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搁置的血性4 ...
-
第二十三章搁置的血性4
这明显是打给人家看的,凌洋边上楼边瞄一眼他大哥。这算什么,以前他哪一次有过这种待遇?怎么到了贾凌这儿就心软成这样?不在外人面前打孩子?凌洋狠狠翻了个白眼,从前种种历历在目。想到这儿,再看贾凌的眼神就变得阴晴不定。
"你知道你爸什么意思吧?"
贾凌站在楼上靠着栏杆摇头。他也觉得今天那个人很奇怪。
凌洋哼了一声,左看看右看看:"我看就这儿吧,这里宽敞,楼下听的清楚。"说罢招呼京汤去拿凳子。
贾凌瞪着眼睛,这里?这充其量就是个楼梯间,当然宽敞,至于楼下听得清楚不清楚?连个墙都没有,和现场直播有什么分别?贾凌是个聪明人,只有几秒钟神色很复杂,渐渐变成认命和妥协。他哪里有说"不"的权利?这个人可是贾昆洋。别看他现在一脸无所谓的笑着,其实贾凌心里清楚得很,这顿打被他打下来,才会是最容易过关的。
稍许,京汤就吩咐人摆了个挨家法的场地出来,板子还是书房的板子,握在凌洋手里就与三叔不甚一样。
贾凌站在一边犹犹豫豫。凌洋盯着手里的家伙也是犹犹豫豫。
该怎么打呢?他大哥到底是想打给下边的人看一看,还是来真的呢?
权衡了一下,凌洋觉得这板子只能往狠了打,轻了的话很可能还要重来。他转过头小声对贾凌说:"你想一次过关还是......"
贾凌浑身一抖,闷闷的:"傻子才想慢慢磨吧?"
凌洋在贾凌面前走了两个来回,最后终于下了决定:"京汤,拎桶水来。"
贾凌很仓皇地看了凌洋一眼"二......二......二叔,至....至于么?"
凌洋嘴里哼着:"你以为你这次犯的错小?告诉你,要是换你爸还不知道怎么没皮没脸的打你,你是想在我手里一次过关,还是想一会儿人走了,去书房里三堂会审?"
贾凌咬着牙,虽然知道这样是很讨便宜的,但认命的话真的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凌洋不耐烦了:"行了行了,你爸当年把你交给我就没安什么好心。"
京汤找不到提水的桶,把楼梯口闲置的鱼缸拎了过来,装满一缸水,放在一边等着。
凌洋把板子在水里浸了浸,拿眼睛斜着贾凌:"这招还是和你黎叔学的。"
贾凌身上抖出一身鸡皮疙瘩,有点儿郁闷的问:"还脱吗?"
凌洋耐性快消磨殆尽了:"废话,快点儿。"这一句话没有压低声音,在空旷的别墅里徒然拔高的音量,似乎在宣判刑罚的开始。
贾凌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解开裤子,趴下去的时候脸颊跟着红了起来。的确没有什么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可也没有人会聋到听不见吧?
竹质木板从水里捞出来时,还滴滴答答挂着水。凌洋找不到毛巾擦干,干脆就在贾凌裤子上顺手划拉一下,竹面冰凉地戳在贾凌身后裸着的皮肉上。贾凌抱着凳子腿,浑身没有一块儿神经是松着的。
凌洋向来喜欢这种打前的警示动作,从前如是,现在也没改。
只听沉冷的话从凌洋嘴里迸出来,虽是压着的声音,却使贾凌不由自主地绷出一身汗出来:"这是你应得的。"
毫无征兆地挥起的板子,破空落在曾经搁置的原处。空气里像被撕裂了一道口子,扯出一个突如其来的敲击声。贾凌的闷哼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传来,等了足足十秒钟,贾凌才沙着嗓子发出"嗯"的一声。仿佛自地狱中回来人世,三魂七魄都还没有归位。而第二遭已经破空而来。
火撩的疼直往脑门子上窜,凳子被贾凌颤抖的身体晃出"吱呀"一声,贾凌仍是没有忍住,"嗯"了第二声。
第三下又如是挥来,皮肉因潮气的作用而呈现出一种令人担心的青紫。贾凌被汗津得湿淋淋的身子,已经条件反射般地绷紧了,松下来就是牵扯的疼。
贾凌趴在凳子上,活像一只案板上的鱼。他哽咽着却不敢惨叫,他不想自己狼狈的嚎啕声穿透每个人的耳膜。贾凌想用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想着上一次这样狠的疼是在什么时候。贾凌想不起来,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疼过。到底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呢?打人之前的贾昆洋一点儿都不象生了气的样子,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能在笑脸过后举起沾着水的板子?
疼痛停顿在"三"这个数字上,凌洋像用了很大的体力,站在贾凌身后有些微喘地把板子扔进水桶。
"知道为什么打你?"这声音异常洪亮,不仅贾凌,别墅里的耗子估计都能听得见。
贾凌不想说话,他一开口就会泻了那口提着的气息。他得靠这口气挨完剩下的板子。
凌洋也似乎并不非让他回答,他把板子捞起来,拿在右手上,说:"如果只是你被偷拍到,家里没有一个人会动你,我给你三次机会,想出来就二十板子,想不出来就五十。"
话音落处,便是板子破空之声,贾凌死死抓着凳子腿儿,喘了几口粗气,顺过气来缓缓地说:"三叔......"
