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少女》少女失心疯

6、3上

　　曼哈顿最佳用餐场所是哪儿？
　　如果你三秒钟以内还不能毫不犹豫地回答出这个问题，那么——欢迎来到上东区。让·乔治是毫无疑问的餐厅的无冕之王。即使哈利·奇普里亚尼餐厅的贝里尼蜜桃汽酒让人赞不绝口，帕斯蒂斯餐厅时全纽约最时尚的地方，但也绝对比不上让·乔治。大多数时候，全纽约最有权势的女人，就是让·乔治中那位决定给不给你位子的领位员。而要证明纽约男人的身份地位，就是看他到让·乔治需不需要预约。即使那里的顶级鹅肝贵的离谱，但是你绝对无法否认，去那里吃饭简直可以对抗所有的精神抑郁（反正比郁乐复有效得多）——不过显然每个纽约人都得和洛杉矶人一样，有点矫情的精神问题。

　　闹钟准时在纽约时间六点五十分响起，明月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关掉闹钟。大约三分钟后揉揉眼睛，不情不愿地从柔软的床上坐起身来。
　　打了个呵欠后，明月便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趿着拖鞋，披上件浴袍后揉揉头发，继续打着呵欠，走到桦木书桌前收拾东西。昨晚她一直刻苦学习到凌晨一点半才休息。现在桌子上凌乱地摆放着笔和笔盒、英汉词典、草稿纸、计算器还有手机。把它们一样一样都整理好后，就一股脑的塞进了放在地板上的手提包里。几乎在上东区所有的私立学校，上了六年级的学生都用手提包代替书包了，这就跟在二月的第二个星期一穿开司米外套一样，是不成文的约定俗成。
　　伸了个懒腰，明月走向莱蒙家的公用盥洗室。
　　“早上好。”睡眼朦胧的莱蒙少爷朝同样睡眼朦胧的明月姑娘问好。
　　明月被这一声带点慵懒的纽约式腔调的问好给吓到了。她从来没有想象过和一个异性，在卫生间里相遇。她揉揉眼睛，抬眼看去——是的，那句问候来自托尼·莱蒙，她寄宿家庭的独子。“早上好。”明月发现托尼正微笑着盯着她，于是尴尬地说道。
　　听到明月的问候之后，托尼带点孩子气地笑了，洗手后离开了盥洗室。
　　明月倒是呆住了。谁都会被最佳约会对象的那种天真笑容给迷住的。特别是一个闪烁着阳光的清晨。

　　明月有时候崇拜那些把小心翼翼扔到风中去的人。比如米歇尔·洛佩兹。
　　这是二月的最后一个礼拜二。几乎所有布里尔利女校赶时髦的高年级生们都换上了柔软的开司米外套——她们可是去年十月就在本德尔买下的。但是米歇尔除外。明月在这所私立预科高中小小的婴儿蓝色校门口遇见她，而且在那之后明月不得不承认，二月的明媚阳光很衬她穿的那件卡其色皮衣。
　　米歇尔觉得这么好的天气不穿一下皮革外套简直是浪费。所以她在今天起床后选择了那件心爱的Mulberry新英格兰风格的皮衣来搭配牛津衬衫和校服裙而不是Marc Jacobs牌白色镶边的浅灰色西装（虽然那件与校服更配）。当然还有长筒袜和灰色及膝长筒靴。梳了梳完美的金发和刷刷睫毛膏后，连唇膏都没来得急抹上就连忙离开了位于第七十街东47号的豪华公寓，跳上一辆计程车后沿着公园大道和麦迪逊大道奔至学校。
　　“早上好，米歇尔。”明月对光彩照人的米歇尔问好。她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管她叫“亲爱的”或者“甜心”什么的，但是——她还是不太习惯对一个见过几次面的人使用那些亲密的称呼。
　　“见到你真好，亲爱的。”米歇尔朝明月微笑。“哟，在春天的早晨那么早起床真是要人命。”米歇尔喝口星巴克奶咖后抱怨道，“我甚至必须提前预定计程车才能保证上学不迟到——以后干脆用司机算了。”
　　“我有一个好办法来对付这个问题，从来没失手过。”明月对眼前这位香槟泡泡女孩提议道。
　　“快来说说看吧！”米歇尔有点兴奋，“但别说什么‘让清晨的阳光来叫醒你’或者‘让美妙的音乐来开启你一天的新生活’之类的东西了——这已经是那些心理医生的陈腔滥调了。”
　　“保证你没听说过哟。”看着米歇尔期待的神情，明月勾起唇角，露出狡黠的笑容：“不参加深夜派对了不就行了吗。”
　　一阵微风拂过第八十三街，路旁的花树纷纷落下胭脂色的花瓣。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被浅粉色覆盖的柏油马路上，此刻的曼哈顿宁静美好。

