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part 黑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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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宿结束后第二个星期，叶瑠明显感觉到绫音有什么瞒着她。往常她就算和别人聊邮件也不会刻意避开自己，现在却是一分钟里有三十秒能看到她在回邮件，另外的二十九秒都是心不在焉，也就仅剩一秒的时间能听到她故作认真在听的“嗯”一声。就算叶瑠用尽办法去问，她也不肯说真话，只说等时机到了就会告诉她。
“你是在研究核武器么？还等时机到了。日本马上就要被海水淹了？”
“不是啦！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绫音说着脸红了红，刻意的别过脸避开叶瑠狐疑的目光。
“到底是什么啦。”叶瑠又好气又好笑，“你到底隐瞒了什么啊。”
两个人从洗手间出来，半道经过若松和桃井的教室。绫音伸长了脖子飞快看了一眼。叶瑠的目光也投了过去。
“你在看谁？桃井？若松？”前者的可能性并不大，于是又把重点放在后一位，“你不是说你已经——”
“是啦是啦。”在叶瑠的追问下绫音只有妥协的份，“我是说过不会再喜欢人了。但是这一次……是他先说的。”
“他？谁？若松？说什么？到底说了什么？”叶瑠觉得嗓子有点发干，她用力咽下口水，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在紧张。
“其实也就是昨天而已。”绫音用双手托住自己发烫的脸颊，“他说……不然干脆在一起吧。”
面对叶瑠的愕然，绫音也只是慌乱的辩解并不是她不肯死心仍旧死缠烂打，而是若松从合宿前就开始对她示好。
从一开始的略表关心终于进化到昨晚。他用一封邮件把绫音叫到家附近的公园。两个人在沉默了将近十分钟后才听到若松开口。
“他说经过这段时间和我相处，觉得我这个人和他一开始所以为的不太一样。”绫音拐到走廊安静的一处，“然后就说……觉得之前那么草率的拒绝我很抱歉，希望我能够忘掉。”
叶瑠下意识摩挲着手臂，上面布满了鸡皮疙瘩。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若松和叶瑠两个人站在昏暗的公园，面对面说着这些青涩的话。
“然后呢。”
“我就说，都过去了，其实也没什么。”绫音像重现当时情景一般叹了口气，“之后我都打算回家了，结果他忽然叫住我，说，‘不然干脆在一起吧’。”
“哈……”
“我当时就愣了，傻傻的站在那里，脑袋一片空白。”绫音用指尖扣着窗台旁边的白墙，“心里不断问自己，刚才他说了什么？我听到了什么？他说的真的不是‘请和我做好朋友’么？”
“你真是……”叶瑠用着各种承上启下的词来为绫音的叙述做铺垫。
“是啊。太意外了。虽然我最近是有感觉到他对我的殷勤，但是我一直把他当做，怎么说，愧疚？”绫音用真挚的眼神看向叶瑠，“大概是因为之前用那样难听的话拒绝了我，所以才想以此来谢罪吧。我是这么觉得。”
她一直在以“觉得”提头结尾。所有若松对她所做的都是她没想到的。她用“不可能”来否定掉全部，而若松又一直在以“头顶就是耀眼的希望”来推翻她的否定。她的处境是柳暗花明，是绝处逢生，是“我真的没想到结局会这么好”。
叶瑠的肩膀弯下一个弧度，“挺好的嘛。心想事成了。”
“这样真的好么。”绫音的声调拔高了一度，“我真的……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嗯。”叶瑠还是冲她笑笑，“你是真的和若松在一起了。”
离县合唱比赛预赛时间不长，最近合唱部的练习也加紧了许多。但因为仍要和篮球部的人共用体育馆，所以茅野老师把训练时间提前半个小时。因为叶瑠和绫音的关系，篮球部竟然愿意再推迟十五分钟开始训练，之前的时间用来在操场做热身运动。
当合唱部部员得知绫音和篮球部的人交往后纷纷投来“联姻果然有效啊”的赞许表情。叶瑠站在绫音身边，身影被打上胡乱的虚线草草掩没。
等合唱部练习完毕，篮球部那边正是热火朝天。若松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绫音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他。后备部员喜欢拿她和若松打趣，转头朝正在运球的若松吹了个口哨，“喂，若松！你女朋友来看你了！好好表现！别让青峰抢了球！”
没等若松有什么反应，青峰却蹦跶得更使劲，上蹿下跳像个猴子。
若松被他挡了视线，眉头一皱，“你干嘛？嫉妒啊？完全乱了手脚。”
“嫉妒你个大鬼头！”青峰不假思索的辩解，“小心看球哦！”
下一秒，原本在若松手里的球已经到了青峰手里。他一个转身投篮，动作相当流畅。
“喂喂喂！这是恋爱的人和没恋爱的人之间的较量么？”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绫音怎么不为若松加油？”桃井带着坏笑凑到绫音身边。
