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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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市终于开始下雨。
其实下雨不下雨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也许以前会抱怨下雨影响了生意，最近整日的待在房内，更加无所谓。
然而忽然那天有了一点兴致出门。
下雨的天空终究都是灰色。周围的人似乎在嘈杂些什么，我却只看到他们张开闭合的嘴，流萤般的风景晃着霓虹在眼前流失。
后来听人说起才知道那是大旱以来的第一场雨。
阿婆问我要房租的时候我翻遍了屋子里所有属于我的家当。一个红色的拉杆箱，一床白色的被褥，一个发黄的满是烟垢的刷牙杯，还有就是满地用过的针筒。
当然不会从针筒里面找到钱。
阿婆虽然叫阿婆，其实一点都不像名字那么老。四十岁正当年，肥硕壮实的体型养育了3个小孩，两个女孩一个男孩，除了最上面那个有户口外其他的都是偷生的。作为第一代民工的代表，阿婆在四十岁的时候能够在这个城市落下脚有了固定资产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情。自然阿婆打起人来也是了不起的。
有一段日子精神恍惚的时候我拿起镜子，常常会奇怪自己的右脸上怎么会有一道疤，搞得我自己都认不出我自己来了。后来才想起来那天找不到钱阿婆一巴掌打过来的力量太大了，竟磕到了木头床框尖利粗糙的弯角。
阿婆那天把眉毛都皱到一块儿，用肥硕的手指点着我的鼻子，高音调的说三天付钱不付钱就滚蛋的话。这么想来阿婆的眉毛也是挺粗的。
我本不想继续去做了，因为阿乐说我们也要尽职，如果给不了客户满意那么自然也就没有回头客。市场竞争总是残酷的，我本想等精神和身体的状态好点了再去。
只是阿婆说了不能给我白住，我也不好意思占着地方。所以那夜我就回了半城公园。
那夜是雨后第二日，叶子还未干，挂着湿淋淋的雨水。我裹着风衣，看着隔壁树丛里的小情侣不怕潮湿的打得火热。
然后我听到了手机铃声，等我拿出来看的时候，已经停了，上面有一串号码。
名字已经被消除了，但是那几个数字打死我都背得出来。
我一时有些无措，下一刻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却将手机狠狠扔进了灌木丛。
小情侣终于从树丛里出来找我的麻烦，男孩子脸涨得通红，不停的推搡我，像之前下雨时街上的人群一样，只是不停的张开闭合着他的嘴，却奇怪的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我不知他在说什么便皱眉盯牢他的唇型。却被他一个用力推倒在湿淋淋的草地上，坐了一屁股的水。
真是可惜，那是我最后一条能穿的裤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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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了我的手机号码。
看完电影要的。她说我不像其他人，看电影啰里啰唆说话或者就只是为了补眠。她说我看电影很专注，以后看电影还要找我陪看，所以要了我的手机号码。
我不知道别人看电影是怎样的，起码我向来做事专心。无论是看电影还是看书，或者是看人。
所以我知道那都是借口，她只是想要我的手机号码而已。
我只是好奇她要了我的号码会做什么。
男人们通常要我的号码是为了下次联络方便。而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
回去的时候阿娟果然臭骂了我一顿，说我见色忘友，是不是勾搭到了小白脸才撇下他们两个自己去逍遥了。
我当然否认，却也没有告诉阿娟是和Age一起去看的电影。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和Age在一起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也许是因为她和我的生活圈子根本不相同，潜意识也是因为害怕阿娟他们苛责我或者苛责她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手机收到了短信，是她的，谢谢我今天陪她看电影，最后还有一个大大的微笑符号——>^O^<。
我不由想到她笑起来的可爱样子，五官清丽。一个美女着装华贵，不笑的时候总会让人有距离感，然而当她粲然一笑，便感觉如邻家女孩般的亲切。
我这才惊觉她年龄该是比我小的。
看上去也不过22，23的样子，怎么就嫁了人呢？
不过女人如果嫁的好，早嫁晚嫁又有什么差别呢？反正只要不是我这类人，能嫁到好人家的话早点嫁掉早点省心啊。
