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轻陌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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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轻陌苏醒
小螳螂盯着药炉，总感觉眉毛跳个不停。
自凌晓辞行去碧云峰，已经是第十天了，这丫头竟是音讯全无。
凌丫头是御剑去的，就算是徒步上山，三天一个来回绰绰有余，怎么就没消息了呢？
她看着也不像是个心里没数的人，成与不成怎么就不传个信儿回来呢？
但说来也奇怪，那些着急让凌晓去取的药引，竟在她离开的第三天，让小九在酒肆地窖的暗格里发现了。
这些本也可以用于酿酒，莫娘之前收着也并不奇怪，怪就怪在，这些药草都是新鲜采摘的，一点也没有风干、受潮的迹象。
莫娘已经去了十年有余，这些药草怎能封存得这么好？
但是小螳螂试过药，这都是一等一的成色，药性也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他本着用药不移的信念，煎服后让谢轻陌服下了。
这七日，谢轻陌虽然依旧昏迷，但是脸色明显好起来了，昨天小九还看见他手指动了一下，便是要醒的信号了。
小螳螂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也真是幸运，不然真让他这把年纪再去趟蛮荒之地采药，可真是件头疼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谁敢在玄州城重伤谢轻陌？
小螳螂托腮，又开始思考这个未解之谜。
魔族覆灭之前，传说玄州城乃是离神魔之井最近的城镇，魔族和碧云峰皆重视这个地界的太平，整个城镇还留着无数道上古的封印，不管是仙法或魔咒，一旦释放定会被反噬，后来即使是神魔大战，玄州城也没有受到波及。
比如他现在，以前施术救人，顶多就年轻个几岁，哪会一下子缩水变成个小毛孩？
得是什么人物，才能将谢轻陌一招就伤成这样？
这使的分明是旧魔族招式，就连这双生蛊都是极罕见的魔族大煞之物。
他印象里能有这般修为的，魔族早已覆灭不提，妖族多为潜心修炼之辈，几个为非作歹的也早挨了天谴，和他交恶的就更少，那……难道是碧云峰？
那几个老道士，就算和谢轻陌互相看不顺眼，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无缘无故地非要他的命干什么？就算不记旧情，这个凌丫头不也曾是碧云峰的人吗？
虽然相识得匆忙，但看着根骨不错，是个修仙的好料子。但这个年纪正是埋头修习的大好年纪，怎么好好的碧云峰不呆，跟着这个不务正业的谢轻陌跑到这儿来了？
难不成是因为被认定成了绑票？还有小九说什么，她是谢轻陌的相好？
离谱离谱，小螳螂摇了摇头，等九丫头回来他倒要问问这是个什么惊天大误会。
说来也巧，幸好他赶回来得及时，不然真是大罗金仙都难救。
这个谢轻陌每次都能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刚认识的时候就是，二十年前如是，十年前如是，现在又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光他身上小螳螂就不知道建了多少级了。
冤孽啊冤孽，谢轻陌明明可以去找鹿迪，结果每次都被自己撞上，真是孽缘。
小螳螂还记得，多少年前，被谢轻陌引荐时，那个玄衣束剑少年自称药仙，奔着他的医仙名声而来，两人不打不相识，一来二去，从草药到金石到术法，无话不说，无话不聊，虽是磕碰不断，却只觉得投缘。
小螳螂的法器原是一对翠色的匕首，鹿迪的是一排玄铁的凝针，当时俩人都换了一半法器，权当是交换了拜帖，拜了把子。
有日，鹿迪为了一味药的剂量，和他争得面红耳赤，最后情急，不惜以身试药。
谁料就是多了那三厘的龙骨和藏香，他服完药后当即昏迷，静脉逆行，人事不省。
小螳螂那时候才知道，鹿迪还没有修成仙身，法器是他师尊点墨刚传给他的，药仙是他吹的，不过是个年轻气盛的修仙者。
可能是舍不得，可能是一着急脑子不好使，小螳螂散了半生的道行，差点丢了仙身，才勉强镇住了他的三魂七魄。
虽然命是救回来了，但鹿迪伤了根本，终身只能是个六七岁孩童的样子，听说后来修仙因为这个桎梏也吃了不少苦。
小螳螂也受了连累，虽然他仙身未破，但每次只要以秘术救人，外貌就会逆向生长，这才不得不舍了医仙的招牌，找了个不用频繁露脸的爱好再就业。
可能是尴尬，可能是惋惜，到近几年，两人除了年节互相寄张年卡，也没什么联系了。
那匕首可是小螳螂真身所在，他老脸一红，少不更事，冤孽啊冤孽。
“师父，师父！”
小九慌张的声音由远及近，打断了小螳螂的思绪。
“也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是这么咋咋唬唬的……”
“不好了，药房的阿伟昨天去主城进药，顺手带回来一张告示，您快看看！”
“怎么，药商又要涨价了？”
