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脚天下》晓风残夜

9、第九章 粥香勾人

　　送走村人，朱姣几个开始收拾，竹妞道：“朱姣，你真的要去县上开饭馆？”

　　朱姣把吃得辣椒沫都不剩的菜碗叠在一起端进厨房：“这事儿我还没想过，得从长计议才行。”说不心动是假的，哪个吃货不想自己做的好吃的东西能够给别人分享？顺便嘛，收获点赞美和羡慕嫉妒恨，那才是正道。朱姣心想着村长说的话，放下菜碗一扭头，“虎头，你家厨房放几个硬硬的土团子干什么？”

　　“土团子？”虎头疑惑地走进屋，顺着朱姣的视线，落在灶旁放着的几个圆圆的土堆上，“呵呵，那是松花蛋，还是托竹妞给我做的。”

　　松花蛋？朱姣用手掂量着土团子，是能吃的东西吗？“怎么做的？”“鸭蛋做的。”“呃……”

　　“朱姣你要吃一个吗？很好吃的。”虎头的大手一把夺过朱姣手上的土团子，“我帮你剥开。”接着便刷刷地将土剥去，露出里面一个大鸭蛋出来，放在灶边敲碎了壳，几下剥开来，原来是个亮彤彤的——皮蛋。上面还有一些松花花样，很是好看。

　　朱姣白眼一翻，无奈地道：“虎头，你认为我活了二十岁都不知道松花蛋是什么，都没吃过么？我是问怎么做的。”接过虎头大手中的蛋，仔细地端详，思忖着皮蛋可以用来做什么好吃的。

　　虎头挠挠后脑勺：“我……朱姣，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爱吃这松花蛋，就想让你也尝尝这么美味的东西。”

　　“喜欢吃呀，”朱姣把蛋塞回虎头手里，“一会儿送几个剥好的到竹林小屋来，顺便带点米和剁碎的新鲜猪肉，要瘦的，我给你们做夜宵，当做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朱姣是中午被四喜子叫来做卤菜时才知道虎头的今日生日，还是实岁二十，是大岁，她却并没准备礼物。也怪竹妞等人，明知道她早就没了往前的记忆，却没一个记得提醒她。

　　竹林小屋外有个新搭的小厨房，朱姣最近经常在竹林中做好吃的，主要是瞒着村民。

　　朱　　姣领着刚刷完一大堆碗的朱惠提着个西瓜做的灯笼，来到竹林小屋，其他人都还各家的碗去了。农村里就是这样，谁家有大事需要准备宴请，都是从各家借来锅碗瓢盆，待饭后洗刷干净再还回去。

　　是时，正值中秋将近，皓月当空，竹林里倒也不黑，反倒是更添了几分清新和神秘。

　　来到竹林小屋，虎头和二狗早已等在那里，见朱姣进来，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两眼放星星般看着她，仿佛朱姣就是一道可口的菜，倒把朱姣吓了一跳。桌上摆了一盆白米，一菜碗剁碎的瘦肉和十个剥好的皮蛋，朱姣感觉自己满头黑线已经挂不住。

　　“虎头，你没必要这么大方吧？我就煮点粥，哪用得着这么多米、肉和皮蛋？”都怪她，没说具体要多少。怪她，怪她，都怪她朱姣。

　　“皮蛋？”“哦，松花蛋。”说漏嘴了，朱姣笑笑。“挺好听的，以后就叫皮蛋吧。”虎头憨厚地笑着。“呃……”朱姣满头黑线再起。

　　“没关系，其它的可以做凉菜和肉丸，虎头哥哥今天就吃饱一点。”朱惠在一旁说道，“姐姐，咱们一起做吃的吧。”

　　“好啊。”朱姣想了想，不能只有这么一点吧，那就想想还能做什么？“二狗，你去问问竹妞和菊秋有没有黄瓜、青菜、面粉、鸡蛋和白糖，不用太多，两三条黄瓜，一棵莴苣，一饭碗面粉，两个鸡蛋，两勺白糖就行。给，这个是我最近帮人做菜得的一点钱，记得用钱换。”

　　那里二狗跑出去准备其它材料，这边朱姣和朱惠两人开始忙碌，虎头则被吩咐去劈柴烧火，首先得烧两锅热水，可是灶头只有一个，所以虎头首先还得码个简单的灶。所幸竹屋一面临水，比较方便。

　　朱姣先淘好一碗米，用清水泡着，据说做粥的米放在清水中泡半个小时，做出来的粥比较粘稠。从头上拔出一根比较长的头上，清水洗净，拿起皮蛋将发丝轻轻一勒，皮蛋被勒成两半，接下来没多久，就是大半碗皮蛋小块儿，整好用了四个，数数人数，瞧瞧外面虎头正烧着水的大锅，朱姣又拿起一个。

　　剩下的就要做其它处理，朱姣抬头一看，原来朱惠没闲着，早划拉出一碗碎肉来捏成肉丸，没多大一个，但圆溜溜的，很是好看。另外五个皮蛋，朱姣用发丝勒成四块一个，放在盘中备用。

　　来到厨房，虎头正烧着一锅热水，屋外也吊着一口锅正烧着水。“朱惠，你在屋里，我去屋外那口大锅煮粥。”说着过去揭开锅盖，把清水泡米一股脑倒进去和几下，等刚凉却的水再度沸腾时，再倒一碗凉水，如此两次后，把肉末和皮蛋块儿相继倒入锅内，用勺子轻轻搅拌。吩咐虎头撤去几块柴，取小火慢慢熬着。