我就在床上胡思乱想，翻来覆去睡了一夜。
第二天反而被阿娟这个赖床大懒虫拖起，竟然睡过了头。阿娟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自己在那里嘀咕不对劲阿丽你是不是大姨妈来了，怎么居然起得比我还晚。
我呵呵笑笑就算应付过去了。
每月一次我们都会去老余那里检查身体。
老余的诊所在我们住得那栋房子的最里面，门口挂了一块白底黑字的匾牌，因为时间长了有些发黄。若不是匾牌上面写着“老余诊所”四个字，从外观上常常会让人误以为是80年代哪里的供销社。
老余是街坊公认的老好人。之前是知青，后来回来了，一直没老婆，一个人凭着三角猫的医药功夫混倒了现在。乡下管这类人叫“红药水医生”，意思就是只会涂红药水的医生，这里就要尊称一声“余大夫”了。
余医生一个月给我们做一次检查。
这不是说老余思想觉悟有多高，而是我们自己觉得还是检查下比较好，又不能到大医院去，贵死人，所以索性就挂靠下余大夫，反正他能有办法拿到消炎药。至于大病，做什么工作没个风险呢？话说回来，走在马路上都能被广告牌压死。
老余的诊所很小。前面就是个诊疗室，后面是老余自己睡觉的地方。诊疗室里面像模像样的也就那张诊疗床，诊疗床前面有个床帘。我们进去后通常都会被要求往那里一躺，床帘一拉，两腿一开，就像平时接客一样。老余就会过来检查。
余医生检查的时候很认真。他会戴上专业的手套，拿起镊子观察下。然后他会问最近有没有地方疼啊，我们就说哪儿疼哪儿疼，或者哪儿都不疼。余医生就会点点头拉开帷幕开张方子。
基本上就是个发炎的症状。然后配些药外抹内服就行了。
这当然也是我们偶尔偷懒不上班的理由。
那日照行检察一番，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手机里又有一条短消息，还是她，问我在忙什么？
我回她正在检查身体。后来半天没消息过来也就忘了。
等到晚上去了小四川，才发现她站在麻辣烫店门口，宝马边上。香车美人，自然吸引眼球。
“喂，身体怎么了？”她见我生龙活虎的样子，很是诧异。
我自然解释了一番不是真病而是因为去检查身体。
我相信第一次在公园的偶遇她必然不知道我的职业性质，然而长久来的蛛丝马迹和人类充分的想象力，足以向她证明我的工作性质。普通的良家妇女对这类人总是应该避而远之，更何况是有钱人家的“太太”，她却不同，摆出一幅要和我做朋友的架势。有点伤脑筋。
因为我并不喜欢事情发展到失去我的掌控，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对，生活的历练让我没有安全感，除了金钱带来的稳定，其他的，比如感情，总是会让自己受伤。
奇怪我本来是一个非常清楚这些道理的人，却最终跌落在这样的坑里面，摔得惨痛。
阿娟在边上有些忿忿的抽烟。阿娟本来是个很大方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对Age总是忿忿的样子。也许这点可以证明人终究是从动物演化过来的，阿娟要维护她的地盘，就像有钱人总是对闯进他们地盘的穷人忿忿不满一样。
Age看了她一眼便朝我微笑，如果身体没事的话晚上有空么？
我正要摇头，却见阿娟插嘴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吃饱了饭没事做啊？
话虽然难听，不过道理是对的，我朝Age耸耸肩表示的确没有时间。
Age反而追问那什么时候有空。
明眼人都看出她对我的不同。我开始好奇她的举动，于是我说明天白天有空。
她显得很兴奋，便约我明天白天9点在半城公园门口见。
我算了算时间觉得早上9点是我睡得最香的时候，和她要价还价定到了下午一点。
Age最后一边说着不见不散一边上车走了。
事后阿娟当然不满我瞒着她竟然与这个叫Age的女人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我求饶说什么叫做发展啊？阿娟给了我一个鄙夷的眼神，然后指着我的鼻子说阿丽你小心点不要玩火。
当时我并不明白这句话真正的含义。甚至追问阿娟什么叫玩火？和一个富家女成为朋友就叫做玩火？
阿娟意味深长的吐出一口烟，在迷眼的烟雾中我注视倒她凝望我的眼神。然后她说：在这行里，我们这些女人被男人玩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所以我们不怕男人，我们怕女人。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阿丽小心。
我那时对这句话的意思全然无知，大笑着拍回她说姐你想太多了，都什么和什么啊。
事实证明了阿娟的话是正确的。很多事情回过头来才会看明白。因为做我们这行的对男人差不多免疫了，可是如果喜欢上了女人，毁灭的不仅仅只有情感，可能就踏上了一条万劫不复的旅途。
而我，已在途中，分崩离析。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