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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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镜子涂上第三层Chanel风情系列唇膏，披上一件黑白格纹粗花呢长大衣，蹬上一双Christian Louboutin黑色高跟鞋后，明月离开了她在莱蒙家位于第五大道820号的顶层公寓的房间——只是莱蒙家巨大宽敞的公寓里小小的一间——挂着古董蕾丝窗帘、摆放着路易十□□格的家具、淡青玉色的墙壁上还镶着壁炉！
“坎斯特，”明月对正在打扫客厅的女仆坎斯特·辛克曼说，“我今天晚上得和一个同学出去吃饭，所以，不用准备我的那份了。”莱蒙家七点一刻准时开饭，厨师一般要六点才来。
“我知道了，菲比小姐。那我得告诉尼克尔森不用来了——因为托尼先生也不回来吃饭。”坎斯特从围裙里掏出手机来。一年365天，只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莱蒙夫妇会留在公寓里吃早餐，四分之一的时间吃午餐，嗯，大约一百分之一的时间吃晚餐。
“托尼也不回来吗？”明月有点儿奇怪。从上礼拜日开始，托尼就像模像样的当起了最佳约会对象——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或者更晚，他才会回来。以前他一直扮演着“放学按时回家只在吃晚饭的时候喝点儿酒顺带调戏姑娘”的高年级男生。或许现在才是他的真面目？
“是的，托尼先生也不回来。菲比小姐，需要我帮您准备些甜点吗？”明月由于是来自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的姑娘，平易近人，有时候会帮着坎斯特做点家务什么的，所以坎斯特也对这个寄住在她东家家里的外国姑娘有点好感。
“真谢谢你，坎斯特。”明月微笑，“那我先走了。”
“请注意安全，菲比小姐。”
“这儿！菲比！”
明月刚刚踏进让·乔治蜂蜜色的桃花心木地板，米歇尔·洛佩兹就从落地窗边的座位上起身招呼着。有失未来纽约社交名媛的风范啊。看来自己还是有几分祸水底子的哟。明月心想。
米歇尔放学回家后“简单”打扮了一下——请了玻格朵芙·古德曼美容沙龙的专业队伍到公寓给她化妆和做指甲。然后就换上一件低调的黑色Chanel裙子，搭配上低跟凉鞋、巨大的Gucci太阳镜（随手放在了铺着亚麻桌布的餐桌上）、黑色鳄鱼皮Hermès凯莉包，披着微湿的头发，打扮得美不胜收地来到了让·乔治。她这样可是会让许多碰巧在这里用餐的女士和男士没法儿吃饭的——当然，同样的结果并不意味着同样的理由。
不对！等等。明月入座后感觉有某种亮晶晶的天然矿石存在于她对面那个金发女郎身上。哪里呢？右手的无名指、左手的手腕！
“漂亮吗？”金发女郎自投罗网，将十支纤长的手指微微立起，展示着她手上佩戴着的钻石首饰。明月咽了咽口水。
“这是我爷爷送给我的，作为十七岁的生日礼物。戒指和手链都是Tiffany的。”米歇尔向明月解释道。明月保持冷静地观察着那些珠宝——戒指中间镶嵌的是一颗黄钻，估计有中央公园里的溜冰场那么大。还有那条手链，密密麻麻地镶嵌了无数的小钻石，大约每十多粒小钻石中还众星拱月地镶着一粒椭圆形切割的黄钻。明月看了这些之后就再也没有尝尝让·乔治的顶级鹅肝酱的欲望了，也停止了对《Vogue》杂志上出现的华丽珠宝强烈的占有欲——换个说法就是产生了厌倦感。年轻女孩们唯一厌倦珠宝只有当她们没有新珠宝的时候。
“不是说没有珠宝吗？”明月皱着眉头问道。“我戴给你看看嘛，是不是很漂亮啊？”米歇尔没心没肺地说道。“还行吧。”明月尽量轻描淡写。其实她想说的是：“我亲爱的上帝啊！”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真正看见这么多钻石在一个人身上出现。怪不得米歇尔看起来这么光彩动人还有点自带柔光，原来钻石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只是还行吗？我觉得它们超赞哟！”米歇尔咯咯地笑着，“你要来试试吗？戴着这么多珠宝的感觉很不一样哦。”说着，便取下了戒指和手链，放在雪白的亚麻餐巾上递给明月。
