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不忘川》南城戏子

8、第七章。去阳间

　　陆川？那小子竟与洪荒大将军同名？
　　“陆川？那陆川小美人可是洪荒大将军的转世？”我好奇地问道。
　　冥主晃晃他收起的折扇，道：“那倒不是，天帝寻了洪荒将军的魂魄多年，却一丝也不见，想是没了。而陆大将军唯有一子，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又因刚好姓陆，便给他取名为陆川，希望他像洪荒将军般成为不败战神。”
　　“哈哈，那陆大将军的希望怕是要落空了。”陆川那般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怎能变成不败战神？且他那日就输给了黑麒麟，这不败也就破了。
　　冥主拿折扇打下我的嘴：“你这张嘴可要收敛下了，陆川在冥界思过，陆大将军便向天帝要了面仙镜来看陆川的现状。要是让他听见了你这般咒他的儿子，小心他向天帝请奏，将你打入畜生道。”
　　我心虚地朝上面望望，要是将我打入畜生道，我也要拉着你的儿子一起做畜生，气死你。
　　“陆将军擅长读心术哦。”冥主见我朝上瞪着眼，道。
　　天啊，还要不要鬼活了啊，我的一切都被他窥探了，连想什么都被他知道！
　　“得了得了，你放心，陆将军很忙的，不会没事来读你的心。我还有事，先走了啊。”冥主用折扇打下我的肩，转身出了房门。
　　在屋里躺了这么几天，也是该出门透透气了。
　　打开房门，扑面的便是花香，这房间竟是在冥主的百花院里。百花院，顾名思义，栽种了凡间的上百种花，都是冥主从凡间移来的，要知道，冥主视这些花为命，千万年来一直悉心照料着，从不让他人进入。我求了他许久也不肯给我看看，现在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伸个懒腰，用力吸了吸香味，被沁得满心的花香。瞧瞧那一院的花，各有各的姿色，比单一的彼岸花好看多了。或许因为种了凡间的花，百花院里鬼气少了很多，天空竟还透出点湛蓝。
　　“真是土包子，连这些花都没见过。”也只有陆川才会说这么讨人厌的话了。
　　我扭头看他，他慵懒地靠在墙上，穿着白色的亵衣，用浅蓝的发带束起青丝，眯着桃花眼，勾起薄唇。也不知是不是花映的，他因受伤而有些惨白的肌肤泛着些嫣红。不愧是个天神，长得的确很好看，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怎么？”他走到我的面前来，“我这么好看？你都看呆了？”
　　我嗤他一声，这么好看的脸怎么让他给长了？
　　“这么好看的脸，给你，真是暴殄天物。”我摆弄一下面前的花。
　　他哈哈一笑，怎么净学了些冥主的习惯。
　　“我也觉得，你这张清秀可人的脸给你，是暴殄天物。”他站直，竟比我高出半个头。
　　总觉得怪怪的，我打量他半晌，才道：“我怎么觉得，你大战黑麒麟一场之后，性格变了许多。”他从前是实实在在的女孩子脾气，像女孩般小气任性。
　　他沉思一会儿，道：“我也这般觉得，许是经历了一番生死，一切都看开了许多。那你说说，我以前的性格是怎样的？”
　　我嬉笑一声：“你以前，不但长得像女孩，连性格都像个女孩。”
　　见他的脸色渐阴，我大呼不好，绕着花跑开：“你……你……你既然性格变了就不可鲁莽地对我动手啦，不……不要再坏了你的形象……”
　　他脸色稍稍恢复过来，笑道：“那我便不与你一般见识了。”
　　“真……真的？”我又朝他走去。
　　“当然……”他也快步走到我面前，趁我不备伸手就捏住我的脸，往两边拉扯，“是假的啦。”还是个女孩子脾气！
　　“唔……”我被他拉得说不清楚话，艰难地开口，“你怎么这么小气……”
　　他松开手，道：“那是我的底线，若是别人说你是个男的你会怎么样？”
　　我揉揉被他捏红的脸，道：“有什么不好的，若我扮成男的定会迷倒万千少女的。”
　　“那你还是不要去祸害人家了，还是做女孩来的好。”他摘下一朵红色的花在我眼睛晃了晃。那朵花有彼岸花般的鲜艳的红色，四瓣花瓣，花瓣边泛着白色。
　　“这是什么花啊？”我在冥界生活了几万年，见过的花就只有彼岸花。
　　“这叫虞美人。”虞美人？我在冥主的书里曾看到过一首虞美人草行。
　　“三军散尽旌旗倒，玉帐佳人坐中老。”我按印象中的念出来一句。
　　“香魂夜逐剑光飞，轻血化为原上草。”他接完，笑着将虞美人插在我的发间。我抬起头，也对他露出一个笑，下意识地抬手去摸摸他插的花，不想触到了他的手，温热从指间传入心底。百花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紧紧绕住我身体里的那块石头，弄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你……你们在干什么？！”转过头，看见冥主正站在门口一脸震惊地拿着折扇指着我们。我才发现我们现在的姿势有点让人误会，于是将手拿下，朝后退了几步。
　　“你你你你……”冥主快步走过来，拿着折扇指指我，再指指陆川，“你们太过分了！怎么可以随便摘人家的花啊？”
　　我感到自己的嘴角在抽搐，原……原来就因为这个啊。于是嘟囔道：“不就是一朵花嘛……”
　　“什么不就是一朵花嘛？！你知道要让它们活下来有多难吗？花啊花啊，我可爱的小花儿，你死得好惨啊！”冥主很没形象地呼喊着。
　　“得了，”陆川一脸的嫌弃，“瞧瞧你这样，还有没有冥主样啊，花又没死，插在奈奈头上不是挺好看的嘛。”
　　“我的花干嘛要插到她头上，我的花花啊。”冥主在脸上乱揉着，愣是揩出了半滴泪。要是让那些疯狂崇拜他的阴差们看见了他的疯样，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不插她头上，难道还□□个大老爷们儿头上？”陆川又随手折了一朵花插在冥主头上。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陆川，你还敢摘？
　　冥主顿时脸色苍白，捂住自己的心口，将手搭在我肩上，大口喘着气：“我……我……的花……”
　　陆川的神色依旧不变：“你就装吧。奈奈，我们走。”上前来拉住我就走。
　　我担忧地回过头，全见冥主脸色正常地立在那儿扇着他的折扇：“真是的，配合下嘛。喂！记得赔我的花哦。”
　　“知道了。”陆川不耐烦地摆摆手。
　　我与冥主也认识了几万年了，竟比不上这新来的陆川了解他，本姑娘甚气愤，也甚惭愧。

