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青天夜夜心》深度迷失

24、第22章

　　自疼痛中醒来，天似乎已经暗了。我又一次躺在这里，白晃晃的天花板，没有温度的日光灯，空调发出的嗡嗡声，门外踢鞑的脚步声,甚至听到输液管里药水滴下时发出的声音。喉咙有些干疼，脑袋也晕晕忽忽的，太久没有喝酒了，有点醉酒的征兆，想用手狠狠地揉几下，却发现一手受伤，已经包扎好了，另一手被他握着。从我睁开眼睛，他就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一脸紧张地问：“有没有哪不舒服？手疼？还是脚疼吗？”
　　我想挤出点笑容来安慰他，可一想到之前发生的事，顿时没了那个心情。徐海青喝多了也就算了，你轻轻爽爽的，何必跟个醉鬼一般见识，连带伤了我，莫不是最近连年不利，小伤大伤的不断？
　　“喝水，我口渴了。”
　　他连忙搀起我，我注意到他衣襟上也有几处血渍，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我弄到的。
　　“慢慢喝。他去办住院手续了。医生说旧伤没恢复好，因为刚才那一摔又骨折了，裂缝有点大，所以让住院几天。我已经打电话通知你大哥了。”
　　他说完之后就低垂着头不敢再看我，如今我这副惨相想瞒也瞒不过去。还好告诉的是大哥，爸妈那里多少有个缓冲。
　　徐海清跟在医生后面进了病房，眼镜掉了，下巴那里有些青紫,身上也是一片脏乱。医生对我这个病人显然十分恼怒，“早和你们说过了，不要听着骨裂就不当回事。这也是骨折，现在看看都这么大一条裂缝了，韧带也伤了。”边说边指着那张片子让我们看，“这次可要老老实实躺着好好修养了，要不然这脚可就留下后遗症了。回头就家里人多熬点骨头和黄豆的汤，注意补钙。”
　　医生刚走，大哥和嫂嫂就到了。看到我这个样子，脸上不知是怒还是痛。转头看到徐海青那个样子，脸色一暗，立马要发作起来。我赶紧出声制止：“哥，没和爸妈说吧？”
　　“你以为瞒得过吗？”大哥终于还是忍住，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下，开始对我语重心长,“小文，你什么时候知道要照顾好自己，也好让爸妈少操点心。”
　　“大哥，这次是我不好，连累了小文。”徐海青开了口，“今晚就让我留下来照顾小文吧。你们上了一天班也累了。”
　　“不用劳烦你了，小文有我陪着。”身边的程启正终于忍不住出声。
　　“都给我回去，小文这里有我和她嫂子呢。你们两个，离小文远点我就放心了。”大哥是真的恼了，往日的风度荡然无存,连启正一起骂了进去。
　　“大哥，你明天要上班，嫂子也要照顾毛毛。晚上我来，我现在回去换件衣服。”说完，启正起身往外走去。徐海青看着我，见我不出声反对，眼里一暗。
　　“小文，今天的事，对不起，但是他……”
　　“我没事。你也回去吧，明天你也得上班的，有事明天再说吧。”
　　他欲言又止，我想到他在饭店说的那句话，他究竟看见什么了，让他那样失态。
　　“明天再说好吗？我累了。”他看了看，终于决定把话咽下，转身离去。
　　我往下躺了躺，胳膊有点麻了，嫂嫂见状，替我调了一下床位。“一笔糊涂债。”她轻声叹了一句。

　　程启正来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睡梦中感觉脸颊上若有似无的温热气息时不时地拂过，那温热终于迟疑地停留在我的唇上，然后离开，短暂的让人怀疑。我轻叹了一声，胤禛啊。恍惚中，又是那一池开得正好的碧荷，悠悠舟上，只我和他，他喜怒不变的脸上，那一双黑眸静静地看着我，好看地薄唇翕动着，可我却什么也听不见。情急之下，我站起身来，船似乎摇晃地厉害，然后看到他焦灼的表情，再然后，便是一片不辨五指的漆黑。
　　我惊醒，睁开眼，却发现他好好地坐在我身边，欣慰地笑了笑，“还好，只是做梦。”
　　“梦到什么了？”
　　他一开口，我才记起，是启正，不是胤禛。
　　“梦到一些以前的事。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我不要紧，有事我会叫你的。”
　　我心里想着胤禛，醒来看到的却是他，而面上还不能将这表现出来，遂催促了他去休息，自己也拉高了被子侧往一边，心中有些杂乱。这样的梦许久都不曾做了，因为胤禛就在我身边，心安。可今天……
　　东想西想，渐渐觉得眼皮有些沉重。就在我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另一侧的程启正翻了个身，带动了他身下的病床“咯吱”一声响。
　　“小文，你睡着了吗？”
　　我不想答他，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我们，快三四个月没见了吧，我一直忍着，告诉自己不要再来打扰你。可是，每时每刻，我都感觉得到你，因为他的缘故，你开心，幸福。可是，就因为这样，我每时每刻都忍受着去见你与不见的煎熬，我嫉妒他。
　　“我真的嫉妒他，能让你自始至终的爱着。小文，我收回以前的话，好不好？能让我远远地看着你也好啊。”他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我爱你，小文。”
　　眼泪滚落了下来，为他爱得如此卑微与绝望，而这卑微和绝望是我带给他的。如果没有胤禛，我想我会爱上这个男人。只是如今，他要的，我给不了。
　　“启正，对不起。我，不值得你如此。你有冯嫣，她是个好女孩，你和她会幸福的。”我只能这样劝他.
　　“我并不要求你回应我的爱，你只要知道我爱你 ，我就满足了。小嫣是个好女孩，但能给她幸福的不会是我。我和她分手了，就今天。我想徐海青也是因为看到我抱过她，又来招惹你的缘故，才那样的吧，你不要误会他。我想他和我是一样的吧。”
　　他用了肯定而不是疑问的语气。启正是个好伙伴，与他说话，让我觉得轻松。在这暗夜里，像从前我和十四一样，说些彼此的趣事，讲到高兴处，两个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后又警觉到这是在病房，然后相视一笑——看不见，但感觉到对方的微笑。我们一句一句地聊着，渐渐进入了梦乡。如果能一直这样也好,呵,我多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