爽朗的上东区女孩受人宠爱不是没有理由的。明月终于明白了这点。和她们成为朋友意味着你可以向她们无期限地借漂亮的珠宝、礼服和手袋——只用一句话她们就立马答应了。明月小心翼翼地戴上首饰，觉得她所有的价值观在这一刻完全崩溃了——她也明白了为什么佩戴着天价珠宝的女孩总能自信满满。在那么多钻石的光辉照耀下，谁会注意你其实比以前稍微胖了一些呢？
“哇哦。”明月将镶嵌着硕大钻石的戒指和手链都戴在左手上，“我承认，不只是还行，绝对是超赞！”“这可是Tiffany高级珠宝啊，当然是超赞了。”米歇尔喝口圣培露矿泉水毫不谦虚地说道。这时候谦虚是没有必要的。
就在明月欣赏着米歇尔的生日礼物时，米歇尔轻车熟路的点了餐。“我跟你的一样就可以了，我真舍不得和“莱特爱萝·黛孟德”（Lightyellow Diamond 音译）两姐妹分开了。“当米歇尔询问明月关于她的晚餐餐点时，明月仔细观察着椭圆形和公主方形切割的钻石头也不抬地答道。虽然上礼拜三明月也戴了一条钻石项链，但是她可没有仔细观察的机会。
打发走侍者后，米歇尔好笑的看着明月，“哪天有时间你可以来我家喝杯Perrier Jouet香槟，2000年的，非常甘醇。顺便我带你参观一下黛孟德家族的其他成员，像凡茜·蒂璞（Fancy Deep）和她的姐姐凡茜·薇薇德（Fancy Vivid）。然后还有纪委丰满型的黛孟德小姐。”
明月挑挑眉毛，“很显然——这个家族，以丰满为美。”
“打扰一下，两位美丽的小姐。”穿着黑色制服的侍者端着两杯酒站在明月和米歇尔用餐的餐桌旁。
两人停止交谈，微微偏着头看着那个有点儿姿色的侍者。米歇尔挑挑眉——这是她的招牌动作之一。
“坐在那里的两位先生为两位点的——Mot Hennessy1999年份香槟。”侍者边说边把香槟分别放在米歇尔和明月面前。嗯，看来，在纽约，金发碧眼在最受欢迎排行版上依旧傲视群雄。
“还有，这是那两位先生写的便条。”侍者递上一张便笺纸。
“我是阿尔伯特，黑色头发的是乔什。在这家餐厅里我们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们。”米歇尔打开那张纸条，开始念道，“嗯，我们下礼拜六在中央公园毕士达喷泉的那块草坪见如何？我们会带上伏特加和香槟的。”念完了之后米歇尔就把那张纸条扔在了餐桌的一角，继续吃她的油醋茄子，是让·乔治·冯格里奇顿做的。
明月用左手把头发捋到耳后，露出她小巧的耳朵上佩戴的珍珠耳钉，“那两个人帮我们点了酒、还送来手写的字条，难道我们不应该有什么反应吗？”米歇尔抬起头，用餐巾擦擦嘴，“我们只是来吃个饭而已。如果餐厅里的搭讪也叫艳遇的话，那纽约就得改名叫桃色天堂了。”
“就算你没那个意思，那也得感谢一下吧，Hennessy的香槟啊。”明月说。“而且那两个人长得还挺可爱的，尤其是那个穿烟灰色毛衣的。”明月小声嘀咕着。
米歇尔表情玩味，“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哟。那就赏个脸吧，我从来不搭理餐厅里搭讪的人的。”那是因为你走哪儿都有男人像苍蝇围着可口的意大利布丁一样围着你吧。明月在心里说道。米歇尔从包里拿出一支笔，飞快的在便笺纸上写着。
“你都写了些什么啊？”明月有点紧张兮兮和好奇的问道。
“谢谢你们的香槟和殷勤。那个黑发姑娘挺喜欢你的，阿尔伯特。不过有些姑娘你就只有一次机会和她见面。”米歇尔说道，不过有句话她没告诉明月，“PS想约她的话就去布里尔利找她。下午四点哟。”明月脸红了，“你怎么能告诉那个陌生人这些？”
“这就是标准的餐厅搭讪礼节，全纽约适用。”米歇尔叫来侍者，将纸条递给他。“好了，本来我只想这样做的——”米歇尔端起那杯意外收获的Mot Hennessy1999年份香槟，朝那桌搭讪的人晃了晃，露出一个性感迷人的微笑。明月见状也赶快端起酒杯，朝那桌的人微笑。
