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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到八 ...

  •   牧藤轨迹
      (一)
      我没有想过喜欢上一个男人,至少高中以前绝对是这么想的. 然而喜欢强者的我,却在高中的比赛中遇到了他.我承认他比我强;如果只是身体方面的差距,我只会怪罪于爹妈,可是我和他的差距显然并不仅仅归功于身高与肌肉. 这个成熟的男孩竟然通过一场比赛中,就深深吸引住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冬季赛时,在集体训练的时候,我开始试着了解他,也许是因为好奇他那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成熟到底是怎样炼就的;也许是想偷学他练球的秘密,总之,我就是尽量的好他接触,尽量的找时间和他在一起.当时我并没有想过我的亲密会带给他困扰,我藤真是什么人,和你说话是你的荣幸,多年来的自信让我忘记了一些最基本的事情,直到花形悄悄告诉我,联合队里已经把我和牧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传就传吧,这对我来说也不时什么丢脸的事情;可在传统教育熏陶下的他却慌了,碍与情面,他当然不能直接无视我的殷勤,说话总的回嘛,递了水过去总的接呀,记忆中,那时的他总是紧张的回应着我,原来这老男人也是会紧张的.
      不是太记得具体的起因了,总之是午饭后,三年级的两位学长谈话间突然提到了我们的事情,其他的没有听清楚,只是记得一句 “那不男不女的翔阳小子还真会帖” 一句话让我和学长们打了起来.我并不是像外表一般柔弱的,脾气自然也不好;一顿混乱以后,是教练“独自打扫篮球场两星期”的处罚,和他铁青的脸.他很严肃的对我说: “藤真,请你不要在这样了.” 我怎么样了啊,不就是和你说说话吗,碍到你啦? 心高气傲的我对他大喊道: “你以为你是谁呀?我贴你?凭你?”那天好象我对他吼了很多,直到花形将我扛走.从那以后,我俩的关系就急剧恶化,教练黄金搭档的美梦也随之流产.随后的冬季赛中,他很厉害,上场了好几次,夹在一堆三年级中也相当显眼;我呢,只是主力候补,和花形一起在场边干吼.人静下来可以看见很多以前看不见的东西,比如他真的很厉害;比如他从来很冷静;比如他从来不花哨;比如他有很多我没有的东西;比如,我是不是该向他学学?看人一看多了,就有感情了,虽然对方是男人.当我发现自己的目光总是跟着他是,我慌了,难得的觉得自己原来还不够了解自己,这样也能爱上一个人?藤真健司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缺爱啦?
      我真的很喜欢比自己强的人,不是我自夸,从小到大,我身边让我真佩服的人不多.他的出现无疑在我生活中激起一点水花.在场外,打量着他,猜测着他的想法,琢磨着他的一举一动,突然让我发觉,他是我不能猜透的.好几次我都以为他要给别人打起来,至少我会,但他只是拍拍头,转身就走,拜托,很明显是故意犯规的耶;好几次他抢到球可以快攻,他就传给别人,天啊,他不知道自己多表现可以增加下次的上场机率么;每天都被学长叫着到处跑,也不拒绝;训练后也不跟着我们一起出去买宵夜,还留在球场傻练.这些让我发笑的举动,静下来想想却又觉得,人做到这样不容易;那些看起来吃亏的事长远来说其实都对他自己好;我不是不明白那些道理,但知道不代表就能做到,我想,我和他的差距就在这里.
      冬季赛后,一切回到平常,我也还是向以前一样,照样任性,只是脑袋里无段段的多了个影子.那个影子被时间一点一点的磨淡,有时突然再想起,也只觉得当初的那一点点朦胧的感情只是自己无聊瞎想的而已.然而,我又错了,当我再次看到他时,看到那个进步的我快不认识的他时,我才发现,自己对他的在意.的对他的感情,是如此的深.我决定向他表白.
      我从不觉得男人和男人有什么没对,我也一向不隐藏自己的感情,暗恋这个词不在我的字典里.我其实知道结果,那块木头怎么可能答应我?况且我和他关系那么差.但是不说,不是我藤真健司的作风.
      没有悬念的结果,心却还是凉了一下,可笑,我到底还是有期待过什么呢,怎么这么傻.那天,他倒是比想象中的友善,至少还有回答我的问题,虽然只是一个字.我注意到了,他没有看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我连被看的价值都没有呢.也好,让我的心死的彻底嘛,我挥挥手,看见他动了动嘴,是想要说什么吗?算了,我可不要廉价的同情.
      又是冬季赛,又是集训,在一个烂高中,说是可以提供我们篮球场和宿舍.一切都好平常,除了我已从主力候补升级成了主力后卫,成了他的搭档.要是没有那件事,要是没有那件事的话,也许我们永远都是平行线.

      (二)
      那天是星期二,我记的很清楚.我们篮球队和别人枪了一次球场,那排球队的三年纪们就在我们训练完后回宿舍的路上堵住了我们.其实是教练没衔接好,那东边的球场他忘记先预约下来,便直接告诉我们在那里集合,他自己却跑去递交材料一下午没来.无辜的我们练到一半被一群混混长相的人叫着滚出去当然不愿意.他们人少也就先走了,大家都以为没什么,没想到他们还这么没气量的等我们那么久,说是要解解气,说我们来他的地盘撒野.
      是他们先动手的,海南的队长地一个被打,之后就是混战.我没有上,我还没有那么无聊.其实学长们也还是孩子,看着他们一堆子的瞎打也很娱乐,我一边气定神闲的旁观着,一边想象着教练回来时的表情.观众当然不只我一个,花形呆呆的看着,大概是还在思考要不要冲上去悄悄打几下,占个便宜;他自然也是旁观者,不过表情却不向我和花形般放松,那张老脸整个发青,天知道他在想什么.其实那张脸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讨打,果然对方有一人冲过来了,一拳挥过来还带着一声怪笑;牧的底盘工夫我早有领教,那人一拳像打在了泰山上一般,不但不具备杀伤力还让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下好了,对方的目标一下子转移过来,马蜂般的涌了过来.他们也有30来个人,便是泰山也还是有点吃不消了,只觉得他的脸色黑里透青,相当好笑;可是我却没笑的出来,不但没笑的出来,我居然在紧张!天呀,藤真健司,你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放不下了?我看见有人将绿化带中固定树苗的铁棍拔了出来,朝他打去,然后我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我头脑一片空白,脚却向他那边迈了过去,之后像鸡妈妈般将他盖住.他大概也觉得奇怪,好段段的天怎么突然暗了下来,然后就是我脸的大特写,那一刹那,我的眼睛对上了他的眼睛,不错呢,终于还是看我了呢,只是怎么好不清楚,他的眼睛越来越来越模糊,旁边的声音也是,似乎是他的,但就是不知道在说什么.啊,我听到了一声,是我的名字,他喊的………………
      我做梦了,梦到父母的葬礼;梦到了国中第一次抽烟时的那一阵晕眩;梦到了自己的第一次,和那个麻衣还是千寻什么的;梦到了骑机车出车祸那次那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然后,我流着泪醒了,对着我的是花形因生气而变了型的脸,之后是漫长三小时的说教;他是唯一知道我喜欢牧的人,但从来没有说过什么,这一次,算是逼急了.
      再次看到他是晚上,花形那不学好的居然让他将打好的饭给我送来,他也真听话的拿了过来.我本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是除了吃饭实在找不到什么借口让自己不说话.寂静的寝室里回荡着我有一口没一口的吃饭声,诡异的可以.过了好久,饭也吃了,水也喝了,实在是没有理由就这么静着了,我俩居然同时开口说: “谢谢.”
      “谢谢你挡那一下,”他轻轻说: “你还痛吗?医生说就是轻微脑震荡,下个星期就可以练球了.” 我苦笑,这小子,什么叫只是脑震荡,也太不会说话了吧. “没什么痛的,就是想睡觉,谢谢你送的饭,麻烦了.”我的客套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你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我哑然,我为谁这么做的?我吃饱了闲呀?
      “比赛要到了,你还要上场呢,这样会影响其他人的.”
      哦,闲我碍事了,那还真是对不起了.
      “你爸爸妈妈也会担心,他们没有告诉你做什么要多想想先吗?”
      父母这两个字对我来说是禁语,而此时此刻它无异于一根导火线,我的忍耐到极限了.这小子今天一天的话比去年一年跟我说的话还要多,然而这些话却是那么刺耳.其实,我是在期待着什么呢.一句安慰,一句关心,或者是,回心转意!?
      “牧绅一你给我听着,我爹妈怎样你没权管,我高兴挡,不行吗?你可以上场不就可以了吗?我愿意被打,你管的着吗?反正我怎样你也无动于衷,不是吗?”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想用自己的吼叫来掩饰内心的失落.他呆了一下,意外的没有顶回来,只是在我吼的筋疲力尽之后,默默的收拾好餐盘,说了一句: “你累了,快睡吧.”静静的退出了房间.我头痛的厉害,生病让人渴求依靠,童年的打击在我心中留下的印记也许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深,他一句话便说到我的痛处,牧绅一,你够狠.
