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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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一日是个需要小心的日子，不过今年的这一天却平静得让我以为那些玩笑们都因某个特殊情况而推迟了发作，那就是：名字首尾连起来正好等于今天的那位教务主任在朝会上忽然宣布要在这周六举行运动会。
两天的准备时间似乎过于仓促，不过那是学生干部们需要担心的事情，我们只要集中精力为计划献身的比赛项目临阵磨枪就好了。
运动会当天，晴空万里。几发响亮的礼炮和着激昂的音乐宣布了比赛的开始。各个项目激烈而有序地进行着，呐喊助威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简直像是要把整个校园都掀翻一般。整个上午，我全心全力的投身于拉拉队中，也不枉费我喊得嗓子都快哑了，我们班的选手包揽了到目前为止所有项目的第一。快接近中午的时候，我被小桃子他们勒令闭嘴休息，因为我将出赛下午的第一个项目，女子400米跑。不谦虚地说，我对这个项目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不过当发令枪打响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忽略了集体的带动性。身边的人都在拼命跑，我当然不能客气，不知不觉就超出了平时训练的极限。当我不辱使命的冲过终点的时候，全身肌肉都在抗议，如果不是公主她们扶着，我恐怕就得瘫到地上去了。我匆匆灌下几口水，缓解着喉咙里仿佛冒着血丝的刺疼感，那些在比赛过程中完全无暇注意的震耳欲聋的喝彩声此刻给了我极大的安慰。我回到看台上，心情始终澎湃不已。正当我蠢蠢欲动着想混到台前去加油时，公主眼明手快的压着我坐下，“黎花，你得先喘口气！！”
屁股一沾凳儿，腿马上就软了。我只好接受现实，原地休息的同时和公主她们交换着赛况。就在刚才，我们的副班长在射箭项目中获得了第一。而后我们班又连夺了几个冠军，比赛越来越接近尾声了，最后一个项目是100米借物赛跑。参赛者要先跑完一个100米，取下事先放好的纸条，并按照纸条上的要求找到对应的物件，带着物件跑回起点，先到并满足条件者为胜。
我扫了一眼在起点处的我班代表，眼珠子差点惊得掉出来，“乌尔奇奥拉居然会参加？！”
小桃子回答道：“他本来什么也没报，但是蓝染老师说这是全校活动，非要给他报上名，正好这项目还空着……”
“哼哼~~”我也无法解释自己得意个什么劲儿，反正就是觉得这种时候不幸灾乐祸一下实在说不过去。他的脸都苍白成那样了，一看就知道是娇生惯养的主儿，现在让他出出洋相，早点明白“生命在于运动”这一亘古不变的真理也是为他好。
“这一场也赢了的话，我们班就是满堂红了！”
公主满怀希望的话就像耀眼的太阳，我那点见不得人的私心立刻见光死了：现在可不是见利忘义的时候，为了共同的荣誉，要不松懈的加油至最后！！！
他起跑的时候，我一边加油一边想：这家伙非要在这种时候也不忘表现他的悠闲吗？一会儿输了比赛，看他怎么向蓝染老师交待！他查看纸条的时候，我一边加油一边想：那上面有很多字吗？看那么慢，不知道是眼睛不好使还是国文不过关啊！他的视线和我的相碰的时候，我一边加油一边想：他该不会是反应迟钝吧？本来就比别人晚了，有空四处乱看还不如赶紧去找那东西！他向看台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我一边加油一边想：他难道就不能用跑的吗？腿那么长是装饰用的啊！
正当我在心底大肆责难他的每一步时，他已经无声无息的停在了我面前。我诧异的看着他，茫然的猜测着他想干什么。我没能在他的眼睛里找到答案，却意外的捕捉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迷惑。我还没来得及质疑，他就开口了，沉冷的声音平静低缓却奇迹般的隔绝了四周所有的嘈杂，撞得我的耳膜和大脑嗡嗡作响，“跟我走，女人。”
那一瞬间，比震惊更多的情绪一下在灌入我的心中。我只觉得脸上仿佛被开水烫过，心脏几乎蹦出胸膛，幸好理智很快就重掌大局：他不过是在找那个物件而已，虽然我很怀疑要怎样的条件才能正好把我圈定，但眼下最关键是再不照他说的做就要错失我们的奖杯了！我一把拽住他还揣在裤兜里的手，拔腿就跑。
最后关头他居然还这么慢悠悠的，输了比赛的话我可担不起责！
我一路赶英超美，气喘吁吁得很费了一番力气才挤到了其它选手的前面。那家伙还算配合，虽然他看上去仍然一派轻松，不过只要没拖累到我就万事好商量。
红色的终线被冲断的时候，我甚至来不及刹车，又冲出去了十几米。当我停下来的时候，四周已经被欢呼声塞满了！那份前所未有的荣誉终于属于我们了！我兴奋得忘乎所以，习惯性的搂了下共同抗战的同志以示庆祝！正当我笑得合不拢嘴的时候，裁判示意我们过去。我这才想起来还需要核对一下物件是否符合要求。关于这一点我倒不担心，那可是连蓝染老师都夸赞过的办事能力。
