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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从那一天起,我心里仿佛扎了一根无形的软刺,不疼却硌得人坐立不安。那天遗留下的问题也被我锁在心底,我隐约觉得我也许知道那个答案,可又会忍不住嘲笑自己胡思乱想、自作多情。我不敢找乌尔奇奥拉问清楚,害怕他又会说出什么让我无法接受的话来,甚至与他打个照面都会让我感到一种无法遏止的心虚,就像硬要在我心里掏出个无底洞来。我提早了上学的时间,在学校就假装看不见他,放学后更加不敢逗留便直接冲回家。我的大脑好像也出了故障,经常当机。听课时、看书时、吃饭时、聊天时、做作业时……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它会忽然想当然的插播那个樱花满天飞舞的场景,这严重妨碍了我的正常生活!我开始觉得不耐烦,对某导火索感到厌恶,更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恼怒。
唯一让我感到安慰的是,当我烦躁不安的时候,我的朋友们细心的为我留出了不受打搅的整理空间。我真感谢那天在场的只有他们而没有更多的其他人,不然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虽然公主她们看向我的眼神里多了份毫不掩饰却让我无奈的欣喜,但她们的沉默让我轻松自在了不少。当我快要成功的将那天发生的一切当成一场梦时,夜一的突然袭击便成了一记最好的催化剂。
她要办校庆,日期就定在本月底。在BLEACH学园建立以来的数千年中,校庆本来只是一场极为普通的活动,但这一次的独特之处在于,那一天将会有S国的重要客人来访。这位代表S国教育部最高权利的贵人同时也是Arrancar学校的名誉校长之一。这次访问作为两校建立友好关系后的首次高层正式访问,受到全校师生极大的关注。老师和学生干部们忙得不可开交,就连我们也不能幸免。不过对我而言,这不能不算是一种幸运,多亏了这吵吵闹闹的忙碌,我才能顺利将那些无用的烦恼暂时遗忘。
校庆日这天,天气是从来没有过的好。万里无云的蓝天像洗过一样透彻,初夏清爽宜人的风轻柔的吹着,就像母亲抚摸爱子的手。树叶沙沙作响,将太阳投下的光悄悄剪碎、撒落。闪闪发光的亮斑好像星屑,铺满了草地。
在这个传统的节日里,每班都按照传统组织了各种各样有趣的活动。比如作为保留的节目的鬼屋,比如一些美食小摊。我反正也不想空闲下来,免得又会发愣,就和小桃子一起驻守本班的活动场地,冬狮郎有时也会来看看。大家都玩得很开心,校园里的欢声笑语不断升级。
与此同时,太阳也在越升越高,光芒越来越灿烂。当它快要跃过天顶的时候,一列清一色的纯黑加长型轿车慢慢从正门驶了进来。黑黝黝的闪着寒光的轿车就像黑洞一样立刻吸引了所有人。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向着车道挪动脚步,当我也忍不住靠过去的时候,却被人抓住了手臂。
“黎花学姐,你跟我一起来吧~~”鲁毕嬉皮笑脸的对我说道。他一身白服,系着黑色腰带。这是S国最正式的衣饰,只出现在最郑重的场合。
“有什么事吗?”