      原本想再也不和他单独见面了,甚至说话都不要了,但第二天半夜偷爬到顶楼天台上想抽根烟的时候,又碰见了他,他在这里干嘛?他也看见了我,一脸的惊奇,却没有厌恶的痕迹.也对,我怕他干嘛,该干什么干什么!我摸出火机点了一根烟,抽一口后回过头来看他一眼.说到: “干嘛?你要去打小报告?还是你也要一根?”
      很好,占取主动权了.
      他愣住了,半天才开口道: “没有,只是觉得.藤真不象会抽烟的人.”
      “哦?你是称赞我呢?”
      ‘也不是.”
      之后又是寂静,好久之后,我决定打破它,管他什么不再说话的誓言呢!
      “你在这儿干嘛?”我故意装做很不在乎的问道,其实心里到是好奇的很.他没有回答,只是呆着,动都不动一下.好呀,我的气又冲了上来,我藤真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面子,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你的面子也未免太大了吧.我心里后悔着为什么不遵守自己”永不再说话”的誓言,脸上却挂着”无所谓,爱说就说,不说拉倒”的臭表情,想着千万不能让他察觉到我生气了,这是面子问题,我还想把我仅存的一点点形象挽救回来.
      “对不起,昨天说不该说的话.我后来在走廊上碰到花形,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好个花形,绝对是躲在外面偷听,要你多事.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确实不明白, 他说错了那么多句话,基本上除了 “谢谢”以外就没有好的,鬼知道他指那句.
      “你父母…………….”
      这下成我没有语言了,交友不慎啊,连这个都抖出来了.花形你记着.
      父母是我心中永远的痛,这跟年龄没有关系,失去父母的孩子就是孤儿,孤独活着的我,自然是想找个伴儿,偏偏女人换了一堆就是没有感觉,GAY吧去多了也觉得没意思,依靠没有找到,风流的名声到是传的很广.好不容易喜欢了一个,偏偏还是个木头,一个回合就被全盘否定了………………想着想着只觉得耳边是有人在叫我,,猛一抬头才发现他紧张的看着我,大概为自己又说错话了而着急. “干嘛,叫什么?”我故做轻松.
      “没有,藤真君少抽点,你这是第几根了?”
      哦,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干掉了3根, 这么快么?想想自己也是老烟鬼了,一天一包算是节制.再看看面前的国民好少年,一脸紧张,等了半天冒了一句: “……………会对肺不好……………”拜托, 说点有建设性的东西好不好?
      “………..你像我叔叔.”我突然开口道,一说就知道说错话了,连忙补充道: “没有没有,是说你说教的口气像我叔,我爹爹的老哥,他是我饲主.” 顿了顿,看他不怎么明白,只好接着说: “爸妈走后,我才初一,家族中的人们踢了一阵足球以后把我塞给我大叔,他就天天说抽烟不好,又说我应该少喝酒,还天天唠叨着要我回家住,不要在外面乱晃.”
      “你叔叔是关心你”他表情缓和过来了,接口道.
      “哦,我知道,我也很喜欢他,他自己没有孩子,小时候就是他疼我的.”我干嘛给他说这些,更怪的是他居然也这么安静的听我讲?不知道怎么的,之后的时间里,我们居然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一夜.结果是第二天两人一起感冒,在床上窝了四天,外加花形笑到变形的脸. 那两天,和他一个寝室这么对床躺着,啃着唆使花形翻墙出去买的零食,两人乱七八糟的聊着居然相当开心.也行,恋人没做成,朋友也挺好的.我们聊球队,聊电影,聊漫画,原来国民少年也挺有亲和力的嘛.
      “喂,老大,你第一次多久?”老大这名字是我昨天想出来的,他问为什么,我骗他说觉得他可靠,可以当老大,其实重点就在那个老字上.
      “恩,初三和第二个女朋友…….你问这干嘛?你多久”
      “就是想问,我比你早,初二,不是跟女朋友,要我教你几招?
      “……算了……”
      虽然我们聊了很多,但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再提到我的那次告白,现在的情况像在一条线上,一句话不对就毁掉整个平衡.有时候聊到投机了也有一点点冲动想问问他,至少想知道原因,想想又还是算了吧.其实我已经很满足了,以他的性格,就算是生病,要他躺在床上不去练球,而是陪我胡扯,算是给足了面子了.四天下来,我突然觉得,自己竟是如此的想和他说话.该死,我的感情竟然还在,搞不好还更强了.
      那段时间过的很快,比赛之后我们约好了夏天见.这一离,就是半年.

      (三)
      三月开始翔阳篮球队便开始了魔鬼试训练,说实话我确实有私心在里面,我是如此的想嬴他,为自己扳回一点面子也好.
      也许是那段时间雨下的多吧,人总是懒懒的,中间还发了几回烧,让我的雄心大打折扣.花形很担心,说我是不是压力太大.他不说还好,一说倒是给我提了一个大醒,是呀,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了,输了,就再也不可能有机会摸摸那个要命的奖状了,就为那张纸,我们也要拼了. 突然想到他大概也正练的起劲,心里面竟有点点温暖的感觉,你小女生呀,我拍拍头苦笑着想.
      四月份,那可恶的天杀的不是时候的故意跟我作对的“霉”雨让我关节痛的很厉害,甚至走路都有影响,被花形强背回寝室,按了半天,唠叨了2个小时,我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忽然被一件事惊的全身一颤.将这两个月乱七八糟的不适连起来想想,突然觉得很熟悉,好象谁也跟我一样抱怨着黄梅天,抱怨着关节痛,还…发烧!
      是我父亲.
      我全身冰凉.
      ………………………….
      六月份,比赛前不久,我不想再麻痹自己了,我去了医院.
      花形那小子一直守着我,那天我下午翘掉练习,说是要回家拿东西,偷偷摸摸的拐出校门就看见他站在那里,遇到鬼了……一路上我们都没怎么打闹,他只是出神的盯着车窗外,嘴里喃喃倒: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这小子大概中邪了.
      结果要一个星期,那天早上,花形从收发室翻出那封信,日本的医院办事效率很不错嘛,刚刚好一个星期.信封上医院的名字和大大的 “藤真键司” 四个字相当刺眼,但我没心情管那么多,今天是我们第一场比赛,我可没有那劳子闲心.
      然后,我们输了.他是站在场边的,哨声响起那一刻,我不敢看他,我害怕那双眼睛.
      我心虚,因为我没有遵守诺言.
      我放大家三天假,其实是想让自己逃避一下,哪怕是三天也好.大家都走后,我和花形不约而同的继续着沉默,都不愿提那封信.最后,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你拆吧.”
      整个更衣室静的恐怖,清脆的撕纸声,然后是张开纸的声音,然后,又是寂静.
      好久,我听到了透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越来越重……是高兴?还是紧张?我僵硬的抬起头,对着我的是透安静的脸,一如既往的安静,不带一点表情.突然,他跪了下去,我的心也跟着跌了下来.我本能的走过去,捡起那张病历单,它很薄,很小,小的来上面的内容只要一瞥就可以全部看完.
      急性骨髓性白血病.和我老爹一模一样.
      只是,我比他来的还要早一点点,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喂,又不是你生病,走了,回家了.”
      ………….
      “我不会死啦,走了.”
      …………
      “你走不走?反正我要走了,我累了.”
      我真的是想走了,我想马上回学校,回到被窝里,把自己埋起来,我不想思考,我好累,真是的,今天我才上场20分钟呢,怎么这么累?这样怎么打的过他呢?
      他!
      我心狂跳了一下,我,想见他,好想好想,想听听他的声音.眼睛慢慢模糊起来,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我还是男人吗?刚刚才哭过,有来了.看来今天我是不宜出门,不该来打球,不该去收发室,不该让他看到!
      我这一哭倒是把花形弄清醒了,他手忙脚乱的翻出他刚刚擦完汗的毛巾,笨手笨脚的在我脸上乱抹,他也哭了,今天的第二次.翔阳的队长和副队长就这样蹲在那里,一边抹,一边哭,一边相互喊着对方的名字.要是现在有人看见,一定会认不出我们.后来想想,当时我们的样子一定很好笑.

      天晓得过了几小时,我终于打发走了我们的副队长大人,想想他也辛苦,刚输了球就马上又被我的病历弄的不知所措,其实真该谢谢他,要是刚才我真是一个人拆开那封信的话,我自己都不知道之后我会怎样.我又呆呆的坐了一个小时,想想也该回去了.

      寝室里面一片漆黑,大家都回家寻找安慰去了,也好,省的我还要安慰别人……
      “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妈呀,是谁活够了躲在这里不开灯呀!
      “咔”, 刺眼的灯光让我不自觉的闭了闭眼睛.恍惚中只看见他一脸惊魂未定,显然也被我的尖叫阵住了.
