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Chapter 6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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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3
是人类就会老去，就会死亡。
米诺斯看着阶下躲过镇纸、从容不迫又正了正衣冠的史昂，当年耀眼的淡金色长发现在已经落满岁月的尘埃，变成了一种沧桑的灰白，绯红的眼睛沉静如水，也打量着他。
唯有人类的至强者可以在这里保持自己的意识。
史昂瞧着瞧着，突然朝米诺斯笑了一下。
坐在另一边的艾亚哥斯差点喷出来，想了想拿起法锤砸了一下示意肃静，其实是来掩盖自己幸灾乐祸的笑声。
审判圣域教皇这件事情，还是值得三堂会审的，可惜拉达不在。
“没想到，少年时代的天贵星长成这样。”史昂用倚老卖老的口气感叹着，面前白皙瘦削的孩子裹在厚重的法袍里依旧显得单薄，精致的面容上镶嵌着一双肃杀的眼睛，却无端让人有些想笑。
米诺斯摊着一张脸无动于衷，如果他和史昂的恩怨没这么多兴许他还会反驳两句。然而由于史昂已经荣登他几辈子以来“最讨厌的人”的榜首，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里的一切，把他丢进第八狱遭罪。
老熟人了，所以连问姓名生平的程序都免了。米诺斯自己翻起法典，撇下史昂一个人没事干站在审判厅里。曾对当初战败逃跑的艾亚哥斯放过一马，所以史昂和他两个人还算有几分交情，偶尔说上一两句，成为肃静里唯一的声响。
一直到米诺斯“啪”地拍上冥界之书。
“该死的，你居然把她藏起来了！”米诺斯怒气冲冲地大步走下来，墨色法袍仿佛他裹挟的乌云，气势汹汹地翻涌。判官在死灵面前的优势是压倒性的，这是法则规定的。所以他轻而易举地拽住史昂的领子，如同提着一只小鸡。
史昂对这般羞辱置之一笑，他甚至用称得上愉悦的表情回应米诺斯，“是的。要送她离开圣战，除了远离你，还要远离我。”
猝不及防地，米诺斯在他脸上打了一拳，随即拂袖离去。
空旷的走廊上回荡着一连串焦躁的脚步声，米诺斯是早就料到上一世最后他出乎意料地败北，遗落的木栾子一定会被史昂收取。史昂一向是和他对着干的，他若想要她，他必定雪藏她。然而露奈并不在冥界法典上有记载，所以突破口只能在史昂身上。
史昂这次被双子座一拳插死是一个很大的惊喜，免去了米诺斯很多麻烦。但是今天稍微一查阅史昂的生平，米诺斯却吐血地发现，他竟然和重生的露奈毫无交集。至多也只有一句话，说明史昂将女婴托付给他信任的一对夫妇，至于这对夫妇姓什么名什么，史昂和他一样不清楚。
米诺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太小看时光对于一个人的洗礼了。两百年时间，足够把当年那个大难不死的少年蜕变成老奸巨猾的狐狸。
“没想到你还愿意到这个地方来见我一面，天贵星？”被冰封在冰层中，忍受着刺骨寒冷的史昂听到脚步声，眯起眼睛在风雪中看着来人走进。
“你从没去见过她，为什么？”米诺斯望着那个即使躺在地狱里依旧眼神深处含着一丝笑意的男人，昔日热血的白羊座已经变了，现在这个内敛如水的教皇让他第一次感到陌生。
“如果我知道她在哪里，等我死了，你也会知道她在哪里，冥界法典能够重现人类生前的每一幕。好歹我也活了两百多年，这点事情还是想得明白的。”史昂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回答了。
漫长的生命总要通过一些事情打发，也就是在某一天当他将盛放着露奈灵魂的木栾子和封印冥斗士的念珠并排时，他突然灵光一现。
阿释密达用生命锻造的念珠只能封印一个243年，之后冥斗士就可以重新接二连三地复活。这已经不算秘密了，从冥界有恃无恐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否则他们一定会尽全力毁去这个东西。
所以，根本没有必要，特地做出一个木栾子。
除非，她的灵魂，没有资格进入和冥斗士进入同样的地方。
他早就该想的，这纯白的灵魂怎么会和那些幽暗充满死气的灵魂为伍。米诺斯知道她不是冥斗士，却不想放她离开，才会用这样东西禁锢她的灵魂，掌握在自己手中。
史昂握着那颗冰冷的木栾子，仿佛握着当年她死去后冷却的手。破碎的翅翼和哭泣的眼睛，经历了这么多折磨，她还愿意重复那样的生活么。
那现在她的灵魂掌握在他手里，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自由了呢。重生，忘却，用另一个名字生活，远离圣战，她是不是可以像一个普通的女孩一样，无忧无虑地在阳光里欢笑。
史昂不知道，但他还是替她做出了选择。离别的那一天，新生的孩子在襁褓中恬静地仰望着他，清澈紫红色的眸子和他回忆中别无二致。她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她爱过谁，恨过谁，她已经开始了另一段人生。
史昂用力抱了抱这个孩子，却恰到好处，这是他最后一次感受她的温度，他不希望他们哭着别离。年轻的夫妻已经等待很久，史昂将她交到那位母亲张开的怀抱里，把那颗木栾子做成的项链挂在她的脖子上，懵懂的婴儿本能地将它攥在自己手里，发出咯咯的轻笑。微笑的眼睛吸纳雅典璀璨的阳光，闪闪发亮。
史昂感慨地凝视着那双眼睛，摩挲她柔软的白金色头发，诉说最后的告别。
“现在，你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里了。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了。”
“多谢你提供的线索，圣域教皇史昂。”第八狱肆虐的风雪将法袍吹得猎猎作响，米诺斯猛地睁开眼睛，冷酷地合上已经变得滚烫的冥界法典，转身离开那个已经沉眠在冰雪中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Chapter 6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