“那位大人看了你的报告之后非常欣赏,想亲自见见你。”他说得很客气,但表情却不太耐烦,好像嫌我多事似的。
和他计较这些只是会被累死,所以我索性当作没看见。当我被他拉着在某个靠近车道的位置站定时,我惊慌发现我一直躲避不及的人就在旁边。我马上侧开头,假装观察一辆尚在远处的车,那辆车的车头上飘着S国国旗,想来就是访客的座车了。我听见鲁毕向乌尔奇奥拉招呼了一声,语气还挺正式。趁着鲁毕挡在我们之间,我悄悄看了他一眼。因个人喜好而有所差异的白服,穿在鲁毕身上显得吊儿郎当,穿在他身上就让人觉得那样线条刚毅、威严逼人。他的目光微微滑动,我立刻调开视线,唯恐被他发现。
那辆车随着车流由远及近缓缓驶来。我忽然意识到鲁毕的说法有问题,想这茫茫人海,那位贵人要如何注意到我?正当我想找鲁毕问清楚的时候,车却出乎意料的停在了我们的正前方。整个车队也因此而停止了前行。
司机毕恭毕敬的拉开车门,一位提前到来的盛夏精灵便跳入了我眼中的世界。
她的长发是那灿烂耀眼的阳光,打着柔和的大卷披落在肩后;她的眼睛是那碧蓝澈亮的天空,带着无尽的笑意熠熠动人;她的嘴唇如同那鲜红水灵的樱桃;她的皮肤仿佛那洁白温软的流云。细长的发卡状的碎骨,环过后脑、别在耳侧,揭示了她的来历。她穿着一条深绿色的露肩长裙,腰间缀着一条银色丝带。不用一分多余的装饰已足够流光溢彩、华贵无双。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们这边,炙热的视线从我肩旁擦过。我顺势看去,乌尔奇奥拉极为随意的将手插在裤兜里,面无表情的迎接她的目光。她莞尔一笑,优雅的迈步向前,每走一步,垂到地面的镶着蕾丝的裙摆都发出沙沙的声音,就像微风拂动的树叶。被她的高贵所震慑的人群默默退开一条路,笔直的通到乌尔奇奥拉的面前。她终于来到他的身前,热切的注视着那双与她的长裙同色的眼睛。然后她将自己的手伸给他。乌尔奇奥拉戒备似的盯着那只羊脂白玉般完美的手,过了一会儿才谨慎的抬手接住,吻了下她的手背。
一抹毫不掩饰的得意在她娇艳欲滴的唇边绽开,她收回手,提起裙摆,微微屈膝,头却始终高昂着,始终没有断开他们相接的视线。她悦耳动听的嗓音带着笑,用属于他们的语言亲密的说道:[好久不见了,亲爱的四殿下,我很想念您。]
我的耳膜被她这句话震得突突直跳,我的心脏也是。这一瞬间已经足够叫我明白许多事情:乌尔奇奥拉神秘的身世还有他曾经脱口而出的“她”。我仿佛身处极地冰山之中,即使对上了被她挽着走向轿车的乌尔奇奥拉的视线,也僵硬得无法移开眼球。于是,她也注意到了我。
[哎呀~]她笑盈盈的向我和鲁毕打招呼,那是满含自信的最纯粹的笑,[这就是上一任Arrancar部的部长吧?名字叫,黎花?]
回答她的是现任部长,他颇为郑重的弯下腰,道:[如您所言。]
我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眼下的情况上来。虽然她看上去和我们差不多年纪,但光凭她言行举止中透出的那股逼人的贵族气息就足以证明她那重要的访客身份,所以我绝不能失礼。我向她行了礼,道:[欢迎您来到BLEACH学园。]直到开口说话时,我才发现我居然一直紧咬着嘴唇。
[能把我们的语言说得这么字正腔圆,果然很优秀~]她侧头看向身后,像是在征求某人的意见,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我不敢看过去,只能垂下目光,说:[哪里,您过奖了。]
她俏皮的纠正我道:[我们一样年纪呢,你就别“您”呀“您”的叫了,听上去满别扭的!]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告诉我该怎么称呼,似乎不准备说了。我只好应到:[是……]
她满意的点点头,道:[我想跟你聊一聊,不过现在还有点事儿要做……我听说这里有片樱花树林,四点在那里等我好吗?]
下午,校庆活动还在继续着。我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中庭,这里粉红色的樱花早就被茵茵绿叶所取代。我站在树荫里,茫然的望着那些摇曳的枝叶。自从乌尔奇奥拉和那个少女坐上车离开之后,我好像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看表上。随着时针越来越逼近数字4,我就越来越坐立不安。我几乎以为没等我赴约,我就要被溺毙在翻涌的疑虑中,然而,当我置身于此的时候,却又忽然轻松起来,就像死到临头的犯人再顾虑任何事情都是多余的。
轻快的脚步声近了,那张美丽的脸庞带着歉意出现在我面前,[真不好意,我们有太多话要聊,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
[没关系,我也只是刚到……]她那洋溢着幸福的神情让我觉得万分扎眼,我在心底讥讽道:我怎么就不知道那家伙原来也挺多话的?看来果然是对象不同啊!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你要是觉得不中听也请忍耐。]她的眼神仍然带着笑,却骤然锋利起来,像一把套在羊绒软皮里的匕首已经赫然出鞘。
我皱了下眉,点点头。
[很好,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她敛起眸光,再一次眉开眼笑,[你现在知道乌尔奇奥拉的身份了吧?]