      “牧,你在这儿干嘛?”我轻声问到.我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我想见的人,就在我眼前,他看着我,还向我走来!
      “我一直跟着你回来的呀…….你们比赛完了后我就在体育馆外面等你们出来,结果等了半天就你没有出来,然后遇见了花型……”
      遇见花形!我心一紧: “他有说什么吗?”我不想让他知道, 就只有他.
      “……恩……你还好吧?今天的比赛.”
      比赛!我又是一紧,心虚的背对过他,装作收拾自己的球包: “嗯,他们好厉害,看来我是老了哦,你们球队要小心哦.”我在说什么,藤真你要装做不在乎呀,一场球赛而已,他看着呢.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干脆不出声,埋头和我的球包做斗争.他在干嘛?看着我吗?在嘲笑我吗?还是在同情?我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向我走来,他要干嘛?要走了吗?我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我,我不想让他走,哪怕在留五分钟……
      突然,我背后多了一堵墙,很温暖,很踏实,很厚很宽的一堵强,然后我被一双手臂圈了起来,他的嘴轻轻靠近我的右耳,一股热气……
      “藤真……………”
      之后是一片寂静,静的来我只听见他的呼吸.我无法思考,就这么让他抱着, 窝在他的臂弯里,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用想,不需要坚强,不需要伪装,不需要做任何事,就这样让时间停止好了……………
      那一夜,我俩就这样合衣靠着,我缩在他怀里,任由他的手慢慢抚摸着我的手,那种粗糙但温暖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的心在失去父母后,第一次有了归属的地方.我什么都不想问,就当这是梦吧,趁没有醒来以前,好好享受一下吧!

      牧藤轨迹(四)
      寝室里面很黑,这样反倒让他的感觉更真实了, 视觉不管用触觉自然更加敏感.大男子主义的他当然不会安慰人,机械的重复着抚摸的动作,却偏偏让我感到一种特别的温柔,只属于他的温柔.
      “透说了什么?!” 过了好久, 我突然反应过来, 提高一点点声音问道.
      “………………”
      看来喇叭果然是喇叭,这小子又全招了.
      他没有说一句话, 大概知道说了也没有用,被我这么一打岔,两人到是不那么低沉了,数着他一下一下笨拙的抚摸,我渐渐睡了过去.这一觉到是坚持的久,一睁眼天大亮不说,连第二节课都快完了.他是坐着睡的, 结果当然是相当惨,光是直腰便用了五分钟;看着他老头一般的扭着,心里也轻松不少. 随便翻了些饼干吃了,他赶着回去上学.临走前,他只是匆忙的说道: “今天晚上我给你电话,手机听着!”
      也好,把事情看淡点..
      ………………………………………………………………………
      他要练球,又要比赛,学习也不能丢;这一扣下来,时间也就没有多少了,每天10分钟的电话是我们之间唯一的连系.我刻不容缓的联系医院,想取得骨髓移植治疗的机会;就个人而言,我不怕化疗,但翔阳队还有冬季赛,我不可能掉着头发上球场吧………….
      “其实也不时不可以,” 高野开玩笑说: “我就知道日本骨髓捐献名额有限,而且队长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适合的,化疗绝对比较实际!”
      “什么叫不容易找到适合的? “我哭笑不得,这个乌鸦嘴: “我血统太好?没人配的上?”
      “没有没有!我可没有那么说…………..”
      大家都知道了,这种事情当然瞒不住,他们又不是呆子,天天住在一起我感冒他们都绝对知道,更何况是那么反常的症状. 秋天开始, 我的病情加重了; 发烧频繁, 手臂上也会看见皮下出血的症状, 好像我总和别人打过架一般. 医生也说,你快点接受化疗吧,得这病的人两三个月走的可是大多数.十月初,我去了综合医院,申请了化疗治疗.
      我是不可能参加冬季赛了,其他人好像带着我的遗志一样,反倒练习的乖的很. 只是化疗的消息传出之后,有人就急了.
      一个是我叔叔,他老人家一天到晚公司都不顾,天天往我学校跑; 阿姨做的汤啦,体育杂志啦, 球鞋啦, 漫画啦, 好像要在我死之前了却心愿似的,全部盘到了我的寝室. 辛苦他了,自从我固执的搬出家以后,见他的次数加起来也没有这个月多.幸福的人自然是那帮小子,高野永野就不说了,连二年级的学弟也来要漫画,哪天叫花形开出租铺搞副业好了.
      另外一个自然是他,想来我们已经一个月没有见面了,每天就那十分钟的电话而,然而,有个人在你心中那份安全感倒也不是少见几面便淡漠了的东西.
      “我明天开始接受化疗,带手机不方便,你后天在打过来吧.”
      “明天么?…………..我陪你去.几点?”
      我心一颤,他不练习么?
      “四点,我以前说的那家医院…………..”
      “嗯,好,你睡吧,多休息增强抵抗力的,明天见.”
      这下好了,睡不着了;躺在床上心里只惦记着怎么让自己看起来脸色好点.
      花形也担心,但他属于充分相信现代技术的人,外加觉得我这种人天堂进不了地狱不敢招的,倒是唠叨的少了一些. 倒是长古川那迷信的家伙,那天突然说要不要在寝室里面搞个符呀香呀什么的,图吉利,被高野他们彻底否决掉了.
      有时我想,其实我很幸福.
      我是三点五十晃到医院的,他已经在那里了,一身黑,好看.我嘛,穿的鲜艳的很,黄运动外套一身.自从知道自己的病以来,我就比较喜欢亮的颜色了,总觉得好像只要这样就可以将苍白的脸色印好看一点.中途拒绝了叔叔要来的要求,告诉他与其来看我行刑不如管管公司多给我挣点零花钱;花形他们也被我地狱似的训练表套牢在了体育馆;来的人越少越好,别人的同情会让我软弱,但我还没有坚强到连他也不需要的境界.只是在他面前,让我可以放任一下自己,软弱.一下就好.
      医生好象将他当成了监护人,滔滔不绝的讲了好多.当然这些都不时废话,只是比较刺耳而已.然后是两管静脉注射,再来是四五种的药,这个几片那个几片弄的我头疼.第一次化疗,反应倒是出乎意料的小,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可以看出来,他很高兴,从头到尾一直轻轻将手搭在我肩上,时不时的加重一点力气.我笑着问他: “老大,你是在发功么?” 他小声回道: “是就好了,可以想想怎样把你的病转移到我身上来.”
      之后,我俩都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晚上我请吃,虽然化疗之后胃口不好,但这种吃一天就有可能少一天的饭我可不会浪费.然后我们聊了好多,都是关于选拔赛的,这个野心过大的男人哦.出饭店之前,他找老板借了枝笔,埋头在药瓶上面写了起来;我一看,是关于济量的东西.心里很是舒服.
      回家的路上很静,十月的晚上果然还是有点凉,他将手臂搭在我肩上,稍稍搂紧了一点,说道:"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内疚,想来以前好象也没有必要对你那样."
      "你还是有良心哦,你看,现在后悔了吧,要是你去年就接受我的告白,你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就多一年了,现在好了......."后面的话我不想说,但其实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要是我真的只有一年的时间了,要是我当初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我是不是还会更主动一点呢?是不是还会对他好一点呢?算了,没有如果这种事.
      "嗯,没有爸妈,很辛苦么?你父亲是癌症,那母亲呢?"终于问出来了哦,有勇气.
      "我妈在我爸下葬那天,可能哭昏了,走楼梯摔下来了.真是的,结果家里马上将就还没有撤走的东西又办了一次葬礼."我突然发现,自从和他在一起后,自己似乎更能面对以前的事了.人很健忘呢.
      "对不起."
      "又干嘛?"
      "只是觉得,你不容易."
      "有什么不容易的,换了你还不时一样就接受了,人呀,抗压力很强的.什么事情回头一看不也就那样么?"
      "我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但重要的人不在的感觉一定很难受,便就你现在这样,我就已经头痛的很了."他又将我圈紧了点,接着说: "你一定会好的,今天那么顺利."
      "大概吧........."
      ................................................................
      就像是给牧做对一样,没过半个月我的反映便越来越厉害,首先是那个星期负责寝室清洁的一志说地上头发多了,然后那一堆子需知手册上的反映就全出来了.
      "队长,这上面说,会得败血症哦."永野一边看我的手册说是要学习,一边搅弄着我的头发.我喜欢永野他们,因为他们都很坦然的面对我生病的事,坦然的接受他,不会想的那么严重,也自然不会给我压力;好象这病就像感冒般,总会好的.平常拿我开刀也是经常的事,我知道他们是想让我高兴,就想须知上写的一般:要保持心情愉快!
      "永野,我头发已经掉的很凶了,你还弄."我懒的和他打,半眯着眼睛说道.
      "队长,你快要谢顶了吧?好有学问的样子呢."高野很严肃的问我.
      "啊,就是谢了也比你帅;就是没谢也比你有学问.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小子,跟我斗胆啊!血癌又不影响智商!