裁判将纸条交给了本次运动会的主席：四枫院夜一，因为她刚才忽然神不知鬼不觉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说，这种具有纪念意义的事情一定要由她来宣布。
她看了看纸条，又看看我，再看了一次纸条，又再看看我。我心里开始七上八下，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当她第三次看着我的时候，她脸上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让我立刻联想起志波海燕打鬼主意时露出的那种坏笑。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拿过麦克风，清楚流畅的说：“借物的条件是：找一个男生或女生，他（她）曾经或正在经历单恋之苦。你……是吗？”
我一门心思想着不能输，所以第一时间点了头。周围立刻安静下来，似乎连空气都忘了流动，我终于在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中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大脑就像炸裂了一样汩汩作痛，全身就仿佛被炙烤似的嗤嗤发热，那是因为无地自容的羞愧和比它更剧烈了成百上千倍的愤怒！那个混蛋！我愤恨的盯着若无其事的站在我身边的人，比任何时候都希望目光能杀人！
“我听说黎花你还没有男朋友，那就是说现在还在单恋中了？”发表这种毫无根据的理论的时候，夜一神采奕奕的眼睛还闪着理当如此的光，“呐~你到底单恋的是谁呢？”
我咬紧嘴唇，阻止任何一点声音泄露出去。但夜一洪亮的声音已经不受阻挠的逼了过来，“别不好意思嘛，单恋却不告白就成了苦恋，那多惨啊！今天是个好日子，这里所有人都可以做见证，我就不信还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你！”
她说得信誓旦旦，我却有苦难言。我下意识的看向我们班的看台，冬狮郎坐在那里，小桃子坐在他旁边，两个人的周围还有公主他们，大家都看着我。我躲过了冬狮郎的视线，却在其他人的眼中找到了满满的鼓励。我知道他们在为什么打气，尽管从始至今那都是个误会。不过一想到那家伙把我害得这么惨，我就忍不住想冲动一把、拉他陪葬算了！！这是为了集体的荣誉，他决定找我的时候就应该做好觉悟了！！
我抬起头，痛痛快快的剜了某个出尔反尔的无耻之辈一眼，低声报出了他的大名：“乌尔奇奥拉•希佛。”
“哎呀呀~这可真叫人意外啊~~”夜一终于将她高深莫测的目光转移到了乌尔奇奥拉那边，“你的回答呢？”
即使面对夜一，乌尔奇奥拉似乎也没有特殊对待的打算，他扳着那副雷打不动的死皮脸，一言不发的平视前方。
他的反应在我的意料之中，反倒让我莫名其妙的安心了许多。也不知道夜一从他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里发现了什么，露出了颇为满意的表情，点了下头，丢下全校的哗然，径自跳过了一些内容，直奔我盼望已久的主题，“获得100米借物赛跑冠军的是二年三班的乌尔奇奥拉•希佛。鉴于二年三班在之前各项赛事中的杰出表现，我宣布，他们以全胜的成绩获得本届运动会团体第一！”
结果好一切都好。我用这句名言寻找自我安慰，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那家伙一条生路。转眼看去，那家伙已经把这热气升腾的环境彻底排斥在外，操着手旁若无人的离开了。
走了也好，省得我找你算总账！！
我决定宽大的放过他不代表某些人愿意夸大的放过我。运动会虽然结束了，但借物赛跑引起的话题却对我的理智提出了前所未有的艰巨考验。那之后，无论我走到哪里做了什么都仿佛被千万双眼睛盯着，被千万张嘴念着。最没道理的是，当我被这种待遇捆绑得四肢僵硬浑身不适时，那个罪魁祸首还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死样子！他到底有没有反省过这些都是谁的错啊！！
这天中午，他照旧坐在位子上发呆，把外界那些无中生有、乱七八糟的议论都不当回事儿，我实在想不过，顶着满头黑线站到他面前，很郑重的将手按在他的桌子上，说，“乌尔奇奥拉，现在这样，你准备怎么办？”我已经很诚恳的向他请教了，他却给我摆出那种很欠抽的高傲模样，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我熟练的忍下这口气，继续提示他，“那个时候只是权宜之计，你也清楚，难道要让那些人一直误会下去吗！！”
他总算肯动嘴了，用的是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轻蔑的神情和语气，“那么你要实话实说吗？”
