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卷毛捡到了人鱼》萧蓝夜

23、番外一

　　这是一片阳光无法到达的深海，珊瑚礁中时不时有鱼群穿梭而过，透明的水母随着水流飘荡着形成好看的伞状。
　　十四郎静静地躺在海底的沙石上，忍受着尾部传来的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他想，人鱼变成人可真痛苦啊。
　　他的大哥从远处游过来，看着他紧皱的眉毛和渗着血丝的尾巴心疼地闭了闭眼。上前抚摸着十四郎的头发，为五郎无声地问着：“十四郎，为什么会决定这么做？”
　　人鱼在海里无法用声音传递语言，但是族人之间却有着特殊的交流方式。
　　十四郎睁开眼睛迷惘地看了他一会儿，才明白他在问什么。
　　“大哥，因为我想要变成人类，我想要回到海上去。”
　　为五郎实在无法理解弟弟的思维。他记得在十四郎离开家之前是十分抵触人类的，或者说人鱼一族都很抵触人类，但是回来之后的他像是换了一个人，竟然要求将自己变成人类。
　　当时整个人鱼族的族人们都震惊了。虽然说千百年前确实有人鱼变成人的历史，但是那已经成为了传说。而且自从贪婪的人类捕猎人鱼导致他们种群数量急剧减少之后，人鱼更是将人类视为第一天敌一般的存在。而十四郎竟然说想要变成人类，这无疑是让整个人鱼族都坚决反对的事情。
　　可是十四郎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遍遍地对为五郎说着“我要变成人类。”
　　为五郎终究是抵不过弟弟的恳求的。他将十四郎带到这片寂静的海域，告诉他，要变成人类就要吃下人鱼一族的秘药，然后等待自己的尾巴脱落下来变成双腿。这个过程是很痛苦的，因为这代表他将永远成为另外一个种族。
　　“如果你变成人类，你将无法再回到大海。”为五郎最后对他说，“你将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族人，包括我在内。十四郎，你真的想要变成人吗？”
　　十四郎垂下眼睛沉默着想了很久，然后他对为五郎说：“是的，大哥，我想要变成人类，我答应过银时会回家的。”
　　之后十四郎就在这个地方等待着，直到这最后一天。
　　“十四郎，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他在等我呀，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十四郎轻轻地笑了，“大哥，对不起。可是，我真的觉得人类的世界，太美好了。”
　　为五郎默默地看着他恍惚的微笑，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令他无比开心的事情。
　　最终，他也只能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在变身的痛苦中辗转呻吟，然后变成一个异类。
　　变身之后十四郎还有一段时间能够在水下呼吸，但是久了就不行了。
　　于是为五郎带着他来到靠近银时住的小岛附近，然后目送他越游越远，直到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但是弟弟脸上那虽然不舍却依旧幸福的笑容让他觉得自己的心理仿佛也幸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