      "是是是,帅哥,可是在床上的时候我可比你有力气哦!"他出绝招了.
      "哦..........."这个我还真没想过,力气........等等!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哦,要真说床上这种事..........他会是什么反应?!我和他,亲都没亲过.
      我呆呆的在想自己的事,花形大概猜出来了,古怪的脸,算是很给面子的没有笑出来,他真是最了解我的人,比任何人都了解我,可能比我自己都..........
      "队长,选拔赛我们进的了几个啊?"果然还是一志乖,担心正事.
      "看你们自己,打的时候尽量发挥,但是不要太表现自己,你们再表现也不可能像流川仙道般;要体现你们的长处,之后赛后具体选拔的时候我也会在那里,到时候再看."
      小子们安心了,毕竟听到有我这个后门可以走嘛.说实话,我的身体能不能撑到选拔赛还有问题,但作为教练,能为翔阳说话的机会我一定不会放弃.我不强求他们今年战胜海南,但也确实希望他们有个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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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我的胃开始反应强烈,不能吃任何东西,想吐的很,偏偏还吐不出来,就这么干坐着看永野高野分我的野菜乌冬.那天晚上,我开始发烧,之后是明显的牙龈出血.又过了两个星期,牙齿几乎肿的不能吃东西.不吃东西人就会垮,我的体重瞬间跌到一百一.花形一天到晚担心的转,移走了寝室里任何可能让我受伤的东西,包括一志的吉它,说什么玄会断.没有人再拿我头发开玩笑了,蓬松的头发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柔顺服贴的细丝,细的来像透明的一般.和湘北比赛后就没有剪过头发,觉得好像它就只有这么多一样,剪了也是不会再长的了.
      他来翔阳的时间越来越频繁,也好,他一来大家气氛就轻松些,开开玩笑,很快就过了.
      我几乎所有时间都在笑,我自己告诉自己要笑,我怕我现在不笑以后就真的没有机会了;特别是他没有在的时候,寝室里,也像是约好了一般,大家都笑,都很无无所谓,其实谁都知道只是骗自己而已.
      因为有他来,所以我要挺.我,是这样跟自己做的约定.
      熬到了选拔赛,我裹的像只小熊猫般的去看了比赛,不足一百斤的我差点没让海南队队员认出来.神是和我一起打过联合比赛的,他呆站了半天,慢慢走过来抱住了我.说藤真藤真你怎么这样了;他手那句话的时候,牧就在旁边,我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我知道,绝对是不看比较好.嗯,看来我还是给比赛做出了点贡献嘛,至少动摇了敌人的军心呢.
      那个时候体育刊物上我的消息已经传的满天飞,谢谢,为我省下了解释的精力.海南还是一如既往的强,但说句良心话,高野和一志也进步了很多,这倒是让我惊讶的地方.我们输了10分,意外的好成绩.我突然觉得,对翔阳,或者队友们来说,自己好像并不是那么的重要,还是自己其实从来都不重要么?牧打的出乎意料的专心,只是在休息的时候默默的看着我.我想,也许我们心里面都知道,我没有多久了,只是谁都没有捅破这张纸.
      第二场是湘北.樱木的反应完全如预料中一般:
      "你是谁?"他看了我半天,想来是不确定.
      "..............候补的..........."我觉得这样解释最清楚了当.
      "你减肥了呢.............."他脑袋绝对有问题,这是我听到这句话后的本能反应.
      "...........好看吗?"我懒的解释.
      然后没有回答,他被赤木拖开了.我回头望望,今天他也来了,在看台上.仔细看看,他好像也瘦了一些.我理解为他练球太累的表现.翔阳的休息区刚好正对着他,那场比赛我就那么看着他,盯着看.反正打湘北也没什么战术,小子们知道应付.他也就这么看着我,也是盯着,直勾勾的,说不出来眼里有些什么东西.看着他,就这么看着他,越来越确定自己对他的喜欢,越来越多的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我的心凉了.
      输了湘北8分,侧面说明海南的实力.那天晚上我去了海南,我想他了.
      海南是比翔阳还要有钱呢,我们六人一个寝室,他们两人就霸一间房.牧和高砂住,还好都是清静的男人.
      "隔壁是神和清田,他们.........."高砂说道,眼里一丝暧昧.
      "啊?"我真没觉得神会和清田一起: "嗯,这个有待考究.我们家如此可爱的神就被那和樱木一般的小子吃掉了?"在我心里,清田等于,至少是约等于樱木,而我今天刚刚证明到樱木是百分之百的脑袋里面有地球.
      "考究什么,小孩早睡觉!"牧显然心情好,有精力接我的话了;当然了,我主动来的耶!"你睡里面,高砂,到隔壁叫他们小声点,11点了明天还有比赛!"
      "队长,你想支开灯泡请直说......."高砂歼笑着跑了出去.
      "我没有那个意思.....管他的!"牧转过来看着我,轻轻握住我的手顺势一扯,我乖乖的倒在他身上,蜷着坐在他大腿上."发烧吗?"他问道.
      "我没事就发烧吗?"我笑道:"我今天很好,最近都很好."这是真的,最近好像不像以前那么辛苦了."大概是习惯了哦."我开玩笑道.
      "睡了,我关灯了."牧在急什么?我奇怪的想.
      对哦,想来好像都没有再一起睡过了,那次之后一起出去的机会都没什么,约会地点绝对是翔阳寝室,且于若干灯泡相拌.缩进被子里,听着他在黑暗里走过来,慢慢揭开被子,手臂从我颈后穿过,将我靠到他胸口.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没有结果的感情呀,或者说,是一开始就注定结果的感情,为什么还要陷那么深?两人都是.他又把我往怀里拉了拉,我笑着在他耳边说:"好啦好啦,闷死我了."突然感觉到他的热气向我靠了过来,他轻轻吻着我的头发,一下一下的慢慢移下来,眉毛,眼睛,鼻间,然后,自然是嘴.我主动迎上去的,寻找着他的唇,调皮的用舌头撬开............
      我突然觉得,我不想死!第一次那么强烈的感觉到自己想活下去的愿望.之前对待这份感情总觉得哄哄烈烈爱过便好,死前遇到这样一份感情,能享受一天便是一天;现在却突然怕死了,怕离开他,怕他离开自己!怕自己享受不了这份感情了.........
      "牧,抱我............,我怕"我需要肯定,一种对彼此感情的肯定,我心虚,我害怕,我不确定,我还想要更多.

      牧藤轨迹(五)
      我感到他搂着我的手明显一抖, 随后突然紧紧的将我抱住.空出来的那只手抬着我的后脑,然后是激烈的,却夹杂着一丝苦涩的吻.
      他哭了?
      我突然意识到,他是如此的伤心.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么沉稳,他的感情是如此的内敛;便是我病的再厉害,他也只是默默的看着,默默的陪着我;我甚至从来没有看他宣泄自己的感情.这样强烈的表达出来还是第一次.
      “牧,你听我说,” 我腾出自己的嘴,用双手捧住他的脸: “牧,我会努力活下去;但是要是真的不行的话,我希望你能让我走的安心,”
      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一, 人活着很累,死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对么?我要是走了,是解脱!你一定要这么想!”我有些激动,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亲亲吻了他一下,继续说道: “要是我的离去对你造成过大的伤害,我会内疚的.你要活着继续帮我看这个世界,看新出的电影,去陶陶居吃拉面,帮我看漫画连载;帮我继续享受这个世界.”
      嘴被他的大手突然按住了,然后是他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你太自私了.”
      “那是报复你以前不理我.”
      “活着的人只能带着思念走下去,这太痛苦了,你怎么能这样…………”
      “你那么强,不是么?你是我的男人,我藤真喜欢的人一定是可以带着过去享受未来的,他会让我没有牵挂,没有负担,让我骄傲..如果你认为自己不行,那我算是看错人了.问题是,我藤真健司,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看错过哦.”我轻声道.
      他轻轻捏捏我的鼻子,算是回应我俏皮话.聪明如他,绝对不可能没想过这些事,我也相信他早以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像这样摊开来说毕竟还是很困难的,谁也没有勇气开这个头.好了,现在什么都说明了,我的想法,我对他的恳求,都已经说出来了.
      心里轻松的很. 听他没有声音,开口道: “高砂迷路了?”
      过了好久,他开口了: “他大概掉在厕所里了.”
      我喜欢的男人,果然没有看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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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之后,想是心里的结解开了一样,我的身体居然好了些;包袱没有了,花形自然神清气爽; 副队长神清气爽了,对大家的管束自然松了些;其结果就是翔阳上下像过节般,好像什么事情终于过去了. 又过了两个星期,我去了医院,医生说我需住院半个月,然后情况好的话就可以从缓解期转到巩固期.
      “为什么队长要住院?”一志永远觉得住院是病情加重的代名词.