　　百花院不大，就三个房间，除了我俩就是冥主，我在这种窄小的空间是会闷得慌的，但是却不敢出去，因为我怕出去之后冥主就不会再让我进他的宝贝百花院了。所以在听到陆川说他一直就住在百花院时，我大呼不公，问候了冥主的全家，结果他却说他家就他一个人。
　　“陆川是神，受不了鬼气，就住在百花院了。你是鬼，不宜在太多阳气的地方呆，小心魂飞魄散。”冥主摇着他那把折扇道。
　　“少给我找借口，谁说姐姐我受不了阳气了？！”我挥手就在他的花里乱打，花们都被打得轻颤。
　　冥主连忙上前拉住我，道：“你别拿我的花撒气啊。”
　　“瞧你那样，你就跟这些花过一辈子吧！”我将手收回，躺在从房间里搬出来的美人榻上，含根杂草翘着腿晃着。
　　“嘎吱——”陆川从他房间里出来，一身打扮得利落，不像平常那般随意。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径直朝门外走去。
　　“喂，你打扮成这样，是要去会小情人儿吗？”我戏谑道。
　　他停足道：“我是要去凡间，自然不要给我们神仙丢脸了。”他要去凡间？
　　“你去凡间做什么？”我倏地想到前几日冥主说的要陆川赔他的花，“你要去买花？”
　　陆川点头：“你脑袋倒不笨。”
　　我猛地坐起来，一把夺过冥主扇着的折扇，道：“你还真的让他去买？忒小气了。”
　　冥主拿回折扇，慢悠悠地晃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又怎能言而无信呢？”我可真是被满冥界的鬼气蒙了眼，怎交了他这么个无赖为朋友？
　　“我也是想找个借口去玩玩，在这冥界里甚无聊。”陆川道。
　　你才来几日就觉无聊，我都在冥界呆了五万年了，那不早无聊得数头发丝儿了？不过这些年来听鬼们讲凡间这般那般的好，我也实在好奇。于是站起来，跑到他面前：“我也跟去玩玩。”我也不是没有想过溜出去，可是鬼门关守卫严谨，每年只有中元节才会允许鬼魂自由出入。可是那几个杀千刀的阴差偏说我没有通行证路引，要知道那东西是凡间的人烧给过世的人的，我在凡间又不认识人，哪里来的通行证？想到这里，就觉得老天实在不公，把我们生得身份不同，连待遇都不同，凭什么陆川就可以自由出入？
　　“你？”陆川抱着手，打量着我，“你去给你们冥界丢脸？”
　　“诶，你这话就不对了，”冥主上前来攀上我的肩，“我们奈奈可是冥界数一数二的美人儿，怕是你们天界那瑶池仙子也及不上的，又怎会给我们丢脸？”
　　这个冥主，关键时刻还是懂的跟我一条战线的。于是也抱着手，仰着头得意地看着陆川。
　　陆川放下手，转身就推门：“那你就跟着吧。”
　　我兴奋地拍下手，甩开冥主跟了上去。
　　“我还没同意你们去呢！”冥主在身后大叫着，我却不去理会他。陆川跑得飞快，我便收起脚来跟着飘。
　　到了鬼门关，陆川拿出冥主给的牌子，阴差们就点头哈腰地放他走了，我路过它们身边，朝它们做了个鬼脸，叫你们平时瞧不起我，傻眼了吧。
　　“等等。”“怎么？”
　　陆川变出一把伞来递给我。
　　“干嘛？”
　　“我听他们说，虽然你不是鬼，但是常年生活在冥界里，习惯了鬼气，会受不住阳气的，所以就拿伞来挡挡阳光，会好受些。”他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我接过伞来，慷慨地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关心。”
　　“谁关心你啦，我不过是顺手，怕你晕倒了给我添麻烦。”他嘟囔道。真是嘴硬，承认了会死啊？
　　走出鬼门关，阳间这时候是正午，太阳挂在头顶上，我一出去，就被滚滚而来的阳气给弄得晕晃晃的。
　　“妈呀，鬼啊！”一个阳间女子见了我便大叫道晕倒在地上。不会吧，难道我脸上写了“我是鬼”三字？周围的人听到叫声，都朝这边望过来，然后都吓得到处逃窜。
　　陆川疑惑地从头打量我，目光到我腿上时，脸色煞白：“你……你的腿……”
　　我低头一看，糟了，忘记我还飘着呢。于是赶紧换回了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
　　陆川扶着额头，丢给我一个白眼，摇摇头，继续走。不对啊，飘着走的不一定是鬼，也有可能是神仙嘛。难道姑娘我长得那么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