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英格兰手札》素若年华

13、巴利安的贝尔菲戈尔

　　西维亚从未看见过夏洛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有那一瞬间她甚至有丝羡慕夏洛特，羡慕她能够有一个对于来说比生命还重要的人。就西维亚自己而言，与夏洛特这样一直活在斯托克家族温室里的女孩子不同，她作为一个从小就在贫民窟的孤儿，早就见惯了生死，她一直认为自己没有对于她来说重于生命的人，因为一旦有的话，不知何时就会出现夏洛特这样的绝望情感。

　　——因为不想失去，所以干脆不去拥有。

　　西维亚是这么想的，她宽大的眼镜片边缘沾上初秋的雾气，所以她望向夏洛特的时候眼前有那么一霎时的模糊。不同于一开始的平静，她猩红色的眼睛里闪现出了黑手党本该有的淡漠，她大步流星地走到浑身鲜血难辨生死的贝尔面前，蹲下身细细观察，然后也不管夏洛特有没有听见，尽量用平缓带有安抚性质的语气对夏洛特毫不掩饰地说：“失血过多，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如果再这样放任下去，可能就难说了。”

　　西维亚就是这样一个人，她从不会去为了安慰别人而撒任何善意的谎言，她认为对他人撒了善意的谎言一旦他人知道了真相后，换来的将会是更大的绝望。就这点而言，夏洛特常常说她是一个血液里注满了冰渣子的人。

　　“……”夏洛特依旧呆立在原地，这让一旁的汉密尔顿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西维亚的眼眸又冷下来了几分，她不禁微叹一口气，起身快步走到夏洛特面前。夏洛特只觉得面前一黑，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脸上已是火辣辣的疼，加上冰窖里的寒冰刺痛着肌肤，更让她觉得脸颊传来的痛感无比清晰。

　　西维亚甩了甩由于相互作用自身也发红的手，冷眼睨着夏洛特，镜片闪出阴冷的光芒，声音却依旧一如往常的平缓柔和，“怎么样，醒了么？”

　　夏洛特下意识愣愣地抬手抚上发红的侧脸，渐渐的，海蓝色眼眸里聚起了一束一束的光色。她低头伸手揉了揉眼角，再次抬头看向西维亚的时候眼神已然恢复了起初的坚定，或者说更甚。她稳步走到昏迷的贝尔面前，对西维亚说道：“你应该有带血清来的。”

　　“啧，我还打算等你失血过多给你用的，你确定要给这个没用的家伙用么？”

　　“西维亚，当心改天我去黑了你们门外顾问的安全系统。”夏洛特没好气地横了眼开始幸灾乐祸的西维亚，“这家伙可不是没用的人，这家伙可是巴利安的贝尔菲戈尔。”

　　“啊啊，我知道了。”西维亚挠了挠后脑勺，从腰包里掏出一支血清，扔给了夏洛特，“这个血清只是暂时缓和他目前的情况，有时间限制的哦。”

　　“多久？”

　　“恩，由于是门外顾问里顶好的血清，大概一个半小时的样子。”

　　“没事，足够了。”夏洛特侧目扫到一旁的冰棺，“那是什么？”

　　西维亚在夏洛特发呆的时候就察觉到一旁的冰棺，里面躺着一位衣着华丽面容姣好的妇人，尽管她没来得及问汉密尔顿，但是从他悲哀的眼神里大致能猜到那位妇人想必就是奥斯汀逝去的妻子。

　　“这位就是斯特林夫人？”夏洛特走到冰棺面前，低头凝视着斯特林夫人那张宛如睡着的面庞，不知她沉睡在这里是否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因为她流逝了好几条生命。

　　汉密尔顿蹒跚着步子走到冰棺面前，浑浊的眼睛里流出了让夏洛特惊讶的晶莹，他低沉着声音道：“她叫爱丽娜，是我的女儿。”

　　“……”汉密尔顿的话让俩人都是一僵。

　　夏洛特机械地眨了一下眼睛，结结巴巴地开口确认道：“等等等，你你说她是你的……女儿？”最后一个词被她艰难地挤出口中，这个信息量有点大，也就是说奥斯汀是他的女婿，那为什么他还是家里的管家？

　　“是的，爱丽娜是父亲唯一的女儿，就这样被无辜地杀死了。”两把冰冷的手枪分别抵住了夏洛特和西维亚的后脑勺，俩人心脏均是一紧，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人？

　　等等，夏洛特觉得这个声音很是熟悉，但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这时汉密尔顿的哀求声让她完全明白了。

　　“约翰，够了够了！不要再徒增罪孽了！”

　　约翰·布朗，是当初那个在教堂和大主教格里奥交谈并且在斯特林葡萄园里工作的那个人。夏洛特突然想起来死亡人员名单里有关爱丽娜的资料，在未嫁给奥斯汀之前，她叫做——爱丽娜·布朗。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线索都连了起来，她从一开始就错了，真正的犯人并不是奥斯亭斯特林，而是爱丽娜的哥哥——约翰·布朗！

　　“哈哈哈哈哈！！罪孽？父亲，你知道什么叫做罪孽吗？！”约翰的声音在激动下变得颤抖起来，“这群害死爱丽娜的人才是真正的罪孽！还有那个该死的伪君子奥斯亭斯特林！”

　　提起奥斯汀的名字让他的声音更加蒙上一层黑暗，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冷笑着说：“那个伪君子在爱丽娜死后什么都不做就把她匆匆埋葬了，他居然认为爱丽娜死于黑手党的火拼给他带来的是无尽的耻辱，他觉得他的慈善形象因为自己的妻子无故和黑手党扯上关系而毁了！还有那些该死的黑手党，他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要让他们都和爱丽娜陪葬！”

　　“你现在这样做和那些冷血的黑手党又有什么区别！”汉密尔顿几近哀求的声音并没有唤回约翰的理智，一刹那间夏洛特觉得眼前这位看着女儿逝去、女婿冷漠甚至儿子也疯狂了的父亲老了几十岁。

　　约翰的眼睛变得狂野，染上了嗜血的光芒，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父亲，我是神啊，我是制裁这些该下地狱的罪人而存在的。”说着他扣着扳机的手指就渐渐下压，夏洛特甚至都做好了在那一瞬间偏过头失去一只耳朵的代价来制服他。

　　突然一把形状怪异的小刀准确无误地扎在约翰的手背上，而他的那两把枪也莫名其妙地被什么东西割成了两段，一个足以让夏洛特落足一年份眼泪的声音意外地响起。

　　“嘻嘻嘻嘻，挡住王子的路，就算是神也要杀了哦~”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