　　二狗在吃的方面的动作到底是快的，没过多久，就听见竹林中传来三人的说话声。朱惠急忙从厨房出来，接过竹妞手上洗好的青菜加入肉丸汤水里，撒上盐就出锅了。

　　朱姣这边已经熬好了辣油，切几截黄瓜摆在放着皮蛋的盘子里，淋上辣油，就是香喷喷、绿油油的一盘黄瓜皮蛋冷盘。

　　冷盘浸在打好的井水里冰镇着，肉丸汤安置在热水里保温，接下来便是最难的活儿。朱姣拿过一两只碗，把蛋黄、蛋清分别打在碗里，没有打蛋器，只能用筷子，幸好现世普通人家里都是这么打蛋的。

　　和面粉，和蛋，烘烤……朱姣不禁感叹现代人的智慧，没有微波炉，没有烤炉，完全的手工，简单的做法，都是从小说中学来。朱姣在心里感谢着写美食文的那些大大，让她学起做菜更加简单，更有兴趣。

　　等待永远是最难熬的。粥得熬上一个时辰才能把食料的精髓熬出，蛋糕也得烘焙上一段时间，趁这当儿，朱姣让二狗陪着朱惠去叫四喜子过来。虎头这位寿星不愿意闲着，一会儿看看这个灶的火候，一会儿检查那个灶的柴火。朱姣则有意无意地开着竹妞和菊秋的玩笑，逗得菊秋满面通红，惹得竹妞一脸不高兴。

　　朱姣悄悄把竹妞拉至一旁，不解地问道：“怎么忽然拉长着个脸，还以为我什么时候借了你的米还了你的糠，究竟是我哪里惹着你了？”竹妞别过脸去，嘴里嘀咕着：“要想嫁人你就自己嫁去，干嘛没事乱牵红线？我有说过，有表达过意思要跟菊秋在一块儿吗？”

　　“菊秋挺好的呀。”朱姣不解，菊秋的心思她看得明白，事事时时都照顾着竹妞，可竹妞平日不也顺着菊秋，总与她一块儿？如今，这是为哪般？难道竟是害羞？

　　但见竹妞头一昂，那摸样略显清高：“我不喜欢菊秋，那么娘的男人，和他在一块儿，连我都娘了。”

　　“咦，你不是娘们儿？”

　　“你……”竹妞红着脸，别扭着，在月色下别有一番风味，朱姣才发现其实竹妞挺漂亮的，“我年纪尚小，指不定以后还会遇见多少人，哪能这么早就将自己嫁出去的。”

　　“噗嗤。”见着竹妞板着的那张笑脸，朱姣忍俊不禁，拉拉竹妞的手，“还以为怎么了呢，原来如此。不嫁菊秋，你倒要嫁给谁？还见着多少人，咱们在这竹子村里，左右都是那么些人，去哪儿找更好的人家去？”

　　“难道你真就一辈子在竹子村？”竹妞忽然激动起来，“村长不是劝你去县上开饭馆吗？咱们一起去，我可以给你打下手的。何况，我也会炒几个菜，咱们一定能够把生意做好，让家里不至于靠天吃饭。”

　　“竹妞……”朱姣从没见过这么激动的竹妞，她的手颤抖着，声音急躁地劝着朱姣，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仿佛她是急切地想要上县城见情郎似的。朱姣忽然觉得，此时的竹妞好陌生，她竟有些担忧，有些害怕起来。“上县城开饭馆的事儿再说吧，那是需要做很多安排和准备的，首先咱们就得先照顾好家里。”

　　“那好，我一定尽早做好准备，咱们五人也可以赶快商量商量。”竹妞急切的心情已经昭然若揭。

　　“我去看看东西都好了没。”朱姣不动声色地抽离被竹妞握着的双手，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似有一天，她与竹妞会背道而驰，终至两人成了陌生人，甚至仇人。

　　敲开烘烤蛋糕的泥锅，一股甜腻的香气，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朱姣用锅铲子小心翼翼将里面的东西铲出来，放置在灶旁小桌上的碟子里，本是金黄的皮上带些焦黑，捏下来些放在嘴边尝尝，有点苦，的确是烧焦了。

　　朱姣气馁地蹲在地上，端起那只碟子就想把东西倒掉，却被一只大手接过去。“朱姣，这是给我的礼物？好香啊！”虎头珍重地将碟子放在手中，“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的礼物。”

　　“烧焦了啊，下次再做给你。”朱姣实在无力，甚至都不想说话。

　　“没关系，还有没烧焦的地方。”虎头呵呵笑着，“只要是朱姣送的，都是最好的。”

　　“……”朱姣“蹭”地站起，使劲儿瞪一眼虎头，扭头继续开宝藏似的去揭开熬着粥的那口锅。“啊，好香哇！”尽管做过无数次的皮蛋瘦肉粥，朱姣仍然爱着它的味道，那是带着瘦肉的肉香，和皮蛋的回味无穷的甜香。“好吧，你先把蛋糕放在桌上，一会儿人齐了，我再告诉你怎么做。”

　　顿时，桌上便摆着一道肉丸青菜汤，一碟青瓜皮蛋冷盘，一个碗大的蛋糕，还有些榨菜，瓜子儿，花生什么的。

　　朱姣搅拌着皮蛋粥，把上面那漂浮着的一层拌进粥里，使得粥更加浓，更加粘稠。更使得皮蛋瘦肉粥的香气愈发浓郁，飘出很远去。

　　“皎月当空，微风习习，竹叶簌簌，深夜竹林之宴，好景致好心情，更是好一道十里飘香的肉粥！不知在下可否参与？”略带磁性的嗓音竹林中飘出，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行来，身后还有一道男子身影。

　　“绣之……”竹妞自竹屋中跑出，因跑得急，险些摔倒，“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