“其实我在会不会不好啊，他会被影响的吧。”
“没事啦。”桃井安抚一般的拍拍她的肩膀，“有你在的话，若松会更有动力的哦。”
三个女生，桃井，绫音，还有叶瑠。
叶瑠坐在折叠椅上静静的看着场上的篮球部部员。不管是哪边自己都像是多余的。她不了解篮球，也没法参与只能两个人进行交谈的话题。她的右脚撑在左脚，半会又换一个方向。
青峰下来喝了口水，用掸在椅背上的毛巾擦汗，再回到场上。这些动作之间他都没有分出半秒来看叶瑠一眼。
毛衣褶皱的地方印着重叠的光影。叶瑠把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如同睡着了一般。
青峰带球越过好几个人，最后不甘心的将球传给其他队员。他立在原地，目光灼灼的盯着篮架，和他平时慵懒的眼神不同，是带有力量的。
叶瑠倚在绫音的肩膀，好像这一场训练于她而言毫无半点重要性。她歪着脑袋，体育馆也跟着歪了九十度。青峰跑动的身影根本捕捉不到。叶瑠觉得眼睛有些干涩，抬手想去揉，连指节都已经弯成一个合适的角度，她却忽然把手放下。
像快要合上的幕帘被人忽然拉开。
她看到抱着球的青峰扫了眼若松，又扫了眼绫音，最后落到自己身上。
也许有一秒。或者两三秒。或者只是叶瑠的错觉罢了。随后青峰就将视线移回到球场。他和队友击掌，站到自己该站的位置，继续专心致志的训练。
“他看你了。”绫音说。
“嗯。”
“他看你了。”绫音带着喜悦的语调又重复一遍。
“我知道。”
我知道。
只是……
篮球部的训练一直持续到天黑。
若松和绫音本来不是一条路回家，但若松却愿意陪她多走一段路。叶瑠只好和剩下的人作伴，一起走到分叉的十字路口。桃井说晚上要去父母的友人家吃饭，所以直接从另外一条路离开。到头来只剩叶瑠和青峰，两个人并行在人行道上，脚步一前一后的错开。
“真没想到若松同学和绫音会在一起。”
“唔……明明是他先拒绝掉别人的。”
“但是……总算是在一起了吧。”叶瑠刻意用着松了口气的语气来说。
“嗯……”
沉默的走了一段路，叶瑠把肩上的书包挪了个受力点。
“真是的。以后我可要落单了。”她自嘲的笑了笑，“上学放学，绫音都不和我一起了。周末出去玩也是，果然恋爱中的女人就是重色轻友啊。”
说完这句话，眼角瞟向了身边的青峰。
“这也是没办法的。”
“也是呢。”
经过一个便利店，青峰说要进去买个做早餐的面包。叶瑠点点头，也跟了进去。便利店里还有几个初中生模样的女学生，原本在冷藏柜里挑着饮料，接到青峰和叶瑠结伴进来，大概误会了他们的关系，三个人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
叶瑠虽然听不清她们到底在说什么，但从她们的眼神里看得出来还是羡慕，憧憬之类的情绪占了大部分。
“几乎都卖光了。”青峰从摆放面包的那栏随便拿了一个，“你呢，有什么想买的。”
“果汁吧。”叶瑠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橙汁。
“都要吃饭了。”
“有点渴。”
“那就喝水啊。”青峰把东西都拿去结账。
“啊……橙汁我自己付……就好了。”叶瑠看到青峰把面包和橙汁都推给了收银员。
“请一瓶橙汁还是绰绰有余的。”青峰把橙汁放到叶瑠的手里，“喏。拿好。要吸管么。”
“……也行。”
“麻烦拿根吸管。”
收银员带着暧昧的笑容将吸管递给青峰，然后又看了眼叶瑠。
“谢谢……”
两个人来到便利店外，叶瑠把橙汁打开，把吸管放进去。
“五月那家伙从小到大都要用吸管喝果汁，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惯出来的毛病。”青峰一副在抱怨的模样，“其实直接喝不是挺好的么。”
“我都是直接喝的。”叶瑠抿着吸管，“但是用吸管的话会文雅一些吧。不然嘴唇上一圈都是橙汁。”
刚才在便利店里短暂的停留大大满足了叶瑠的虚荣心。那三个初中女生以及收银员，都把她和青峰的关系误会得彻底。虽然心里也有些不安，但终究还是得意的劲儿更大吧。
“女生就是爱讲究。”
过了便利店后不远就是叶瑠家住的社区。她停在路口，先是谢过了青峰的招待，然后打算转身离开。
心里还是有期待的。尤其是在经历了刚才那段虚幻的奉承后，叶瑠都快忘了自己和青峰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希望能至少从青峰口中听见“下次再请你喝别的”之类的话，这样起码能证明自己于他而言不单是认识的人。
她迈出两步，又迈出两步。就如当初的绫音一样，她在把期待的心情蹉跎了之后，终于听见了那一句话。
青峰出声叫住了她。
他的书包斜挎在肩上，衬衫软塌塌的罩在西裤外面。表情背光所以混沌得只剩轮廓。
“这个周末，你能来看我的比赛么。”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part 黑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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