我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头脑也因为缺氧而清醒了些：现在否定就意味着我还得找个“单恋”的人来自圆其说，不然就无法满足借物的条件。可是！天知道为什么他要找上我！！！说到这个，我就想起一件非质问他不可的事情，“那个条件我研究过了，就算现在已经成双成对的人，也可能‘曾经’经历过单恋的吧！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他仰起脸望着我，那眼神却让我觉得自己才是身居低处、被藐视的那个人，“除了你，谁丢得起这个脸？”
我顿时觉得脚底的血液都快从头顶喷出来了！我无法思考，愤怒的记号满脑子游走，更有一股横冲直撞的晦气几乎将它们撑破！我仗着这股气高高扬起了手，还没等落下，就被人从后面扣住了。是一护，他身边还跟着公主和其他人。
“这是干什么？”一护说，“谋杀亲夫吗？听说你们一直生活和睦、相亲相爱来着。”
理智的锁链发出了脆裂的声音，我连话都没法说连贯了，“谁……传得这么过分……”
在有人为我解答之前，乌尔奇奥拉已经用他不知好歹的闲凉的声音说：“对这个女人而言，算是一种抬举。不过，和这种低级谣言扯上关系的确是我的失算。”
曾经，有无数个报仇雪恨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感谢上天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绝对要把以前堆积起来的总账加上利息再以时间为指数一并给他算清楚！！！
“乌尔奇奥拉，你给我出来！！”黎花不卍解，你还真当我是梨花了？！
想着光明的未来就在不远的前方，我忽然心情大好，即使他只是慢条斯理的走着，我也愿意理解成那是他的某种疾病已经从感情神经蔓延到了运动中枢。我乐得悠闲的诅咒他：什么时候能扩展到他的脑干那就万事大吉了。
中庭的樱花已经全开了，粉红色的花瓣顺风飘舞，像是在欢庆什么，正好应合了我此刻的心情。我忍不住想，如果那花瓣是红色的就更完美了。我在这樱林中停下脚步，转身面向那个跟上来的家伙。他还是那副不知大难临头的老样子。
我深深吸了口气，用这辈子最凶狠的目光瞪着他，用前世今生最怨毒的语气，一字一句的宣读他的罪大恶极。
“别以为你摆出一付高高在上、谁也得罪不起的样子就可以随意藐视我！就算最开始是我不对，你的态度也差得未免太过分了！后来我谦也道了理也赔了，你还不知悔改，甚至口出恶言，有事没事都贬低我、看不起我！跟我对着干让你很舒服吗！看不顺眼我的做派你可以装瞎子不要看啊！反正你那双眼睛除了用来刺激我根本就只是装饰而已！……”
过往那些不愉快的记忆虽然只剩了个模糊的影子，但好歹算是非常给面子的都钻出来了，我挨个一溜儿往下说，思绪前所未有的顺畅清晰！
“……还有，管你是耳朵不好使还是脑袋不好使还是嘴巴不好使，我都再告诉你一次，我的名字是黎花，黎-花-！不是什么‘喂’或者‘女人’！一个简单的第二人称代词甚至干脆什么都不用就想把我呼来喝去，你梦去吧！！”
我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样爽快过，仿佛一口闷了许久几乎快要熬出毒来的恶气被逼了出去。
没等我好好回味一下这种满足的感觉，那个始终一言不发的听众带着他一如既往的调调开口了，“你说完了吗？”
我刚放松的心立刻就被揪紧得有些潺潺发抖。这家伙……他难道还想反击吗！他难道以为现在的我还会傻乎乎的给他机会吗！！
我耳朵里嗡嗡作响，大脑里仿佛煮了一盆沸水，我几乎要用吼的才能让自己听见声音，“我说完了！但是不准你说！！”
看着他诧异的睁大眼睛，我好不得意。哼，早该让他也尝尝“只能把话往肚里咽”的滋味了！最好噎死他！！
我等着欣赏他受气的表情，却震惊的看见他一直下沉的嘴角居然向上飘起了一点儿弧度。再往上，他的目光仿佛被磨去了锐利的尖角，只留下光滑与平和。
我僵在原地，无法对这异常的n次方的状况作出反应。茫然中，我只觉得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了我的脸颊，而他的脸正自上而下渐渐靠近，我甚至能看清楚他的瞳孔原来不是我以为的寻常的圆形、而是带着棱角的细致的菱形。接着，我感到嘴唇上传来一丝柔软的、淡凉的触感。一开始我以为那是落错了位置的樱花花瓣，直到他的脸重新回到我的视野中。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那双幽绿的眸子淡漠依旧。他直直的注视着我片刻，没有再说半个字就转身离开了。
我的大脑似乎瞬间被抽成了真空，只有视线还凭着本能追随着他的背影远去。视线的尽头出现的一个个熟悉的身影终于让我惊醒过来。我所有的思维神经都在此刻绞成了一团糨糊，根本理不出头绪。忙乱中，我下意识的触着嘴唇，想要确认那个感觉却徒留下无数个迷惑。我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同一个无人做答的问题：刚才那个……到底……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