话音未落,板子又落了下来,要不是贾凌用手一撑,铁定就这么被打得掀翻在地。贾凌惊恐地侧了下脑袋,贾昆洋眉头皱着,没有丝毫讨饶余地似的盯着贾凌。
第五板离开皮肤的瞬间,贾凌瘫软地向前动了一下,却又在第一时间强撑回来。大脑拼命运转:"偷......"
果然在说出第一个字之后,就挨到了第六下。
贾凌面前的地板上,从滴落的小汗珠汇成了一滩水渍,额上是暴起的青筋,指甲里扣进的木屑深浅不一地扎进肉里。凌洋很快挥下第七下,接触皮肤的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贾凌的头猛扬起来,拉成一个痛苦的弧度。一条紫红的瘀痕飞快地肿了起来。
凌洋冷漠地提醒:"我从前都教了你什么?放你在内地疯了几年连根本都忘了?"
贾凌手指紧紧扣着凳子边缘,大脑飞速掠过二叔曾经的话。从前的话,突然脑袋一震,大声而出:"不要让自己身临险境。"
即将要落下的第八下总算停在了半空,答对了?贾凌觉得有些可笑,怎么?昨天晚上的一切事情里自己只错了这一条?正想着,第八下才着力拍下,虽然和之前的响声雷同,作用在贾凌的肉上却是轻了不少。这么看来,竟是答对了。
可是,这么大声让楼下的人听见,真的没有关系吗?
思路刚一溜神,第九下就来了,贾凌猝不及防,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惨叫,臀部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两下。贾凌刚要把思绪归到身后的板子上去,另一下经过短暂地停顿又挥了下来。贾凌哪里压得住喉咙里得低呼。沙哑又惨烈地嚎叫从嗓子里冲了出来。
"二叔....."
他这是要一个频率打到底,贾凌深知二叔的脾气,犯了他的忌讳就不会轻易逃掉惩处。曾经他不止一次的说过:我放任你,但不表示能容忍你去涉嫌。
凌洋手起板落,眉头已然松开,他一边打着手底下的贾凌,一边竖着耳朵听楼下的响动。谭昌溢哪里还会再留?不说凌洋那几句映射的话,就凭这几年道上的混迹,也能听得出楼上家法下是怎样一副惨相。
等一干人等走了个干净,凌洋那边的数目也正好停在了"二十"上。
皮肉上纵横着的紫红棱子一条挨一条,已经没有一块儿能入眼的地方。施打的人和挨打的人都徒然地喘着粗气。成年之后,贾凌就没在家法板子之下落过眼泪,可是今天眼泪鼻涕已经全然不住,从哽咽到低哭,贾凌被晾在空气里,像被人开了膛肚的鱼。
他听见有人走上楼梯,脚步停在自己身后。贾凌不敢动,他怕疼,也怕对上这个人的目光。他的脸色苍白的近乎吓人,嘴唇紧闭,连下颚的曲线都是坚硬的。楼梯间静如死寂,所有人都在等着那个人的宣判。
凌昆上楼后只扫了一眼贾凌的伤,那之后的所有目光都落在凌洋身上。他在楼下俨然听了一出好戏,从今以后西街三堂门就成了凌家的死对头。
凌洋不知死活地开口:"大哥,我刚才没说错话吧?"
凌昆眯起眼睛,冷冷地"哼"了一声,他缓步走到凌洋身前,将手摊开在空气里。无声胜有声。
凌洋犹豫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总算是绷不住了,换了一张讨喜的笑脸出来:"大哥,您也累了。"
凌昆但笑不语,凌洋哪里拗得过凌昆,只得将手里浸了水的板子双手奉上。凌洋犹犹豫豫在那跺脚,他不知道大哥是什么意思,但八成这板子会落到自己身上。虽然觉得不值,但刚才逞的口舌还是让他心情舒畅。
凌昆端着板子看了半天,虽是笑着,却周身散发着阴寒。他如凌洋那样将板子浸了水,捞出来的一瞬间便挥向贾凌。
"大哥......"
凌洋几乎冲上来去夺这杀人的利器,而趴着的人已然如灵魂抽离一般,扯着满脸的青筋。
凌昆却不停手,挥起来落下,动作迅速准确又有力,最后一下结束时,贾凌已经发出嚎啕一般的哭喊。
凌洋扑过去护主贾凌:"大哥,你怎么......"
任谁都知道,这打人的活绝对不能让凌昆来,贾凌是他唯一的死门,绝不能碰触的地方,留在这个世界上成为他任人宰割的软肋。这也是凌洋下狠手的原因,无论如何不让这对父子再起冲突。
凌昆扔了板子,对着趴伏着的人,开口:"你二叔刚说得都对,昨晚你只错了这一桩,最后这几下你本不该挨,但你命不好,摊了一个混账做二叔,这五下本来该是他的,既然你受了他的教诲自然得替他挨。"
一句话说得凌洋目瞪口呆,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看着大哥移着步子走去了凌南房间。
贾凌哪里还挺得住,稍微一侧身,就翻身在地,边拽裤子边默念着什么。
凌洋横他:"说什么呢,大点声。"
贾凌勉强撑着护栏站起来,胸膛起伏,再起伏,大吼:"你儿子最好永远都别长大。"
凌洋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关我儿子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