等等，怎么有个深色头发的人那么眼熟？就坐在那两个年龄不超过23岁男人的后面那一桌，摆着一大束粉红色的牡丹花。还有一位皮肤泛着珍珠光泽的富家千金，咳咳，金发碧眼。深色头发的男士面带微笑，一双翠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听着金发碧眼的姑娘的喋喋不休。
“米歇尔，你看看，那两个坐在刚刚送酒的人的后面的人，是不是很眼熟啊？”明月有点轻微的近视，不太看得清楚。米歇尔眯着眼睛，大约半分钟后说道，“那不是托尼·莱蒙和霍莉·皮特森吗？上礼拜他不是和你一起去了那个法语交流会吗？”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是你男朋友吗？怎么和别人在约会？
明月有点失落——托尼原来是和新女友约会去了啊，才没有回家吃饭的。她也听说过霍莉·皮特森，读斯宾塞女子学校的百货商店女继承人，并且纤瘦香艳，是个彻头彻尾的纽约女孩儿。哇哦，真酷。
“他只是我的朋友。我和他在大都会博物馆认识的，嗯，看弗拉贡奈尔的油画的时候。”明月开始天马行空地解释着她和托尼的关系。他们俩都没有公开其实他们处于一个屋檐下的情况。解释后，明月有点食不知味——即使面对让·乔治·冯格里奇顿做的黑松露浇汁小羊排和大半瓶五岁的白葡萄酒。
但由于米歇尔好心请自己来米其林三星的法国餐厅吃饭，明月也必须巧妙地掩饰自己的情绪。餐桌上聊点儿名人八卦、时装新闻时间也就很快过去了。七点五十分明月和米歇尔离开了让·乔治。
穿着特小号的J.Mendel 水貂皮上衣的米歇尔看起来过于华丽。明月亲了亲米歇尔的脸颊，“真谢谢你，请我到这里吃饭。到让·乔治吃饭是我的梦想之一。”
“不用那么客气的。我很少这么真诚地说，嗯，和你一起吃饭我很高兴。虽然我以前也经常这也说，但很多时候都是出于客套的。和上东区女孩儿们吃饭是个技术活儿，有时候我都觉得我快因为这个问题得厌食症了。还有，你穿红色裙子很漂亮。”米歇尔在等待她的司机开车来接她是说道。
“好啦，要我送你一程吗？你八点钟还要自习呢。”米歇尔站在她的黑色宾利车旁问道。
“谢谢，不过我想不麻烦你了。吃了晚餐之后不能一直坐着，”明月微笑着，“再说还有地铁呢，嗯，他们非常快。”米歇尔估计以为自己住在布鲁克林吧。
“好吧，那再见喽。路上小心。”门童上前来为米歇尔打开车门，她在钻进那辆黑色轿车前说。
“再见。”明月目送黑色轿车扬长而去后也开始准备回去了。穿过偌大的中央公园足以帮她消化她晚上吃的那些食物了。
明月本想着安排晚上的自习内容——是复习英语还是先复习数学？是做三篇法语阅读训练还是做四篇？但是她脑海中浮现的却不是习题，而是托尼和霍莉，托尼·莱蒙和霍莉·皮特森。这样的组合才是曼哈顿金童玉女的组合。而不是托尼和菲比，托尼·莱蒙和傅明月。即使只是念着名字也觉得不合适吧。
托尼，就好像《红楼梦》里的宝哥哥，而，明月呢，充其量也就是个仰慕自家少爷姿色的打杂丫鬟。他和她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是纸醉金迷世界的贵族后裔，一个是中产阶级家庭的独生女，他们会认识也只是因为莱蒙夫人慷慨地想要帮助一个外国学生。虽然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但和可爱的男孩儿共处一个屋檐下难免暗生情愫吧？尤其是当他温柔地为明月戴上那条方形切割钻石的项链后。所以当她看见托尼和霍莉在一起才会产生失落的感觉吧。还有托尼那种比海德公园清晨盛开的玫瑰还要春色动人的微笑，是明月从未见到过的。是对女朋友才会露出的微笑呢，明月心里有些嫉妒。
想到这里明月不由自地用手去揩了揩眼睛，有点微微的湿润。
她突然抬头望着夜幕降临的天空，在遥远的东方，一弯新月散发出温润明朗的光辉，照耀着灯火通明的纽约。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3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