      “为什么?因为……” 高野埋头看着手册,寻找着答案, “………..哦!这里!因为,这个,因为白血球降低,血小板下降,所以容易出现感染和出血,然后就需要小心的照顾…………然后,啊?!” 高野突然大叫一声. 永野吓的跟着一跳,说: “妈呀,怪叫什么?然后什么你读呀.”
      “然后要是不照顾好的话,副作用的风险也是有极高死亡率的!:”高野一脸惊慌失措的说.
      “治病都有极高死亡率那还治什么?”一志不满道.
      “喂,治了就还可以活,不治的话就绝对死了,你说呢?”花形显然被几个大惊小怪的对白搞的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你们好吵.反正就是我要搬到寝室外住两个星期,那个,漫画随便翻但是给我放回原位;还有,” 我笑的阳光明媚的说: “这个是这两个星期的训练表,选拔赛名单出来以前不要偷懒哦!”
      “队长,你那么辛苦,何必在花精力在这种东西上面呢?嘿嘿……”高野僵硬的转过头说.
      “我疼你们嘛.” 我笑的更加灿烂,看着眼前几个大个子,继续说: “其实我一直想说,对不起,我最近都没有尽队长的职责,还给大家添麻烦了.选拔赛时看见你们的进步,我突然觉得你们已经不需要我操心了,大家都变了呢.不久就会比我强了哦.加油吧.”
      是的,我还是想打篮球,也还是有一点点不甘心.但是, 我清楚的知道,不可能了,
      “好了好了,打饭去了.藤真你要吃什么?”透温柔的看我一眼,叫道.
      花形,谢谢你. 我心里想到.
      “红豆糕!”
      “…………上哪里找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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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敢保证,目前医院所有的病房中,我呆的这间是最引人注目的!重病区大多是老年人,我本已经算奇怪的存在,再加上每天来看我的人最少都有一米八,外加强壮无比,正好和病人们形成了鲜明对,让我倍受注目.叔叔本想让我呆在个人病房,我可不要,那得被闷死! 虽然和老年人也不见得有什么聊的,不过现在看来倒还好.他们都是癌症患者,六个人中除了我是因为需要特殊支持性治疗留在这里外,其他人差不多都是没有救的了.有一个天天睡觉,还有一个天天骂人,剩下的倒都慈祥的很.我虽然被化疗搞的晕头转向,脾气倒还好,有时也会和他们聊聊.牧每天下午都来,叔叔晚上来,花形也是天天来;让同房的老爷爷们羡慕不已.
      我不是一个人!
      说句实话,化疗这东西真的很辛苦,前几天刚染到肺炎,今天又口腔发炎.每天早上我都昏昏的和贫血抗争,下午还要在他来以前把枕头上的头发抖到垃圾桶去.一切事情都要小心翼翼,谨防弄出伤口…………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坚持多久,每天的白血球化验结果总是让我又爱又恨.好消息是,两个星期后,化验单产显示,在经历了四个月零十三天的顽强抗战之后,我的血液和骨髓中都没有了血癌细胞了,我终于熬到了巩固治疗期.
      牧迫切的希望我接受骨髓移植治疗,因为这样有较高的长期存活率;而且一般的化学治疗就意味着长期更高济量的化学药品,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只要能治好,脱一层皮我都干!……………不要说治好了,再多活个四五年我也干.
      最后,牧说,不如我捐给你好了.
      “好呀,然后我们就有血缘了………”我没力气的开着玩笑,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至少在确定吻合度之前,简直是乱扯.
      “说正经的,你亲戚里面有验到和你完全吻合的吗?”牧也觉得没意思,他当然也知道要是捐的骨隋被排斥了那反而是谋杀我嘛.
      “哦,我大哥是一样的;我妈真是的!你看,要是她乖一点,她的利用价值现在不就体现出来了哦.”我嘴上开着玩笑,心里倒是早就清楚自己决定让大哥体现价值了;他自己更是激动的很,那天化验结果一出来他呆了半天居然一屁股做在了地上,呜咽着说太好了还好了.让人觉得像个孩子,他其实大我整整一轮.
      “你哥?!之前怎么不找他!”牧差点跳起来: “害我担心你不能移植了!”说实话了.
      “他跟家里断了关系,鬼知道他在哪里!后来在美国找到他,才叫他回来.”我不在乎的说道,但其实见到哥哥是很高兴的,他沧桑了好多,但还是疼我的样子;差点问出口当时为什么不将我也带走这个憋在心里好久的问题,后来想想没什么意思才算了,“我下个星期开始接受超高济量的化疗,你打球时自己小心,不拿冠军不要回来了.”
      “干嘛还要化疗?”牧脸瞬间晴转阴
      “杀白细胞嘛,要不然进来的新造血干细胞都被杀了.”
      “哦………”虽然了解到了重要性,他自然还是不愿意我再接受化疗的.
      “你比赛完时差不多我就要接受移植手术了,你的冠军奖杯能增加我的抵抗力!”
      “这个是两回事!”他笑道: “不过我自然争取,只是这次没有你搭挡了……”
      那壶不开提那壶.我抿抿嘴,斜靠着床头的身体往下缩了缩,头往坐在床边的他的膝盖上靠了过去.他握着我的手,慢慢说道: “我会拿回来的,一定.你也答应我,我不在的时候要小心.”他换了换姿势让我躺舒服一点,接着说: “有什么给我打电话,还有,花形和长古川被选走了,让高野他们多过来好了.”
      我只是听着,突然抬头问道: “你上哪个大学哦?读什么?”
      我没有等他的回答,接着说: “我想回东京上,读绘画.”
      “我已经保送东京的体育大学了,不过我自己还会考,看能不能上生物专业的.”
      “你!生物?你自己就是怪物,还有学生物改良啊?”
      “那你干嘛还是继续学画画?”
      “我就是喜欢,要不是翔阳美术专业可以保送东美我也不读它了.”这个是真的,翔阳这个专科学校出名就在美术和物理上: “而且父母的房子还在,没有房租开销很便宜!”
      我很感激哥哥,虽然平时见面不多,光是联系他就用了四个月,害的叔叔差点开始在志愿捐血者中找骨髓,但现在至少因为他的骨隋,我才能像现在这样谈着未来.我还有未来,而且是和他一起.那天,我和牧谈了好多,全部是以后的东西,交往这么久,这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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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去比赛了,我却在床上难受的想死.严重的出血和发炎让我痛不欲生.几次深度昏迷后醒来却看不见他;每天身体就这么陷在床里,仿佛不是自己的般.二月十号,我再次大出血,昏迷不醒,原来还想等他回来问他要奖杯玩,还有三天而已,自己却睡着了.
      再次醒来,面对着自己的不是永野的大脸,而是一张极其疲倦却熟悉的脸.他眼睛红红的,却还是那么沉稳的说: “醒啦?难受么?”好像我只是发烧睡了一觉而已.
      “今天几号?现在几点?”我吃力的问,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几乎都认不出来了,沙的可以.
      “现在晚上十点………十四,情人节快乐.”他心痛了,我看的出来,可能是因为我的声音?还是我的脸?我现在一定看起来很像鬼.
      “是哦,第一个情人节哦…………巧克力呢?”
      “没有,奖杯将就一下可以么?”他没有办法提起劲来,勉强应付着我的玩笑;这倒使我更加确定自己一定像鬼这个推断.不过,我知道他赢了………在没有我的球场上.
      不甘心.
      叔叔进来了,冲进来的.然后紧张的问我好吗,我无力的说: “好的很.”超级没有说服力嘛!
      牧一看,起身说,那我回家了,你自己好好的,明天我早上来.然后礼貌的像叔叔告辞走了.
      “他昨天早上来的,然后就在这个椅子上呆到了现在.是你们队长?”叔叔疼爱的看着我,手上是一个苹果,他正在削皮.
      “拜托,我自己就是队长,他是另外队的.”我好气又好笑,我不是告诉过叔叔我是队长么? “今年我们县联合队赢冠军了.那个奖杯就是得回来的.”我指了指床头.
      “哪里的冠军?”叔叔眼睛一亮.
      “全国的,难道亚洲杯么?”我笑这接过苹果.
      现在的我,心情好复杂,篮球…………曾经我还想过想,干脆不画画了,上深体大好了,结果,居然就这么放弃了.也好,老老实实的画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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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当天我坚决不要叔叔来,为的是让哥来时不用见他们我.他到现在还是不愿意见其他亲戚.牧自然来了,花形和一志也来了,其他人被花形赶走了没有来,说是怕他们闹.
      “那个是藤真的哥哥?”一志小声问牧
      “啊.干嘛?”牧看着一志答道: “你干嘛这么偷偷摸摸的?”
      “没有没有,觉得奇怪又不好意思问,都没有听队长说过他有个这么凶的哥.”
      “人家哪里凶了?”花形觉得这话毫无根据.
      “动物的第六感.”一志答到,这话听着耳熟,像谁来着…………………
      大家很轻松,或许是装的,但我喜欢.