[是。]我对S国的情况还是大致了解的。它实行君主制,早逝的前国王有四个儿女,长子已经继位,尚未娶妻。能被称作“四殿下”的人放眼整个国家也是唯一的。
[我是他的未婚妻。]她毫不含糊的直插主题,倒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我跟他是青梅竹马,我们的婚事从小就定下了,我们的结合会受到全国的祝福。不过我听说,他吻了你!而且,是你先单恋他!]
太多的信息堆积起来让我来不及处理,不过我还有余力否定最后那个误会,[不是的……]
那个至今没有报上名字的少女兴趣盎然的打断我,[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追究。不过黎花,我想你不会希望看到我和我的未婚夫被不好的流言困挠吧?]
她的语气高傲逼人,让我气闷得大脑发白,视线好像被眼睛里的什么东西挡在了,变得有些模糊。[你的意思是,那都是我的错吗!]
[不。]她挑挑眉,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过于生硬的语气,[这种问题实在很难追究谁对谁错,所以就此作罢吧!]
她那无所谓的口吻不着痕迹的夺走了我发脾气的理由。我自嘲着想,说什么“作罢”,根本就没开始过。
[……我知道了……]这几个简单的字似乎堵在了我的喉咙里,我费了番力气才把它们挤出去。
[这样最好。]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叮嘱道,[那个吻,似乎有目击者,希望你告诉他们不要声张。]她凑近我,用一种仿佛是念咒般低哑的声音说道,[那是个错误。]
这句话轻而易举的拔掉了我心里那根骚扰我许久的刺,只是没想到伤口竟然开始流血了。我安慰自己:很快就会好的,彻底好起来。我抬眼看向她,她就好像头带桂冠的胜利者,正怜悯的俯视那些连参赛资格都没有的失败者。真好笑,那种无聊的比赛我才不屑于参加呢!我暗地里嘲笑她的目光短浅和自作主张,心情很怪异的就好了,报复性的拿她那个宝贝的不得了的未婚夫开涮,[真是一个愚蠢至极的错误。]
不知道她是没听明白还是不介意,反正她再开口已经转到了别的话题上,[我要在这里待到放暑假,和乌尔奇奥拉一起回国。不过我不会你们国家的语言,所以你能来当我的翻译吗?我们都是女生,有些问题交流起来也比较方便~~啊,虽然乌尔奇奥拉也可以,不过他说句话实在太慢了……]
最后那句话深得我心,她挤眉弄眼的表情更是可爱到具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力量,轻而易举的就将她最初给我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吹得烟消云散了。[好吧。]
她开心道:[太好了。我叫……]她犹豫了一下,发出了几个让我无法不迷惑的音节,[Srta. Count[1]。]
如果我没记错,Srta. Count在S国语言里应该是“伯爵小姐”的意思。[请问……]
她快乐而骄傲的解释道:[我的名字挺复杂的,你肯定记不住。我继承了家族爵位,是我国唯一女伯爵,所以大家都称呼我伯爵小姐。]
那一天,伯爵小姐邀请我和她一起回家。对于我的疑惑,她天真无邪的笑着说她住乌尔奇奥拉那里。她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那个国家非常重视他们留学在外的第四皇子,派遣了许多随行人员,力求无微不至的照料,就连厨师都由男爵担任,而她决不能让这些高级人力资源白白浪费。
那一天,乌尔奇奥拉也和我们坐同一辆轿车。我正在为该怎么面对他而苦恼,伯爵小姐已经提前为我解了围,她爽快地安排了我们的座位,让我坐到副座上。不过,坐在后面的两位似乎忘了关上隔音窗,他们的谈话便不受阻碍的扎入我的耳朵里。伯爵小姐那些撒娇的话语让旁听的我都有些脸红,但真正应该接收这些话的人却像聋了一样,始终没吭声。一路上,我拼命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车窗外再熟悉不过景物上,但整颗心却像被什么牵拉着,跳得时缓时急,完全不受我控制。
