了下来。两个人都害怕被砸到向两边跳开,于是地瓜便撞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噗”的一声。
——遭了,可能会被人听见。桂一面扛起包裹一面喊道,我跟组织的地瓜先撤,你掩护。
——掩护个毛啊!你那声音连三途川里的浮尸都能给催起来,还“可能”被人听见?银时一面追一面骂道。
两个人七拐八绕地跑了半晌,终于心有灵犀似的同步停下来喘两口气。
——好像……没人追上来?
——不能掉以轻心,对方有可能是忍者,遁于五行之中,普通人难以察觉。
——你想太多了吧……
——遭了,难道我们已经中了写轮眼的幻术,连时间和空间也在对方的操纵之中?
——你又乱翻我的JUMP!!把龙珠借你还不够么!
银时把桂敲了个趔趄。对方摸着脑袋抬起头来,突然神色一凛,冲他翻了个白眼。银时会意地一皱眉,然后两个人装作全然无事的样子站起来并排向前走去。
街口的一个黑影打了个手势,暗示更后面窝成一团的几条影子继续跟上。
比肩行进是为了嘀嘀咕咕地商讨对策。假发带着壮士断腕般的气势先开了口。
——银时你先走,我去把那些跟踪的人做掉。组织的地瓜就托付给你了要是有什么磕着碰着了唯你是问。
——……还是我去吧。
——不用了,战斗什么的就交给我就好;组织上说了,白夜叉是攘夷的一面旗帜在停战期始终享受二等残障待遇。
银时登时怒了说老子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纵横捭阖就落个跟残疾人一样的下场?桂赶紧摆手道不是残疾,是残障——这只是代表组织关怀的一种等级制度,意思是说要像对待身残+智障的同志一样,不仅从身体上照顾更要从精神上安抚。你再看人家坂本,他爹是攘夷的最大赞助商当初儿子参军的时候对上面百般关照也只捞了个四等残障待遇;可见组织待你实在不薄。
银时被他们领队千回百转的理论和一本正经的表情呛得一肚闷火满脸狰狞,都不知道下面该用怎样的体位胖揍这人方能消气。可惜他还来不及动手就见桂把包裹往地上一扔,拎着刀子就往反面跑。银时瞥了一眼那人奉若至宝的地瓜,认命地叹了口气。
他把地瓜藏在街角,然后也掉头向假发跑掉的方向追去。刚刚站定,就看到桂小太郎气势如虹地立在一处昏黄的招牌下面,拔刀对着阴影处指点道:
——哪来的藏头露尾的混蛋,都给我滚出来!
几个谜之黑影为他的虚张声势所惊,还真就蹭蹭地一只两只往外冒。此时桂已经把包脑袋的包袱皮用来包地瓜了,自然露出一头小瀑布似的披肩长发。领头的一个对着他打量了半天,大失所望地摇了摇头。
——还以为夜探匪军窝点的是什么人物,没想到是个女扮男装的小贼。
——不是小贼是桂。桂一脸平静,宝相庄严地反驳。
冷场了片刻。接着黑影甲踮起脚对着他们头目的耳朵一阵嘀咕,中心思想就是确实听说有名的通缉犯桂也是长发。
——你说你是桂?桂小太郎?!
——你忘了加‘狂乱的贵公子’。桂明显有些得意。低下头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
领头的黑影噗嗤爆发出一阵狂笑说,你是桂?说你是桂的姘头我还信两分……
——不是姘头是桂!
银时在暗处握紧了刀柄。正在思考一个帅气的登场方式,就听见那些黑影的背后,传来一声凉透心腑的冷笑。
——他是什么人的姘头,还轮不到你们操心。
其人故意踱着慢吞吞的步子摇头尾巴晃地走来,如传世的青花瓷般眼带着笑意。
见过抢戏的,就没见过这么抢戏的——银时在暗处气的牙根儿痒痒。高杉晋助,算你狠。
——你又是谁?黑影甲好奇地出声问道。高杉无视了他,眼神扫过四周,笑不露齿地盯着银时藏身的位置。倒是桂小太郎最先沉不住气地喊出声来。
——琼尼麦克斯韦尔,你不在家好好看着场子到这里来干嘛!
——遛狗。
仿佛为了作证一般,右助从高杉背后窜了出来,汪了一声。
这里需要特别解释一下这段对话中的隐情。月前,桂领队曾经主持会议研究过,说现在局势紧张攘夷的队伍中很多人的人头都是明码标价,因此最好大家都能起上个代号,方便在有外人的地方互相称呼;而且代号最好向天人的名字靠拢,起到迷惑敌人误导敌人的作用。于是在银时睡得人事不省高杉翻着白眼不理人的状况下他们分别成了乔瑟芬克里斯朵夫和琼尼麦克斯韦尔。
当时有手下人问,那么桂先生的代号用什么好呢?桂想了想说那就伊利扎贝斯吧。
——是,伊利扎贝斯先生!
——不是伊利扎贝斯是桂。
——诶?可是那是您的代号……
——不是代号是桂!
手下见他再次陷入死循环,只好放弃。而试图称呼乔瑟芬克里斯朵夫和琼尼麦克斯韦尔两位先生的同志们先后被杀气威胁,所以现在纵观整个攘夷大营依然坚持使用代号称呼人的也只剩下桂小太郎一个。
回到此时此刻,说起来也算邪门,黑影们还真的被桂和高杉的一问一答迷惑了诱导了。只听黑影甲再次跟领头的咬耳朵道怎么又出来个天人。不过他长得可真像地球人啊喂。
真没见识,头目不屑地回答,没见过长得像地球人的天人么!比如夜兔一族什么的——咦?难不成,难不成他、他是夜兔?!!
夜兔二字一出,顿时连讲话都打磕巴了。高杉明显把这段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还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此时夜雨已停,月色照在他那来不及洗的渗血外衣上,红的诡异;活像前襟上开着一朵冷艳逼人的芍药花。
黑影们纷纷倒抽了口冷气。
——……老、老大,我觉得他们不像攘夷志士,啊哈哈哈哈……
——我也这么觉得。大概是普通的盗贼团伙吧。呐,没什么事我们先撤了……
——对啊对啊,回去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眼看谜之黑影们消失得比来得还神速,银时打了个哈欠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和高杉面对面。桂小太郎一脸疑惑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我还以为要打呢。敌人数目上是我们的好几倍,不至于这么不济吧。
——人多有什么用,还不是被高杉君的气势和身材吓回去了,呐。
——白夜叉,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两个都给我住手。银时你把组织的地瓜弄哪儿去了?!不会是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