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part61 ...
-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猪，它走啊走啊，走到了英国，你猜猜它变成了什么”
昨天才过了立冬，但今天的太阳还是十分地又劲头，晒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翻着一本起了毛边的冷笑话。
“你猜不出啊，没关系，那我告诉你哦，于是，他就变成了pig！哈哈哈...”女孩自顾自地拍着大腿笑个不停，她笑着伏到床边，眼泪都出来了。
“你不觉得好笑吗？那我再说一个好了，唔...”女孩将眼角的泪花擦去，认真地再翻了几页：“有了！你听着哦，从前呢，有一只水蜜桃，它走着走着，就摔倒啦，然后你再猜猜它变成了什么？”
床上的男人依旧闭着双眼，并未回答她。
紧闭着的眼皮掩去了他从前惯有的凌厉，胡子被咩咩细心地刮去，因为许久不见阳光，他的皮肤十分苍白。
男人这样看，更像是一位不谙世事的大男孩。
“还是猜不出，你可真笨。”女孩瞪着床上的男人，撇了撇嘴。凑过去在他的脸上啄了一口，就像当初他对她做的那样：“是番桃啦！”
“哟哟哟！我看到了什么？！”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从门边响起，咩咩倏然停下了动作，憋红了一张俏脸瞪过去，嗔道：“妈！你看阿虞！”
唐妈妈将食盒放到桌上，佯怒打了唐虞一巴掌，斥道：“长幼不分，好歹咩咩也是你嫂子，别整天欺负她！”
唐虞不满地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咩咩则得意洋洋地瞪了唐虞一眼。
“咩咩啊，别和阿虞计较，快来喝些汤，可别饿着了我的宝孙儿。”唐妈妈将汤盛好，端到咩咩面前。
咩咩看着那油腻的大补汤，顿时就萎了。这下便惨兮兮地看着唐妈妈道：“妈...”
“你没听着医生怎么说么？快点给我喝！”唐妈妈看也不看咩咩，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坐沙发上了。
咩咩想着也是，为了宝宝好，她还是喝下了吧。
知道自己怀孕了，是在被救回来的一个星期以后。虽然医生说她小产身子尚未恢复完全，又受了惊，身子十分虚弱，这个时候受孕是十分不利于母体与婴儿的。所有人都劝她拿掉，就连唐老太太都让她再好好想想。
但咩咩还是十分坚定地将孩子留了下来。
至少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这个孩子的到来，是给了咩咩许多安慰与勇气的。
那样的日子太难过，唐珏又迟迟未醒，身体与心灵上的折磨也让咩咩有过放弃的想法，但她只要一抚上肚子，想着里面有着自己与他的孩子，就怎么都要坚持下去了。
“哎，阿萝昨天去检查，也怀上了，现在我们家那是喜事一桩接着一桩，就差...”唐妈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唐珏，又看向咩咩：“咩咩，你真的不后悔吗？万一...”
“妈，没有万一。”咩咩怀孕以来眼神是越来越柔和了，但现下，柔和里却掺着不容忽视的坚持：“最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我相信他。”
唐珏曾有几次显示生命迹象衰弱，甚至有一次连病危通知书都发了下来。在检测仪一声比一声急的警声中，咩咩挺着肚子心痛难忍，觉得自己简直就要神经衰弱了。
但还好，唐珏到底还是挺了过来。
咩咩见气氛有些沉重，便笑着转移了话题：“医生说最近他的脉象心跳都有力了许多，也许很快就能醒来呢。还有啊上次我给他擦身子的时候他的手指还动了一下呢，除了我告诉他我怀上了他的孩子的时候他动的那一次，这是第二次了呢。”
“那就好，那就好啊...”唐妈妈这才笑了，但很快又沉下脸：“咩咩，这些事有特护做，你现在怀着身子，可不许累坏了。”
“好啦，我有分寸。”咩咩亲昵地过去挽了唐妈妈的手臂。
“唉，真是母慈女孝啊。”唐虞看着两人不是母女却胜似母女的亲热劲儿，酸溜溜地开了口。
“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唐妈妈嗔笑着横了唐虞一眼：“你说你啊，两个哥哥孩子都快生下来了，你呢？再不找个媳妇儿回来，可别怪我。”
唐虞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他知道父母是不会干涉他太多的，不然哪由得他漂泊到今天？他亦是感激唐氏的足够强大，一般来说，企业只有足够强大才不会有联姻的必要。
所以，他想，他可以一直等下去。
唐妈妈又千叮咛万嘱咐才恋恋不舍的拉着唐虞离开了病房，病房里顿时又恢复了冷清。
咩咩心中一阵空落，她又走回了床边坐下，看着依旧是衣服安宁睡容的唐珏，忍不住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阿珏，今天还没念够一百则呢，我们现在继续咯。唔...”
“如果有一辆车，司机是王子，乘客是公主，请问这辆车是谁的呢”
...
“当然是如果的啦，笨蛋。”
“有一天，绿豆跟女朋友分手了。他很难过，于是他不停地哭呀哭呀，哭呀哭...结果......丫发芽了！哈哈哈哈哈....真逗！”
...
“你笑点真高，没关系，我们再接着说嘛。”
“大便跟小便是好兄弟，有一天大便过马路被车撞死了，小便就说：我好想大便啊…哈哈哈哈哈哈...哎哟我不行了，阿珏你怎么还不笑哪？”
...
“好吧，我知道了。”
“一天，三只小猪为了躲避大灰狼的追赶，而建造了三个小屋。大灰狼不费劲的吹毁了草屋、木屋、砖屋，三只小猪们拼命的跑，但是还是被大灰狼追上了。三只小猪绝望地说：你看着办吧。我们放弃了，随你怎样。此时，大灰狼嘿嘿笑着，流着口水说：那快告诉我小红帽在哪里？真有意思，哈哈哈哈哈...”