那一天,我终于见识到了妈妈所谓的“好多S国的人”是怎么个多法。长长的迎接队伍从公寓门口一直排到街角。伯爵小姐兴致勃勃地和每个人打招呼,她的未婚夫则继续他的视而不见。我们一起到达13层的走廊,我平静的向被众人拥簇着的对面房间的两位主人告别,转身进了自家门。那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更为清醒的认识到被这一道走廊和两扇门隔开的世界是如此截然不同。
从那以后,只要我放学回家或者周末,伯爵小姐就会要求去逛街或者散步或者游玩,每次她也会理所当然的拉上乌尔奇奥拉。她会亲密的挽着他的手在前面领路,而落后两三步的我就像个可疑的尾随者。但真正的问题是,除了乌尔奇奥拉,我就没见伯爵小姐有跟别人说话的意思。她也不是那种会讨价还价的人,看中什么东西便买,老板就算听不懂她的话也认得她手中的信用卡。最多也就是在她口渴的时候,会让我帮她买杯饮料——她不会使用自动贩卖机也不喜欢去快餐店排队。我的角色从所谓的“翻译”直降到跑腿小跟班,最后沦落为一个实打实的装饰物,还偏偏是闪闪发光、碍人好事的那种。
毫无成就感也就算了,最让我不愉快的是,我居然还要一再面对伯爵小姐的未婚夫。我现在一想到他就心生反感!但无论我怎样刻意回避,伯爵小姐总是会炫耀似的拉着她的未婚夫冷不防的出现在我眼前。这种时候我就把视线集中在伯爵小姐那张俏丽的脸上。可久而久之,这方法也开始产生副作用。每次看到她那丰富多彩的神情,就有一种酸酸的肿胀的感觉从我心中一闪而过然后扩散到整个胸口,带来些微的拉扯般的疼痛,仿佛那里的伤口非但没有愈合反而更加恶化了一样。好在只要深吸一口气它就会像泡沫一样消失,我总算能做出得体的应对,我不希望让我们远道而来的娇贵的客人和可爱的小姐扫兴。
应伯爵小姐的要求,我没有向别人透露她和乌尔奇奥拉的婚约。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我的朋友们的思维还停留在那件早就过时的事情上。她们不时刺探一下我的反应,反而让我无法集中精力去遗忘那件事。我拼命给自己找许多事情做,寻找各种借口避免与她们扎堆。正好期末考试临近,我便高举数学的挡箭牌,一有时间就躲到图书馆去,直到大家都放学回家,我才跟做贼似的偷摸回去。
这天,我才刚把钥匙插进锁孔里,伯爵小姐就拽着乌尔奇奥拉从对门兴冲冲蹦了出来。
[呐~~黎花,我们去看电影吧~~]
被她这样温言软语的央求,是个人都拒绝不了。我顾不了塞满了公式的晕沉沉的脑袋和闲置了一天的空荡荡的胃,丢下书包匆匆灌了几口水便义无反顾的上路了。
说实在的,我已经很久没去过电影院了,因为没碰上值得花那个钱的影片。现在正在放映一部S国的经典浪漫爱情片,伯爵小姐就想来看这个。买票当然是地主的义务或者说是小跟班的责任。我已经向售票口走出一段距离了,伯爵小姐清亮的声音又追了过来,[要两个靠在一起的座位呀~~]
我向她挥挥手表示听见了,转过头就开始苦笑:那意思就是让我离得远远的呗。我如她所愿的为自己买了最角落的位置,把他们俩丢到剧场中间。当放映厅黑下来的时候,我终于有机会好好回顾一下自己这近一个月来的所作所为了。我越想就越糊涂,既然我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又为什么一定要跟着伯爵小姐东玩西逛?人家是和她的未婚夫约会培养感情,我去凑什么热闹?以伯爵小姐的立场来说,我才是最应该避嫌的人啊!我从矛盾中回过神来,正好看到屏幕上男女主角深情的拥吻。本来都要忘得差不多的情景又闯进了我的脑海,我愤恨的使劲儿捶了捶太阳穴,那种硌得人的发慌的感觉赫然袭来,这一次还伴随着一阵锥痛,牵连得周身僵硬。我屏息忍耐了一会儿,等那难受感过去了,便忍不住抱怨:难道那根刺还断了一截在伤口里?难怪这么久了还不好。真讨厌,非要它弄出来才行!!
