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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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
沙漠中行走着一个背着大背囊的男人。
男人的头发像蓬乱的稻草，浅浅一层沙子下依稀可以看出原本火一般嚣张的红发。
李贝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呼了出来。
他的胸腹不断起伏，从鼻子到胸腔里都充斥着巴什尔炎热的空气，狂沙在他眼前飞舞，肺叶鼓起，瘪下。
他只穿了一件老旧的背心和迷彩裤，迷彩裤还因为行走方便被卷起了大半，裸露在外的肌肤被风沙刺痛，挡风沙的护目镜也变得模糊起来，背上压着一个巨大的行囊，痛苦几乎要成了构成□□的轮廓。
举步维艰。
“训练兵考核下午三点开始，在只携带装有备份系统的通讯器不使用AI本机的情况下，驾驶员与系统为一组到达距离出发点三百公里外的能源补给站，然后取机进行机体格斗。下一步能源补给站的督卡先生会给你们指示。”三天前娃娃脸的教官坐在转椅上，翘起二郎腿，抛下这句话就让他们领装备快滚。
“阁下可以考虑注射微量含有吗啡的止痛液。”
李贝特行囊里面装了一些药品，三百克纯□□，三百克九十度的酒精，一瓶碘酒和一小支止痛液。止痛液是这堆东西里面最贵的了。
李贝特伸手抹了一把护目镜，没有说话，只是摆摆手做了不用的姿势。巴什尔看不到头，简直就是黄沙的海洋，风沙太大连说话都有风险。到处都是沙，沙，沙，前后左右都满目的死黄，根本找不到可以躲一躲的戈壁，石头，山缝之类的掩体。三年里他们也进行过很多次这种负重走训练，却都是团队合作，忽然一个人被扔到这片可以噬人的大沙漠，陪着他的只有极锋者，竟然有种来到另外一个星球的感觉。
其实他也不是什么意志力特别坚定的人，护目镜不一会儿又沾满了沙子，他是真的很想把背上的行囊甩下来不走了。
“阁下负重的是一共三十五公斤的武器装备和生存资源，使用率为高，请慎重决定。”
操，你好烦。李贝特站直腿，又开始往前走。
他们这一期训练兵的素质不如上一期，听说上一期先锋战士里面有个神人负重三十五公斤一口气跑了四十多公里，这段路不用一星期他就走完了。李贝特估计自己好歹也要走上十来天。
希望不要碰到什么巴什尔的特产才好。
没错，那些潜伏在角落里随时要冲上来撕扯你肠子的怪物。
K
夜晚。
潮水般浩瀚的黑暗。
李贝特终于靠着极锋者找到了一道可以休息的山岩上的裂缝，一米左右，并不宽，极锋者检测过没有任何生命特征。岩缝里空气很闷，一丝风也没有。然而李贝特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训练兵103号警惕性不够高。腰间的极锋者已经把这一数据输送到教官的通讯器中，然后进入了警备状态。
“帝国又在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了。”秀美的脸庞好像这片沙漠之中根本不会出现的水中的倒影，随波起伏，可望而不可即。
“你谁啊？”李贝特张了张干裂的嘴唇，脑中一片黏糊，还不能搞清楚状况。
雪白的脸浮现出飘渺的微笑，却没有回答李贝特的问题：“帝国那群老头子和洗脑人真是无趣。”
一滴清澈的水珠从无边的苍穹落下，竟然融进了李贝特的手掌。他不由自主地向上看去，入眼的不是岩缝黯淡的红土，而是一片很难以形容的水世界。清澈广大，就像站到了一颗巨大的水珠里面。
水壁是透明的，可隔着这层透明看到的却是万丈虚空。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李贝特寻着声源，看见刚才那张笑脸在掌心飘渺。那滴一分钟前融进他掌心的水珠变成一个身体是水形态的裸女从他掌中宛然站起还带起了几滴飞溅的水珠。四散的水珠凝成她晶莹的翅膀，闪烁着炫目的光彩，在肩头微微扇动。
“巴什尔很难走出去吧。”她微笑着说。
李贝特看得有点呆，心中竟然毫无警觉，就这样把手伸了过去。霎那间奇妙的水人变成火黄的沙尘从他指尖洒落，仿佛一枚跌落深潭的白色鸟羽，周围的水壁悄然退去，露出一片毫无生机的红土。
“阁下此次共休息五小时零七分四十八秒。”
李贝特睁开眼，眼皮子底下燃烧着一片玫瑰丛一般的火海，在昏暗的岩缝里望去显得格外绚烂，那色彩仿佛每秒都在变幻。
是沙漠清晨的骄阳。
李贝特又躺了几分钟，回忆起昨晚做的那个梦，然而身躯潮润的裸女早已经变作了巴什尔早晨干涩的风，刺痛着他的脸庞。
“等等我收拾一下行囊，已经空了的干粮盒可以扔出来......”
他背上还是没有轻多少的行囊，又开始赶路。
远方深黄的地平线上，半边太阳正掠过这片被烧得通红的大地，在绵绵的沙面上拖出一条细长的影子。
——“帝国又在做这些无意义的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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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卡是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笔直的军服竟然被他随便垫在屁股下面，此时正翘着一条腿坐在能源站大厅的转椅上跟人打电话。督卡桌前摆有一个用特殊金石雕刻成的帝国模型，虽然不大，可是做工相当精致，被摆在一抬眼就可以看见的地方。
“是，弗朗西斯科先生，”督卡的姿势作看上去吊儿郎当，语气却是非常严肃，“训练兵们明天就要进行机体格斗了，是是是，是二十五小时十一分零八秒之后。下属一定用最认真的态度来记录他们的数据。”
李贝特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能源站的，当他看到能源站的蓝旗在眼前飘动的时候他差点要跪下了。
“当埃及得奴隶们用血肉堆积金字塔，当中国得农夫用生命修筑长城，当亚历山大驱赶着波斯的战俘，将恢弘得灯塔立在他不朽得港湾上的时候，似乎就已经说明了一个事实，创造奇迹必须付出代价！”训练兵营的历史老师用苍老到颤巍的声音对着底下百来个学生喊出这段话的时候李贝特一点反应一点共鸣也没有，可是现在他觉得以后要是还能见到那个老头子，一定要对他说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