...
咩咩笑着笑着，忽然就哭了。
“哎呀，你看，你这么不配合，所以我...”咩咩的眼泪成串成串滴落，嘴里的哭腔越来越重：“阿珏，你睡了半年，还不够吗？你再睡，我就怀着你的孩子嫁给别人去！别以为我大着肚子就没人追我，之前肚子不明显的时候，到楼下走走还有人问我要号码呢！阿珏...”
这还是咩咩第一次在昏迷的唐珏面前显露出了自己的软弱。
她听医生说，虽然唐珏现在是昏迷的，但其实对外界还是有感知的。所以她就坚持每天都给他念上一百则冷笑话，因为唐已说唐珏最不喜欢听冷笑话了，因为他觉得很无聊。
就因为是这样，咩咩偏生就要天天在他耳朵旁边吵，专挑无聊的念，就算是着急上火到口中生溃疡疼得吃不下饭的时候也不落下，就想让他烦，好快点醒来。
咩咩对着他自言自语，也向来是报喜不报忧。她喜欢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什么秋天来了落叶了呀，什么今年第一场雪下的晚呀，什么波比有了一群宝宝现在家里很热闹呀。
但唐爸爸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公司现在靠着唐虞一个人在支撑他很辛苦，唐已遭了小小的车祸休养了半个月...这样的事情，咩咩就从来都不说。
她知道唐珏能够听得见，她只想让他安下心，快点苏醒就好。虽然有时候说着说着会哭泣，但她会立刻走到一边去。
她不想让他担心。
咩咩擦了擦眼泪，走到阳台上。
阳台上载着好些茶花，十一月份正是它开花的时节，现在已经结了一树的花骨朵儿，隐隐有了开放的风姿。想到好些天都没淋花，咩咩便弯下腰，将水壶装满。
唐珏这半年来并不好过，他虽然表面是平静的，但内里却像大海内部般的汹涌。他天天听着咩咩在他耳边唠叨，明知自己最爱的人就在身边却不能拥抱的滋味太难熬，他不是不知道咩咩的伤悲，每当咩咩笑着笑着就哽咽的时候，他的心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
在听到咩咩亲口对他说她竟然怀了他的孩子的时候，唐珏更是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够醒过来。
他知道女人怀孕是十分辛苦的，却只能够让她一个人应对。
唐妈妈与咩咩因为孩子去留的事情发生争执的时候，就在他的身旁。
他心里是渴望这个孩子的，但听到母亲说这个孩子咩咩将会怀的比别人更辛苦。心中又更是心疼，再想到自己不知何时能醒，他也是希望咩咩将孩子打掉。
他怕万一，更怕误了她一生。
他印象中的咩咩是个有些小懦弱小聪明小可爱的软脚虾，但这一次咩咩的坚定却让他对咩咩大大地改观，当然，更多的还有心疼。
他还记得咩咩有好一段时间都没能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又不能问的时候，才知道心如刀绞是什么滋味。后来在听到特护无意中说起才知道缘由。
原来咩咩是因为孕吐，实在是什么都吃不下了不得不去打营养针。他想着，咩咩是那样害怕打针，没有他哄着，她不会哭吗？
这几日唐珏度日如年，直到咩咩再来的时候，他才按下心来，但才过了不久，就听到特护惊呼说夫人你怎么瘦的只剩肚子了？
唐珏更恨自己了，恨自己为何不能够陪在她身边。
而对于咩咩每天的必讲冷笑话一百则，他只能在心中苦笑，但再无趣的冷笑话由咩咩软糯的嗓音念来，他还是能够接受的，并且乐意接受。
今天咩咩又在孜孜不倦地荼毒他的耳朵了，但他还是觉得甜蜜。直到母亲与弟弟走后，咩咩传来的一声声抽泣。
都像打在他的心里。
在听到咩咩哭着说要怀着他的孩子去嫁给别人的时候，唐珏简直就快要气疯了！那个傻妞居然还说自己怀着孩子都有人勾搭要电话号码，她难道不知道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吗？！
唐珏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那一瞬间身体的血液都在咆哮，他感到有一些刺痛，麻木的四肢开始传来感知......
唐珏初初睁开眼时，便被对面阳台传来的刺眼白光激得留下泪。他想，他也许真的太久没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了。
待唐珏适应了光线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咩咩在阳台忙着淋花的身影。
她侧着身，穿着香芋紫的小裙子，这样看肚子已经十分明显了。原本刚过胸的半长发现在已经及了腰，好像比之前是胖了一些，这样唐珏才放心，怀了宝宝的人就是应该胖些才好的。
特护从外面拿了水壶进来，看到睁着眼的唐珏便吓到了，水壶嘭地一声掉在地上便破碎开来，热水与玻璃撒了一地。
咩咩闻声走了出来，看到地上的狼藉后皱了皱眉，便小心地迈过玻璃碎片走到特护身边关切地说：“怎么这样不小心，伤着了吗？”
“先...先...”特护只是一位小姑娘，这会儿指着唐珏哆哆嗦嗦地说不出整句话。
“怎么了？”
“先生醒过来了！”
咩咩花了半分钟来消化这句话，反应过来时倏然回头。
唐珏依旧躺在床上，就像平时一样，未曾移动半分。
但那双眼透着的温和笑意，犹如春水映梨花那般温柔，就像初春破冰的那一株绿芽那般坚定，他看着咩咩。
对咩咩来说，就像过了一个世纪。
她听到唐珏的声音，微弱又熟悉。
他在说：“咩咩，我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part6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