我决定这场电影结束就告诉伯爵小姐——当然要委婉的——她可以和她那个全科满分的未婚夫利用考试之前的时间环游地球,而我必须要开始向着数学的及格线奋斗。不过当影片结束的时候,那亮堂堂的灯光底下居然失去了那对情侣的身影!我大惊,立马掏出手机,上面并没有未读短信或未接电话。看来他们是故意丢下我的。我讥讽道:既然要二人世界一开始干吗还特意找个电灯泡出来!我跟着人潮往外走,快要出门厅的时候,身后某男士似乎看到了自己等在前面的恋人,猛地把我撞开奔了过去。我一直很健康,被撞一下倒也不要紧,但被我端在手里的手机就有点惨了。它飞了出去,跌倒地上,又滑出一段距离才在人潮的另一边停了下来。我大大叹了口气,一路道着歉,拨开稠密的人群去营救我那来之不易的苦命手机。没等我走到,它已经被人捡了起来。我一瞄到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欠揍得不能再欠揍的脸,立刻就把目光放低,伸手去取手机,[谢谢。]
刚把手机拿到手,手腕就被他扣住了。我反射性的用力想摆脱,那个很久不曾听见的沉冷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走这边。”
我使劲抽出手,站在原地。我想告诉他我要先回去,牙齿却不配合的紧咬住嘴唇,让我无法开口。
“她在那边等你。”他说完便转身走在前面。
我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辞职信毕竟还是要亲自向老板提交比较好。被他抓过的手腕热热的,还有些疼,我刚才一心想挣脱,似乎用劲过了点儿。
伯爵小姐舒舒服服的窝在走廊里休息用沙发上,她看到我便懒洋洋的点了下头,[不好意思啊,黎花,那些台词太狗血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先出来了~]
[不是你想看才……]
她总是喜欢打断我,[只是想感觉一下电影院的氛围,果然很适合情侣来啊,黑漆漆的随便做什么都可以~]她两颊绯红、双眼迷离的看向她的未婚夫,[是吧,四殿下~]
我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喉咙里堵塞的感觉,问她道:[那么,现在是回去吗?]
[嗯~]她考虑了一下,才恋恋不舍的说,[那就回去吧。明天,还要上学的吧?]
我点了下头,准备在回家路上找个合适的机会把正事向她说了。
她完全没有从沙发上起来的意思,一脸期待的望着我,[哪,黎花,我口渴~]
我飞快的皱了下眉,认命道:[你想喝什么?]
[热的,不含牛奶就行。]她转头问她身边的人,[乌尔奇奥拉要什么?]
他没有出声,伯爵小姐俏皮的耸了下肩,对我说道:[你随便给他买吧!]
自动贩卖机里的无糖饮料也只有黑咖啡而已。等我一手端着一杯饮料返回的时候,伯爵小姐满脸歉意地看着我道:[哎呀,我怎么忘了,你两只手都让我们的饮料占了,自己喝什么呀~~]
我笑着摇摇头,[我不渴。]
她慷慨的把她那份热橙汁递给我,说:[你喝我的吧~至于我嘛~]她探手拿过乌尔奇奥拉放到嘴边的咖啡,轻啜一口,[和四殿下一起喝就够了~~]
我忽然发现装聋作哑扮瞎子也是有好处的,至少能让我不那么难受。伯爵小姐休息够了,我们才踏上回程。在他们进门之前,我好不容易瞅准时机,把我的辞职要求向伯爵小姐提了出来。没想到伯爵小姐竟然非常大方的说要让她未婚夫帮我补数学!