一张盖着碧云峰印玺的锦布，上面画着一个清冷的女子，凤眼如画，点绛朱唇，但是双目赤红，不是凌晓又是谁？
“叛徒凌晓，离经叛道，枉杀同门，欺师灭祖，望天下义士相助，凡取其首级者，碧云峰必有重谢……”小螳螂念完已经是气急败坏，揉成一团丢出去好远，“这简直是胡说八道！她可是拿着我的拜帖去的，不都是按碧云峰的规矩办事吗？不过是求几味草药而已，哪个人写的？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也说呢！肯定是搞错了！但听说碧云峰这次发了狠，在每个主城的主要关卡都贴了告示！”小九急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您看这落款，正好是凌姨去的那一天！”
“我说凌丫头怎么一点音讯都没有，原来竟是被扣上了这么个屎盆子。”小螳螂气鼓鼓地站起来，指点江山，激昂文字，“老夫倒要上山去问问这些臭道士，凌丫头是烧了谁的胡子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师父，听说那个被重伤的长老，好像是主司炼药的鹿迪真人……”
小螳螂手势一停，似是没有反应过来，“你说谁？”
鹿迪？他不是早已经修成仙身了，怎么还能被重伤？
“说是重伤昏迷，已经半月有余了。”
小螳螂脑子里一嗡，只觉得没法思考了。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谢轻陌，鹿迪，碧云峰，魔蛊，追杀令……
这些东西串起来，他只觉得心砰砰砰跳的厉害，一脸严肃地看向了小九。
“九丫头，你和我好好说说，凌丫头是谁？”
“老谢说是他的红尘知己，让我叫她凌姨。”
“不可能，他那个老相好和他差不了几岁，能活到现在早就飞升成仙了，哪可能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
小九一脸震惊，“不可能，他俩那般亲昵，定是你搞错了！”
“这件事不谈，凌丫头和碧云峰什么关系？”
“老谢没明说，只说是被他骗下山来，共历红尘的。”小九回忆，“不过他俩刚来的时候凌姨身体不好，还有个小道士跟过来被老谢赶走了。”
“她师父是谁你可知道？”
“好像是……绿绕真人！”
小螳螂瞪大了眼睛，联想起他在柳庄看到的一幕，只觉得一切都似乎说得通了。
半晌，他忽是想起了什么，掐指一算，拍了下大腿，“坏了，这凌丫头怕是凶多吉少！”
谢轻陌睁开了双眼，胸口起伏着。
他只记得他强撑着赶回了不醒筑，见到了凌晓，最后一句说的是不要离开玄州城，接下来便昏睡在无休止的血色梦境里。
梦中，他还不叫谢轻陌。
无数熟悉的声音低唤着他的名字，他回头，只见那一个个鲜活的面庞都在他眼前化成了齑粉。他想用手去抓，却只是抓住了一片虚无。
“师弟？”
谢轻陌缓慢回头，只觉得眼睛酸涩。
“师弟呀，这酒，是最能解愁之物，等你悟出了其中真谛，就算修不成仙身，也不枉费在这世上走一遭……”
青衣女子毫不在意，扬起酒埕又是一口，潇洒异常。
下一刻，便浑身是血躺在了他怀里。
“不亏，还救下来一个……”青衣女子气若游丝，胸前的剑伤触目惊心，血如泉涌。
谢轻陌张口欲言，发出的却只是呜咽。
“师弟，快走……”
下一秒，便是破风的剑鸣之声，漫天的剑光映得黑夜如白昼。
好真实的噩梦。
小九见谢轻陌醒了，又惊又喜，刚想说话却被正色的小螳螂拦住。
“醒了就好，我有话问，你可认出是谁伤了你？”
“……一个故人。”
“好，那我再问你，凌丫头与当年那个魔族遗孤有什么关联？”
谢轻陌只是沉默。
“你带着她躲到这里，是不是因为点苍老儿发现了她的身份？”
“……”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螳螂气得手直抖，要不是看谢轻陌昏迷刚醒，早冲上去抽他了，“她寿数早尽，谢轻陌啊谢轻陌，逆天改命，必遭天谴，你如今不过是个抽去了仙骨的凡夫俗子，可怎么去应这个天劫！”
“……”谢轻陌不语，环顾四周问道，“晓晓呢？”
“你瞒着谁也不说，现在好了，凌丫头带着我的拜帖，上碧云峰去求药了。”小螳螂愤怒地将追杀令摊在他眼前，指着欺师灭祖那几个字说，“有人打伤了鹿迪，点苍老儿直接把这笔账算在凌丫头身上了。”
谢轻陌看着画像上赤红色的眸子，只觉得心里一沉。
小九拿着追杀令，已经急得满脸是泪，“怎么办，都过去那么久了，那歹人向来是非不分，他会不会像对爹娘那样，已经把凌姨给……”
那年她虽然年幼，但是清晰记得点苍立于法阵之中，手持流朱尘，降魔大阵灵气冲天，泠冽的剑光伴着龙吟，爹娘在阵法中相拥赴死，灰飞烟灭。
谢轻陌着急起身，忽地顿住了。
只见窗台停着一只雏鹰，它的嘴里咬着一截被剑气撕裂的红色布料。
血珠点点滴滴落在窗台上，晕出一阵暗色，刺红了每一个人的眼。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轻陌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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