      “弟弟,进去了.”哥在那边和医生说了半天,抬头漫不经心的喊道.
      “哦!”我故意很有精神的答应道,回头看看他,看见的是无比安心的笑容,他注视了我很久,然后用一如既往的沉稳口气说道: “靖安寺旁新开了一个拉面店,清田他们说好的很,过几天暖和了去.花形,嗯?”
      “啊,好呀,你请.”花形悠闲的答道.
      “我自己出自己那份.”一志乖乖的说.
      “管你.我反正吃定牧了!对不对?花形.”我想哭,真的.
      “啊,快去,你哥在看你呢.”牧嘴里说着快去,却又轻轻抓住了我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那时我想,我一定要抓一辈子!
      我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慢慢转身.
      手术很快的,我告诉自己,明天醒来后要让他给我买红豆糕.
      牧藤轨迹(六)
      “同学?”哥哥永远都是那么漫不经心的.
      “最矮的那个不是.”虽然有点对不起他,但是他确实是最矮的.
      “男朋友?”依然漫不经心.
      我马上停住脚步,佩服的看着哥哥: “我没说的了………你怎么知道?”又是花形?不可能啊?
      “我是你哥.”万年不变的臭脸,一点表情都没有: “怎么找个比我还老的?”
      “…………人家17.”我庆幸他没有在这里.
      老脸表情变了,愣愣的看了我好久,然后表情越来越奇怪,面部抽痉?
      “哥,你笑吧,没有关系.反正这个也是成熟的表现,我姑且理解为赞美.”我放心了,哥还是和以前一样.
      “没有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哈哈哈哈哈,他对你好就可以了.我都听叔叔说了,他那天等你醒等的医院护士都感动了.一天半就那么盯着你.所以我就觉得他是你男朋友.”
      “啊,你小声点.医生说几天可以出院哦?”好像我们已经知道手术结果了般.
      “观察两个星期.”哥摸摸我的头说: “没有併发症就可以了.主要是看开没开始造血.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不长个儿?”哥哥比我高好多,像爸爸.
      “我娇小美…………你管我!”
      我真的是很轻松的走进准备室的,哥哥在身边让我安心好多.但从换衣服开始我突然感觉到,马上,我就要躺在手术台上了.如果成功了,我就可以和他一起去东京了.这种感觉突然变的如此真实!终于的终于,就在这个手术之后,我就可以又回到原来的生活了!
      但是要是不成功呢…………………
      “你现在紧张什么?”哥哥的声音从隔壁床传来.他绝对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术后一个月是关键,现在什么都不会有…………我会一直看着你的,整个手术都看着你!”
      “你倒好,都醒着.”我赖皮的说道.
      ………………………嗯,就算不成功也要去吃了拉面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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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后记得的画面是自己看着好白好白的无影灯,然后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再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哥哥和他的脸.一开始还想不起来到底怎么了,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手术.
      至少从两位成熟男人的脸上看来,手术没有问题.
      谁都知道这之后的一个月是关键.能不能造血,有没有併发症就都看这个月的反应了,也许前一分钟还好好的,突然就翘了.他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哥哥也绝对是每天一呆就是七八个小时,好像不这么守着就不能看见我最后一面似的.牧抱怨了无数次时间过的慢,哥虽然不说,但一脸赞同的表情说明他心也是虚的.有一件事让我高兴.哥和他关系真的是非常好.两人轮番和我斗嘴,还相互接着嘴,让我又好气又好笑.
      那天哥走了,他靠在床头,轻轻用手舒理着我头上那几根毛,用一贯沉沉的声音说道: “已经一个星期了,我一号开学了也会每天过来的,你千万要好好的.”
      其实这可不是我好好的就可以解决的问题,要是真有什么事,来了也就来了.
      “嗯.”
      “等你好了,大家都说要一起玩,所以…………”他没有说出来,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嗯.”
      “昨天仙道把录像给我了,我们比赛的,你能坐起来了就一起看.”
      “嗯”
      我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我只想听他的声音,那样沉稳安心,好像一切都会这么过去了般.我自己相当的害怕,怕一睡下去就这么走了.我不怕死,这种事心理准备早就有了;我也不怕他会怎样,想来他也早有心理准备;我怕的是,我走的时候看不见他最后一眼;我怕他拼命冲过来后发现我已经盖上了白布;我怕他出去买水的时候我突然出事;我怕自己想告诉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恨死了这个病,为什么它有这么多不确定的东西在里面!让我们如此的提心掉胆!
      “一,想想十年以后,我们下班回家,突然提到现在,你会说什么?”我终于开口了.
      “………..嗯.我说 ‘啊,当时的你,眼睛真美,里面带着生命的光芒’”
      我哭了.
      他的眼睛也红了.
      我俩的吻中都带着苦涩.
      ………………………………………………………………………………………………………
      “牧,马上过来!”电话是哥打给他的: “刚刚医生说,化验出来了,他开始造血了!”
      然后大家都过来了,花形带来了小子们;牧居然带来了整个联合队!病房里很吵,太吵了,让我没有办法思考,只知道他一直坐在我旁边,让我靠着.然后,一志哭了,这个是要传染的,所以翔阳的所有队员都哭了,我们就这样抱做一团,又哭又笑.管他的,其他队要看笑话就看吧!
      赤木拿出了一样东西,是一件球衣服,5号,联合队的.我奇怪的看着他,想这个大概是他或者花形的,拿出来干嘛?本来要盖在我脸上的吗?
      “这个是你的.”赤木看着我,慢慢说道.
      我全身一震!
      “你的名字一直在队员例表中…………你应该在里面.”神笑着补充倒,眼里满是泪水.
      “…………谢谢.”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个是樱木提的,那天公布名单时他突然问: ‘为什么没有候补的?’ 然后我们就想,你确实也应该在,于是就空了一号出来.”宫城解释倒.
      看来我要收回以前对樱木的评论了.也许他脑袋里面没有地球,顶多是个鹅卵石吧.
      我毕竟还是累,大家呆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回去了,走前约好四月去吃拉面,我请.空空的病房里,他环抱着我,两人都没有说话.我手里拿着印着我名字的队服,感受着他的体温.过了好久,他松开握着我的手,慢慢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
      那是一对链子.一对白金的链子,吊着椭圆型的带有幅度的薄片.上面只有一个字母.
      一个薄片上是 “H”;一个是“S”
      不用说,那自然是 “一” 和 “真” 两个字的字首字母.这是我们对彼此的称呼,只属于彼此的称呼………………
      他给我戴上,再给自己戴上.很合适他.
      “多久买的?”我玩着掉坠问道.
      “夏季高中联赛后不久.”他回答得心安理得.
      “啊?怎么现在才给我?哦!你留着怕我死了你的投资就没有回报了是不是!!!”我佯怒道.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做出这样的事.
      “你没有办法戴嘛,不是不准戴么?怕勒到你,搁到你什么的.”他习惯性的捏捏我的鼻子,每次我一胡闹他就这么对付我.
      “牧,” 我的声音突然低下来: “人活着,绝对不是理所当然的呢.”
      他没有出声,
      “谢谢你.”我抬头看着他,如此熟悉的脸.
      “真,从跟你交往的那一天起,我就不断的感受到,自己是如此幸运,能遇见你.”他眼盯着窗外,慢慢的说道: “你让我感到生命是如此脆弱,而人却是如此的坚强;你让我真真切切看到人是如何面对死亡;你让我看到了人最美丽的一面.所以………” 他顿了顿: “谢谢你,何其有幸,能遇见你.”
      牧,你哪里知道,这正是我想说的话.你的沉稳,你的处变不惊,你对我所做的一切的一切,是如此让我震撼.其实我知道自己的痛苦,你看在眼里都是要加倍的.但你心中的不安,痛苦和焦虑都被你自己默默的扛了下来,我看见的永远只是那张安心的脸庞.你,其实很害怕吧.
      “…………哦?真是这样?是谁曾经连看都不想看我啊?”我决定打破这样一来的气氛,现在应该高兴,不是么?
      “哦?但那次你冲过来挡的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你的眼神好特别,然后就没办法再让自己不注意你了.其实那以后我总在想,你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在楼顶那次?”我差点坐起来,要是身体允许的话.
      “你还记得啊.”他一下子笑开来,好久没看他这么笑过了.
      “哦哦哦哦哦哦!原来是在想我啊!还被我逮到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害羞?”我哈哈大笑.
      他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然后你输了那天,我在外面等了你好久,不为什么,就是想看看你,我甚至没想去跟你说话.但就是不见你出来.后来花形哭的乱七八糟的出来,把我吓好了.他开口就说 ‘他病了,’ 之后又什么都说不清楚;弄了半天才搞清楚.我感觉到自己心痛的全身冰凉,大概是因为后悔吧…………也就是因为这种感觉让我清楚的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他慢慢从床头站起来,在蹲下来,将他的脸靠近我的脸,认真的看着我,一字一字的说道: “我竟是如此的喜欢你.”