去死吧!!我不知道当时陡然从心底冒出来的这三个字究竟是在针对谁。我很快冷静下来,明明白白的拒绝了。
她精致的脸苦恼的皱了起来,终于在事实面前妥协了,[那就没办法了……好可惜,难得跟黎花玩得很愉快的说~]
虽然摆脱了那份备受煎熬的兼职,我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那个叫“数学”的是我见过的仅次于乌尔奇奥拉的不可理喻的混账,无论我怎么变着法子曲意逢迎都把它弄不明白!!光是尝试着与它沟通已经耗尽了我的心力,不过也多亏这样,我那早就游离于控制之外的思绪才没有余力飘到那对门当户对的未婚夫妻身上。与那种足以让四肢发麻的压抑和沉闷比起来,我宁愿与数学博斗。
在知了不厌其烦的吵闹声中,夏天带着它的炎热和雷阵雨降临了。雨帘像飞流直下的瀑布一样,带着要将牢底砸穿的气势袭向地面,霹雳作响。溅起的水滴没等飞开就被卷入积水的激流中,滚入了下水道。
我站在瀞灵楼的门厅里,一面欣赏这难得的雨景,一面打开伞。幸亏我有在储物柜里留一把备用伞的习惯,不然还非得被这场大雨堵在学校里。我独个儿得意着,一股惆怅却全无预兆的袭来。记得每当我最后离校的时候,似乎总会有个身影让我免于鬼魂们的恐吓,而那已是过去。我甩甩头,把这萧瑟的感觉抛开,正要迈入雨中,脚边不知何时落下了一道阴影,并渐渐拉长。我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迟,诧异的转头看去。乌尔奇奥拉带着他雷打不动的漠然神情出现在身后。我的心脏剧烈的颤动了一下,又脱力的掉落下去。我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目光又很没出息的顺带扫了一眼他的随身携带物,没有雨伞的影子。我顿时陷入了极度矛盾中。他和我不同,自会有随从甚至他的未婚妻前来营救,用不着我多事。可,我始终学不会他那能将一个大活人视而不见的招数。思想斗争了好久,我还是认命的举起了雨伞向他示意到,“那个……”我以为我的肢体语言已经够清楚了,足以弥补我找不到恰当的表达的尴尬,但我高估了他的理解能力或者我忘记了他耳朵不好使,他只是立在我面前,一言不发。
我在心底长叹口气,决定不劳累自己去寻找所谓“适当的措辞”了,“正好,一起走吧。”
他人本来就比我高出一头,还不算面具上那只角,我必须把伞举得比平时高出好多,没一会儿手臂就酸了。如果换个人,我会干脆让他来打伞,免得我稍不留意雨伞就会碰到他的头。可我从没试过对一个皇室成员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也不敢这么做。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手中忽然失去了伞的重量,我抬眼就见他的手正握着伞柄高一点的地方。我松开手,也安下心。但没走出两步路,我又开始忐忑。这条路,我曾经和他一起走过多次。即使也曾经像现在这样、只是沉默着各走各的,却从没让我像今天一样难受过。曾经,我可以把他视作空气,然后在自己的世界中找乐子;而今,空气却似乎已经离我而去,我只能在一个空洞的世界中忍受窒息般的痛苦。
“伯爵小姐很可爱,又活泼开朗……”我试着说些什么来缓和这种痛苦,可话刚出口,便有一股酥麻的疼痛如电流般从胸口传达到指尖,逼得我非要紧咬嘴唇才能摒住呻吟。
过了很久,我终于听见了他的回应,“你想说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冷酷和少有的严厉,我想大概是在为我随意谈论他的未婚妻而不满。我如履薄冰般维持着正常的音调,“对不起,我无意冒犯你。只是想说、想说,你们很相称……”公主配王子,天经地义。
他不再说话,我也无力继续,我们周围只剩下雨水击打地面的孤寂的声响,直到伯爵小姐轻快的惊呼从公寓门口传来,[哦!我的天啊~~瞧瞧你们!怎么湿成这样了~~]她略带责备的看向我,[四殿下从没给别人打过伞,你这么勉强他可不好!]