　　“嘿，菲。”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过后，米歇尔在人头攒动的走廊里遇见了明月。刚刚上了电影艺术课的明月被《上流社会》中那种有点冷漠世故的人际关系给打动了，于是她第一次在和关系不是那么亲密的人的对话中使用了“亲爱的”这个词——“ Chérie，下课了真好。”
　　“你参加微积分考试或者高级法语课或者其他什么见鬼的大学预科课程了吧？”米歇尔边说边从手提包里掏出手机。“是的，我去上了几乎所有的大学预科课程。”明月老老实实的回答。“可以告诉我一下你的课程安排吗？我需要知道一些预科课程的时间安排。”米歇尔问道，随即又补充：“今天贝恩斯女士把我叫去了她的办公室，然后花了半小时告诉我参加预科课程的重要性——我从寄宿学校回来以后貌似没有在意过这件事情。我现在没什么想法，有什么好意见吗？”
　　“乐意效劳。放学后我会给你发封电子邮件，关于课程表和上课建议的。”明月答道。“利用午餐时间告诉我吧——听说今天下午就有预科课程的安排，我想去试试看。”米歇尔态度坚决。“好吧，午餐时间。”明月看看米歇尔·洛佩兹，觉得她那抹看起来友善无害的微笑里有那么一点算计的味道。明月开始有点儿恶向胆边生。

　　“今天下午会各有一节高级法语课、微积分和艺术史的课程——但是千万别去高级法语那边儿，里面全是毕业班的学生们，个个顶尖，说法语比我说中文还顺溜。微积分可以去看看，因为是塞勒斯女士教的。艺术史嘛没什么必要，上那节课的人几乎都是在传纸条。还不如参加表演俱乐部的活动，听说会有人翻拍《乱世佳人》呢。
　　明天上午会有生物和化学。这两科太重要了——你去听了的话一定会对期末考试有巨大的帮助。还有英语文学——是个老爷爷教的，很严厉，但几乎是必修课。下午还有高级法语，不过是法语文学——但是就没什么十二年级的学生了，所以会好受很多。下午除了法语还有拉丁文、意大利语、西班牙语什么的，那些毕业班的人把周三下午称作‘小语种之夜’，听说周三很多小语种俱乐部不都会举办社团活动的吗？
　　.......”
　　在来到布里尔利的学生餐厅后，明月就开始对着米歇尔喋喋不休，米歇尔同时也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很认真的样子。“好吧，等等。”米歇尔终于打断了明月关于预科课程的长篇大论，她听得有点儿不耐烦了（米歇尔和大多数上东区女孩自小都罹患注意力缺陷障碍或称多动症，尽管她们疯狂购物的时候好像注意力集中程度并不受影响），“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我真正想知道的是，你是每天都去参加这些课的吗？”明月摇摇头，喝口矿泉水润润嗓子，“不是的。毕竟真正需要这些课的人都不会这样。”可能觉得自己先前过分热情，所以这次明月的回答言简意赅。“那你一般会每天都参加预科课程吗？”米歇尔轻描淡写的问道。“不会的，我礼拜四休息一天。”明月答道。
　　“就是说周四放学过后没有任何安排？”米歇尔挑挑眉毛。
　　“嗯，对。”明月回答时无缘无故的有些犹豫，总觉得自己再往一个坑里跳。
　　“但是拒绝参加任何以俱乐部活动为名的聚会——而且每天八点以后我要开始自习。”20秒过后明月立马补充，这下她才放心下来——总有种米歇尔要再次带她去纯属玩乐、没有隐私的派对的错觉。那次鸡尾酒会过后，明月就再也不会相信俱乐部会举办有意义的活动了。而且比起去参加俱乐部活动，她还是比较习惯于桦木书桌、大量咖啡、台灯、笔记本、纸和词典还有深夜的陪伴。
　　米歇尔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这使得她海蓝色的眼睛看起来闪闪发光。
　　“那么，礼拜四下午陪我去让·乔治吃饭可以吗？”米歇尔说，“保证七点四十五分就结束晚餐。不需要晚礼服、珠宝和做头发。到时候你可以再告诉我一些关于预科课程的事情。”
　　明月知道自己栽坑里了。“你确定要和一个你不太认识的人一起出去吃饭？”而且还是去让·乔治！请一个陌生人去顶级法国餐厅吃饭就等于要为一个陌生人付400美金的账单。在今天在之前估计只有上帝才能让明月知道让·乔斯的鹅肝酱有多美味！
　　“你至少比我认识的人好100万倍。不用担心交通问题，我可以派司机去接你。”米歇尔见明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心提议道。
　　“谢谢你，但是我可以自己去那里。”明月说，让·乔治就在□□大厦也就是上西区，她只用穿过中央公园，嗯，最多半小时。
　　“礼拜四下午六点在那儿见面可以吗？”米歇尔喝了口柠檬水后问道。
　　“到时候可不要因为我穿着牛仔裤就来了就装作不认识我哟。”明月打趣道。
　　“你穿成什么样我都一样的爱你，亲爱的。”
　　但愿如此吧，明月还是不太相信纽约女孩儿。虽然他们很富有，也从来不装穷。

作者有话说

　　什么都不多说了！旺财，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