      窗外一片夕阳,映着彼此胸前的坠子,一闪一闪的.我希望时间停止.
      三生有幸,能遇见你.

      第一部份完

      牧藤轨迹(七)
      今天是出去吃拉面的日子,本来说要四月分才去的,结果赤木的大学提前开学,于是拉面日也就提前了.想想赤木是怪物,本来听说他不打冬季赛的,结果还是忍不住诱惑上了场;恐怖的是就这样还考到了东京!鱼住没有上大学,听仙道说是当厨师去了;三井也没有上大学;看来这些人都想的很开嘛.牧的大学是三月开学但他的课程是四月才开始,权衡一下还是我比较重要所以开学典礼也没有去.他还是上的日本体育大学,不过同时被录取到了东京医科齿科大学,准备学外科;看来他是有的忙了.我嘛,东美和多摩美大的通知书我同时收到,后来决定去后者,那边的Fine Art 比较好,这个课程最对我胃口.四月十多号才开学,我还有的是时间放松.
      “赤木老大也还打篮球么?”清田大概是跟着樱木学的,也这么老大老大的喊;我忍不住望向他,笑着底声问道: “你也是老大呢,怎么样?地位被抢了呢!”
      “哦,人家确实比我 ‘大’嘛.”牧盯我一眼.前几天他总算弄明白我为什么叫他老大了,心里的不爽大概还没有平息过来,现在终于有个比他更‘老’的在场,不挖苦几句自然是不划算的.
      我还是不能走路,坐久了都出虚汗,医生说是虚弱的关系.不过这样一来反而好,整天被他这么用轮椅推着轻松自在,只需要盘算着怎么多找几个上坡给他 “锻炼身体”.我也剪了头发,短短的,一眼看来像神,被清田笑道像双胞胎.
      这次吃饭我精神意外的好,想来是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来了.一个饭从下午五点一直吃到晚上十点.不良少年们开了无数瓶酒,国民少年们也没有抵住诱惑被灌了好多,其结果是除我,神,木幕和牧之外几乎全倒下了;神是任何时候都能自制的那种人,牧则有很好的理由不能喝酒---要推我嘛.
      “连赤木都成这样了,这下好玩了.”神头疼无比;看着走的东倒西歪的赤木和花形相互扶着在前面唱歌,我倒觉得那个景象真的是非常的有意思.除了三井能被木幕送回家以外,其他人看来是要在拉面铺外面自生自灭了.牧好笑的看了半天,也是没有主意.最后我说: “还是让哥来接我们,一个个送回家吧.”
      然后我就后悔了.哥哥倒是很快来了,但怎么把这些人塞进车里是大问题.车是五人坐的雷克萨斯,本来是很宽的……当然如果那五个人不全是打篮球的的话.当我们把赤木和花形塞进去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一趟是拉不完大家的了.在拼命将樱木和一志装进去后,哥发誓说绝对装不下其他人了.于是第一批死尸体被哥哥运往翔阳宿舍,我叫高野在学校门口来搬,本来这种情况也实在没有办法搞清楚每个人的家到底在哪里.我们清醒的人就守着其他的尸体等哥回来.清田已经昏的不成人样,吵着要神亲他,不亲就不停止唱歌;流川睡的倒是安静;仙道和功城还在喝;湘北的女经理靠着功城睡的好香……一篇混乱!
      “叫仙道停了,不准喝了!”我觉得仙道已经很奇怪了,急忙叫牧过去拉他们.这是真的,我从来没有看见仙道有过这种表情:那一向阳光的笑容没有了,他懒懒的睁着眼,断断续续的对功城说: “喜欢一个人就只是看着他,够了…..”
      然后听不清楚了.功城抬头看了一眼,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 “啊?我就是看着她呢,但是不够!我想要更多………”看来他们根本对话就没有在一个次元,大概是各说各的.我知道仙道喜欢流川,因为他问过我和牧在一起的感觉,想来是在意同性相处之事;他吃饭的时候一直在偷看流川,虽然是匆匆一瞥;他和功城聊天的时候会不时回头望望睡死了的流川,然后苦涩一笑;各种东西串在一起表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有意思,我想到.
      “功城别喝了听到没有.”牧拿下他手里的杯子.
      “你让他喝嘛,你那么幸福的人,什么都有了……”仙道帮功城接了口.
      “你也是!酒放下!”牧头大了,对着两个孩子的他,有点不知所措.
      我自己转着轮椅过去,轻轻将仙道拉过来对着我.他嘻嘻一笑,问道: “牧好吗?”这样的仙道让人心痛,尤其是看在一直很喜欢关注他的我的眼里.
      牧有点尴尬,说道:“仙道你醉了,趴着睡会儿,车就来了……”牧的嘴被我轻轻了遮住了.
      “………牧很好,他对我很好.”我认真的看着仙道的眼睛说道.牧楞住了,看着我,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吃惊.
      “哦………他追了你多久?”
      “我追他的.”
      仙道眼里一亮: “哦?为什么?”
      为什么?这要怎么回答?
      我真的不知道.
      过了好久,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合适的答案,只好实说道: “没有什么为什么.那个,我也不知道,因为喜欢他,就想到要告诉他罢了.没有想什么……”
      然后仙道咚的一声倒在了我的怀里,睡着了…………
      然后功城也睡着了,看看那边清田靠着神也睡着了,神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爱人,很美.
      然后牧突然将我抱了起来,就那么抱着,一直到哥哥的车灯照到我脸上都没有放下我.
      车还是装不下,牧和我是多出来的,于是牧和我只好步行回去,当然是他步行,然后推我.我很累,一静下来头就东倒西歪的要睡慌了,朦胧中听着他的呼吸声,一下,一下,觉得这样的生活便是多一天也是幸福的.
      真的,一天也好.
      …………………………………………………………………………………………
      第二天早上翔阳372 和374寝室的状况绝对是混乱之极!最高记录一张床睡了三个半人---还有半个在地上.我和牧一向睡姿良好;花形和功城大小互补也还和睦,其他的就………
      昨天晚上回到寝室,小子们倒是都没有睡,但没有良心的他们打死不要和男人一张床睡.
      “我不干!厕所那么大把他们弄到那里排着睡挺好啊!”高野坚持道.
      我在轮椅上睡了一觉精神也还好,决定和他斗争到底: “你和花形睡嘛!”我想自己队的怎么都好说话: “然后花形的床给神和清田.”
      “哦,别想!不认识的人就算了,花形更加不行!对不对?”高野寻求帮助.
      “啊!把花形第一个弄到厕所去!”永野跟着叫.
      花形,明天早上我一定要告诉你你亲手拉扯大的队员们和你的感情有多么深!我暗暗想到,嘴上说: “那,你和其他的随便哪一个睡啦!比如说樱木.”
      “白痴要传染!”
      “那流川!”
      “吵到要被打!”
      “赤木?”
      “挤不下!”
      “你自己选………”我疯了,看着旁边存心看笑话的牧,想等会儿晚上怎么收拾他.
      “队长不公平,自己和男朋友睡,把其他臭大个子推给我们.”永野装委屈的说道: “队长应该一马当先!”
      “哦,那你和牧睡!我去和花形睡!”这下牧脸色变了,没有语言的盯着我.谁叫你不帮我,现在遭报复了吧.
      “好呀!”高野大笑到: “我现在去和牧睡!”说着要抱被子.
      “谁答应和你睡啦!”牧连忙道: “哎呀,把他们堆到一张床上去,然后盖个被子就可以,我要睡觉了.”推了我一天他真的累了,不过这个提议就……
      然后大家果然嘻嘻哈哈的将尸体们全部集中到了两个空出来的床上.关灯睡了.之后就是今天早上的混乱景象.
      流川和樱木亲热的缠在一起;赤木和仙道互相压着,赤木半个身体在床下;彩子小姐一个人单独占一个床,倒是幸福;清田和神睡在地上,很恩爱的摟着,分享着四件翔阳队服当被子……
      高野永野兴高采烈的将学弟们叫来看他们副队长的睡姿.
      “说句实话他和功城真的很配!你看睡的多和谐……”永野笑着对牧说.
      “啊,他起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牧刚刚醒,半躺在床上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花形;我躺在他的臂弯中斜看着他的笑脸,突然觉得要是每天早上都能从他的怀中醒来也很好.
      下个星期大家就要搬出寝室,然后各奔东西.所以晚上决定买外买回来,算是聚一聚.牧上午陪我去医院检查之后就回家收拾东西.看来这又会是很平常的一天的.
      看来而已……老天很会捉弄人的,我是这么觉得的……
      牧将我推出诊断室,在花园里等哥来接我去买东西.然后他轻轻搂着我,说明天下午我去找你.
      然后我说好.
      然后我听见手机响了,哥说到门口了让我出去.
      然后他说那你自己过去吧,我从后门走了.
      然后我点头.
      然后我们忘情的拥吻了很久.
      然后他抬头.
      然后愣住了.