我当下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强扭过那股憋在气管里的劲儿,丢下那两个不知好歹的贵族,率先上了电梯。等他们也跟进来的时候,伯爵小姐似乎已经宽恕了我的“过失”,她用毛巾给乌尔奇奥拉擦脸,一面关切的看着我说:[黎花也要赶快把身上弄干呀!]
我点点头,对她迟来的好意表示了感谢。我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一路上只顾着尽我所能得远离她的未婚夫,免得让她困扰,结果浪费了雨伞下的那点空间。
洗过澡,还是觉得凉,便吃了点药准备早点睡。我可不想在考试的前一天出什么岔子!感冒药似乎失效了,我躺在床上非但不困反而越发清醒,脑子里乱糟糟的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最后实在没办法,我只好爬起来再最后看几眼那让我提心吊胆的数学。可是我的精力根本无法集中,眼前不时闪过乌尔奇奥拉和伯爵小姐出双入对的一幕幕景象,胸前不时滑过那熟悉的疼痛,令我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几乎握不住笔。直到疼得眼前一片模糊,我才想起我应该看数学。然而,不管把那些例题、公式、解答看多少次,结果都一样,不明白的就是不明白,不会做的还是不会做。我被这愚蠢激怒了,恶狠狠的赌咒说不把那些公式记住今晚就不准睡觉!!
可是,我最后还是不争气的趴倒在桌上直到被第二天早晨的闹铃吵醒。一睁眼就觉得天旋地转、全身发冷,不需要温度计我也知道大事不好了。妈妈不顾我的抗议、无视我这么多天的努力,给蓝染老师打了电话。我估计是眼镜蓝接的,不然不会那么爽快的就允了病假还叮嘱我要好好休息。妈妈把我扣押在床上,我的力气已经花在熬夜上了,除了顺从别无他法。我心不甘情不愿的躺下,仍旧睡不着。我盯着天花板,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摇晃,就好像我正躺在摇篮里,一不小心就陷入了回忆。我惊讶的发现,原来在我那些或愤怒或难堪或无奈或开心的记忆里,始终都有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一双幽绿深邃的眸子、一个沉冷淡漠的声音。他的话不多,动作更少,我便一直想当然的认定他想说的话、想做的事。尽管他从没对此表示异议,可直到不久前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错得离谱,我连他的身世都没有试着去了解,又有什么资格说了解他的人、甚至知晓他的想法和打算?我觉得懊恼,却不后悔,反正再多的错误也到此为止了。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无论我如何努力也抹不去那份柔软的、淡凉的触感?为什么它至今仍然像丝线般若有似无的缠绕着我的心,牵动它的每一次跳动和每一分疼痛?对了,我还没问过他那个吻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不过这也已经不需要了……
肿胀酸涩的痛楚在我每一块皮肤和每一条神经上驰骋,我却连宣泄都做不到,不知不觉中,疲惫携着睡意开始吞噬我的意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长久没犯过病以至于被瘟神记挂上了,总之这一次是彻底病了个底朝天。上午退下的体温不到晚上就又烧了回去。等我获准返校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期末考试早就结束了,接下来是暑期补习。按照惯例,准三年级学生自愿参加。不过,当那位蓝染老师带着那样的笑容说出“补习是自愿”的时候,相当于也顺便架了把刀在你的脖子上,要死要活随你自愿。
但是,今年是有特例的。当我脚步虚浮的回归校园的那天才得知,我们班那位全科满分的交换生已经在考试结束的当天回国了,与他同行的是来自我们重要的友好学校的尊贵访客。蓝染老师对他颇为看重的学生的缺席没有任何异议,我更没有追究的道理。这样正好,我可以利用补习时间把被那家伙占用的大脑空间格式化一下,以便用来储存那些非攻克不可的数学难题!!
[1] Srta. Count 作者众之最后一人。
倒数:0~~!!
警告!警告!
设定是庸俗的!情节是狗血的!!本章是地雷的!!!作者是不可理喻的!!!!
总而言之,请义无反顾的继续下拉的各位务必小心。为了身体着想,请随意抛砖砸瓦……
在此谨祝大家“五一快乐”!——虽然想以这章作为劳动节礼物,可它实在太不适和这个愉快的假期了……
另,请区别方括号[]的用法,如有疑问可查询第25章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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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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