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家》千家

39、蜻蜓不若深水痕

　　凡尘中的事多是不能如愿，多是将要得到变失之交臂。
　　半月有余，怎么也见不着魏虹。天际忽而下起的急雨，肃杀意味浓厚，萧萧飒飒卷动被打落的嫩叶，催动萧珂不知归处的感情。
　　初遇的客栈门口，小姑娘如花倾城，眼中流转着清波，干净纯洁。身后的仆人恭敬回答：“小姐，他们不在里头。”
　　那灵动的姑娘有几分眼熟，略略不开心：“颢哥哥和影哥哥都不在啊。”
　　站在客栈门前老板模样的人，回道：“两位公子方才刚出这个门……”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少女回头恰好瞧见找的人，快步走过去。萧珂只是听着也随意瞧了她一眼。正巧听她如是问：“影哥哥，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啊，去看你魏虹哥哥了。”远处司马影为这小姑娘解释道。
　　萧珂本来不爱多管闲事，就是凑个热闹，可当听到魏虹两字时，将要抬起的脚步似被钉子钉在地面上，抬不起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处，着急等待他们接下的言论。
　　“是魏宅吗？我，我不愿意……”这小姑娘瑟缩向后退，用力摇着头。
　　“玉儿，”半响后，也可能过了许久，萧珂一直等待着的，那个会说出答案的声音终于再次想起，期间魏双玉应了一声，有百般婉转都落入萧珂耳中。
　　司马影无可奈何：“别怕，他们的确在魏宅，你要是不愿意去。我们回去等也是一样的，反正二弟跟魏虹聊天的时候你也不能在旁侧听……”
　　他们应该还在讲什么。萧珂渐渐走远也听不着。
　　原来并不是不在，只是在躲避着自己。
　　为何郎有情妾无意时，奋力拉着不愿意放手，而如今天意清明，两情相悦，可躲躲闪闪，藏着不肯想见？
　　魏虹啊，为什么偏是时间俗物却要做那天外霓虹，隐约、绚丽、伸手不及。
　　恍恍惚惚行走在大街上，萧珂内心认真想着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魏虹见着自己是惊讶或是惊喜？该如何审问他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还有许多许多问题。该怎么样才能让他再表露一番心意，或者自己开口问他也是可以的。
　　忽来疾风，扬起沙石，好马嘶鸣，刚刚发生的事，萧珂并不知道，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
　　直到车内有人发声询问：“姑娘，可安好？”
　　那声音温和，却拨动人心。
　　萧珂听着这个声音竟缓缓反过魂，明白自己是被马车撞上来，且无意识间穿透了整辆马车。
　　这件事大白天的，指不定就被人认为是鬼魅了，还是赶紧跑路算了。
　　背对着马车和车上探头出来的人，担心他们发现自己的异常，匆匆瞟了四周发现还无人注视她，回了一句无碍，使个遁身决离去。
　　她不知晓的是，那车夫根本没有发现前头有个姑娘，毕竟萧珂那是已经穿过马车到了后头。
　　听马声嘶鸣停步又是主子这么一问愣了半响，无碍两字更是吓的丢了半个魂魄：“少爷，前头，并没有什么姑娘啊。”
　　司马颢卷帘张望，一身素衣白袍，宽大的袖子落下遮住半张俊秀的容貌，仅露出一半，就这一半脸已犹若谪仙。发上簪着镶蓝紫玉石簪，干净柔和。英气长眉上挑，那双丹凤眼冷静看着前方，心中也有几许疑惑，薄唇倒是勾起一丝浅笑，多情更似无情。
　　一瞬过后，他缓缓放下车帘，温和开口：“回罢。”
　　“少爷不在，叶姑娘……”忠心的老仆人依旧是这一席话，“或者留下来伴我闲聊几句？”
　　萧珂顿住脚步：“老伯呀，你看起来很闲的样子，这样吧，等我跟魏虹说好再次在这儿住几天的时候就跟你好好聊，天天跟你聊些有的没的家长里短。今天啊，我有急事。”
　　说罢向着内室急去。一间间屋子仔仔细细寻找，行到当时被困之所，进到里头本事为了怀念一番，反而见到了魏虹，依靠在床栏上看书，顿时心中痛快，又听到他问：“小楠？你回来了？”
　　这一句话过，萧珂轻笑出声。惊奇问他：“为什么不叫我阿珂了？我记得你倒下前不是叫了一声么？”
　　“阿珂。”魏虹语气中有掩盖不了的小心翼翼。
　　萧珂看他认真读书，还翻了一页，随口道：“早知道你一点事也没有还在认真看书，我就不来了，还不如在木泛晨家睡个午觉。要不是害怕……”
　　“害怕什么？”魏虹忽然抬眼看她，认真仔细。
　　“当然是怕你死了呀，不然负重感多。你当初也不一定会受伤的，就是为了救我……”
　　魏虹啪的一声合上书册，眼中的流光清晰可见。
　　魏虹笑问：“你是在担心我？”
　　“对呀，”萧珂随口答应，“你为什么让你的老仆人告诉我说你不在？”
　　魏虹讲书册放到一侧不回答她，就这么看着，看得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了。
　　“你怎么把书合上了？你不用因为我来不看。我就随手过来看看而已。”萧珂觉得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
　　魏虹缓过半响，去拉萧珂的袖子，拽入怀中时，唇角不偏不倚触到萧珂的耳垂。
　　萧珂活了一大把年纪还从未被谁触碰过耳垂，尤其还是用唇角……有些酥麻，更是红透了一双耳朵。
　　魏虹反应过来后大笑一声，听着这个笑声，萧珂含着几分怒气，觉得自己被轻薄了。堪堪站起身，后退几步：“我先走了，你好生将养着。”
　　魏虹哪里容她走出去，一把将她纤腰圈住，拉扯过来。有根有据的替她理顺：“你是不是刚刚非要我叫你阿珂？”
　　“对呀。”萧珂点头。
　　“是不是你在意我不告诉你我不在家？”又复问。
　　“是呀。”萧珂再次点头。
　　“……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魏虹抱着她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萧珂觉得喜欢不是那么简单的，不可能这就喜欢上了吧。
　　转念一想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感情这件事上向来是人比较敏感，可能自己喜欢上魏虹了，只是自己没有发现。
　　萧珂弱不可视地点头。
　　“那，为什么还要再逃离我呢，阿珂？”萧珂总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想绕出来的方寸间，魏虹如蜻蜓于半空盘飞许久累极而点池水轻巧停歇的一吻，落在萧珂唇上。
　　挺落的瞬间，萧珂有些迷茫的推开他，木纳不知所措。
　　“我本来以为会尝到长久此生的错觉。”魏虹笑说，话语间却是无限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