      我也抬头了,看见一对老人,看来是夫妇,正吃惊的,或者说是震惊的看着我们.我有些不自在,低头说我先过去了,然后转着轮椅绕过那对老人,没有看他们.
      一句话让我突然脑中一片空白,然后我机械的转动着轮子,只是本能的向门口推去.
      我听见牧轻声叫道: “爸………”
      那天晚上我在钱别晚餐时机械的重复着藤真式标准笑容.我隐约记得好像很吵,大家好像都很高兴, 花形好像一直让我靠着,什么也没有问………
      我想世界为什么那么小.
      牧藤轨迹(八)
      三月二十二日,我睁开眼睛,又是新的一天.
      躺在床上完全没有起床的意思,心里不断告诉自己牧没有事----本能的逃避着思考的我在床上蜷了一上午.后来花形来了,静静的听我说昨天的事情.其实那是如此简单,就几分钟而已,简单得我用一句话就交代清楚了所有.
      “昨天我们结吻,然后他爸妈看见了.”我没有看花形.
      他没有吭声,想来是没有什么能说的.其实我不该这样沮丧,过几天就开学了,虽然花形也是到东京,但大学不同以后见面一定会少好多,我不该重色轻友的一味苦恼自己的情人而忽略同朋友的告别.所以我决定起床,然后陪花形去买他一直想要的球包,也算是再给自己找个不用烦恼的借口.本来,这事我也没有办法帮牧,不是么………
      要出门的时候,我收到他的短信,真的很短: “我很好,等我电话.”
      于是我回道: “我也很好,我等你.”
      心里面一下子好轻松.
      后来才知道牧家里面鸡飞狗跳的情况有多严重.知道这些事,是半年以后了.
      我想有时候我很自私,牧在面临狂风暴雨的时候,我却被花形推着满街跑;然而.我又能做什么呢-----我只能安心的等着他的电话.然而两天后,我没有等到他的电话,倒等来了他的父母.
      花形带两位老人上来的,说是老人一点不错,以前就听牧说他母亲38岁才有他,那天没有看清楚今天仔细看看,真觉得与其说是爸妈,不如说爷爷奶奶更贴切,还有的感觉,就是牧很像爸爸,除了黑以外.记的牧提到过他父亲是教剑道的,母亲做和服,真的是非常传统的日本家庭.
      我礼貌的坐起来,在床上鞠躬倒: “伯父伯母好.”我可不想因为没礼貌被剑道爸爸打.
      两为老人好久没有说话,倒让我不好意思了,只好再开口说: “请坐,花形,椅子!”
      “你给我滚!不要再见我儿子!”他父亲突然近乎咆哮的吼道.声音之大让我觉得那仿佛不是一位老人可以发的出的.看他父母都是气质很好的人,这样吼怕是少之又少了,我荣幸呢.
      “我………”我还没有整理好要说什么,话又被打断了……
      “怎么是个男人,还一起到东京!怎么会和男人在一起……不可能呀……”他父亲好像不是和我说话般,完全不看我,只是痛苦的摇着头吼道,声音越来越小.我是完全可以想通的,那个时代的人对于同性这种事情的态度………算了,想也没用.其实看着老人被气成这样,且基本上是因为我,我实在不好意思;我静静的坐着,知道自己便是说什么都是不中听的.
      “你说话啊!”他父亲又吼道.我想说,是你打断我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难道你要告诉他相爱不受任何限制?或者彼此相爱最重要?观念完全不一样根本没法谈嘛.出乎意料的是我的内心平静的不正常,好像面前咆哮的人们是冲着花形来的.花形也愣住了,站在中间,回头看看我,意思是让我说些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传统型的父亲我没有接触过,当然也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好听.于是我心一横不经大脑思考直接说: “看的出来你们好疼牧,有这样的父母,他真幸福.”我在说什么呀,答非所问嘛……算了,这也算是我的直观感受.
      他父亲可能也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拖了好久说: “你离开他.”
      看来最开始就是来说这个的,我想.
      “这是两个人的事,不光我离开他就完了,请尊重牧.”我觉得好笑.可能老人们永远也不会理解,或试着去理解同性之间也会有爱这种事罢,压根不可能的.
      “你离开,还是不离开.”他妈妈急了,终于开了金口.
      “我尊重牧.”我说的很明白.
      “那你是怎么都不放过绅一?”他母亲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倒觉得奇怪了,我又没有绑架他,干嘛 “放过” 他?
      “我们不会让他去东京的…………你不离开的话.”他妈妈急了出绝招.
      真的是避急了,我想.父母连孩子的前途都搬出来了,算是横了心了.我一丝苦笑,难道跟我在一起是如此恐怖的事情?我病篓一个还能吃了你们儿子?
      面前两位显然证明我的推断正确---我会毁了牧!他父亲深呼吸一下说: “我们不会在通知书上签字的,如果你不走……我们不能让他和你在一起.”
      不签字,也就是没有监护人担保了,也就是不能入学了……
      我突然想原来没有监护人也是有好处的,比如说现在.
      “我们绅一是会有好前途的孩子,你忍心破坏?要是被别人知道他和男人在一起……”他母亲哭了.
      请不要把自己的面子和儿子的私生活连在一起,我心里想道.一呀,你看看,平时不多和父母交流现在好了,你的光辉形象没了哦.经常谈心的母子之间发生什么事情都好说话的多, 我从来都是这么认为的.
      “我没有办法回答你.”我冷静的说道.首先他的前途能不能被我破坏这种事我就觉得很玄,要有什么人能将牧绅一要做的事搞砸,我倒很愿意认识他一下.
      “你怎么能这么不付责任!”他父亲震惊的看着我,吼道: “你这没爹妈的野孩子哪能懂父母对子女的操心?你父母没有教过你男人怎么能和男人在一起么?你还有病!你要拖累他多久?你离开他!你不走我就不让他去上学!你想过以后没有?你想过他的前途没有?你想过你会带给啊多大困扰没有?你会带给他多达负担!”
      我没有想过.他的事我不用操心.想来好笑,他父母也偏偏要将所有事扯到我爸妈头上去,这个大概就是所谓的遗传.
      “你离开他,过几天就好了.然后各走各的.”他母亲说.这话好听多了,但意思是一样的: “你们不会有结果,过一两年也会各走各的,早晚的事.现在分开还好受点.”他母亲好像将什么都预测完了般.
      只是,这又怎么可能是过 “几天”就能好的?我苦笑.
      之后的所有话也都大同小异.但他母亲最后一句话让倒很有道理.
      “你和他在一起,我们会一直痛苦;绅一是好孩子,他看着我们伤心自己是什么心情你大概也可以体会.他要照顾你的心情,又要孝敬父母,会很累的.你忍心么?不如现在分开,让他以后开心点.你喜欢他,也希望他好不是么?”
      这话有道理.母亲果然是母亲.
      老人们给了我一天时间考虑.今天二十四号,后天便是递交通知书的时间.他们只希望我不理睬牧,其他的他们自己想办法.这倒是轻松的差事.
      看着老人们的背影,突然觉得牧很幸福.
      “喂,你在想什么?”花形从头到尾被忽视之后,转头问我.
      “我在想自己真的是非常对不起父母哦,现在牧的老爹一定在想,什么样的人生出我的.老爸老妈现在肯定在地狱打喷涕”我笑着说.
      “干嘛在地狱?”花形无语.
      “没有悬念的!一定在地狱!他们进天堂的话那上帝就会逃到地狱去!”我肯定的说.我的父母在我印象中像孩子,是属于从来不管我们自己亲热的那中,而且什么都敢干.想想要是他们知道我和牧在一起会怎么说呢?
      大概会说: “很痛的哦,小心!”然后一脸奸笑.
      我微笑,好想他们.
      之后的一天里我想了很多.反正在床上躺着也就只有想东西嘛.最后归纳出来的问题就是:和我在一起牧更高兴,还是和父母关系融洽他更安心.然后我觉得,大概是父母比较重要.
      因为我觉得牧没有我也能找到更好的.至少不用天天推轮椅锻炼了.我不想看着他因为父母伤心难受.有父母关心不是理所当然的,他能够拥有父母,那么健康的父母,那么关心他的父母,是很幸运的了,没有理由不去珍惜,更没有理由让父母伤心.
      我也不想再看到他为我难受,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再活几年,听说好象十年存活率是40%什么的,我本没去多想;现在突然觉得要是我十年之后真的翘了,他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想想,要是我可以让我父母开心,或者是,或者是和他们再多呆哪怕一天,我也是愿意的.我一直在后悔没有照看好母亲,让她摔下来了半个小时都没有人知道,就那么因为窒息走了……一的父母,我喜欢的人的父母,我是很想照顾他们,把他们当自己父母般照顾的;现在不可能了,至少让他们高兴罢!毕竟感谢他们将牧带到了这个世界,让我有了如此幸福的十个月,就凭这点,也该让他们高兴点做为报答呢!
      十个月好短呢.
      我想,我找到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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