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归去来兮辞》嘉意自若

6、第五章 混沌之界阴阳开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明明闇闇，惟时何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九天之际，安放安属？日月安属？列星安陈？
　　天因何而存，我为何而生？上天造我，难道是注定苦难？

　　平静已久的魔元忽然逆冲筋脉，日趋稳定的魂灵骤然再受冲击。一瞬间，紫渊只觉大脑仿佛被丢入一块烙铁，不由抱头痛呼。
　　纵是千刀万剐，也不及其中万一。
　　这次的冲击比之以前实在强了太多，仿佛要功于一役直接将紫渊的魂灵绞碎。五感六识几乎在瞬间就被封闭，然而那无法言说的销魂蚀骨的痛苦折磨却是无边无尽。
　　紫渊如坠虚空，除了撕裂灼烧的痛苦再也感受不到其他。勉强定了定心神，惊觉身处虚空，空间仿佛如黑洞般吸纳一切生命乃至光线，便是光阴也失去力量。
　　一无所有的虚空中，一点星辰倏忽爆裂。强光过后，紫渊发现自己近置身在周天星宿之中，漫天星云浩瀚无垠。黑暗里，亿万星辰发出刺目奇光，啸响震耳，漫天星斗如万箭齐发，化作千万道星芒，箭矢般向她射来。
　　魂魄撕裂方有缓解，此时又是星箭穿体。紫渊只觉冰痛刺骨，远非人类所能忍受。然而星群亿万，数不胜数，坠落纷纷，无穷无尽。
　　不，不能死！
　　死寂的绝境，生命最原始的本能爆发出震慑天地的力量。原本暗淡得几不可见的三垣帝星骤然爆发出耀目的光芒。
　　周身疼痛肌肉已然麻木，魂灵刀割火灼的疼痛如有实质无力脱逃。紫渊只有紧守灵识，用仅剩的意志向紫微帝星爬去。
　　那是星辰的中心，是光明的起点。
　　是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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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武将紫渊带到远离草舍的一座山峰，发觉自己附于紫玉之上的印记被抹去，立马就变了脸色。
　　紫渊看兄长一脸阴沉神色变幻，又不好以实言相告，眼珠咕噜一转，便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角。
　　“哥哥，不要生气。”
　　看到小妹怯生生的委屈模样，朱武一腔火气顿时无影无踪。
　　“傻丫头，想出来玩就直说。这般离家出走可不能再犯了。”
　　一天到晚呆在魔界，小妹一定憋坏了，这才玩的忘了回家。说来也是自己不好，下次要多带她出来散散心才是。
　　紫渊定定地看着他，认真到，“我不傻。”
　　朱武不由笑出声来，“是，是。我的小妹不傻，我的小妹最聪明。”
　　躲过他的追踪，还把玄宗众人骗的团团转，小妹自然是最聪明的。

　　魔界的记忆，对紫渊来说，其实并不怎么美好。
　　魔界是个崇尚力量的组织，毫无自保能力的她一直是被忽略的那个。无论看剧时，魔界众人之间多么的团结友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从来无法融入那个团体。除却众人的轻视嘲讽，还有灵魂灼烧和神志不清的痛苦。
　　在她元灵撕裂痛苦不堪的时候，在她神志不清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除了朱武，没有人陪在她身边。
　　相对而言，玄宗实在是个充满人情味的地方。倒不是说魔界众人太冷血，只是多年的和平教育根深蒂固，铁血的丛林法则实在非她所喜。
　　在玄宗盘桓数月，众人关怀备至，神智又清醒，实在是难得的开心日子，一不小心就把兄长抛在了脑后。
　　朱武对她的在乎毋庸置疑，她却没想到在乎到了这个地步。偶然间听到的玄宗众人之间的对话，她才知道兄长竟然不惜引起玄宗注意派出大批人马前来搜索。这般仿佛叫板的嚣张举动，已然引起玄宗高层的高度关注。别的不说，封云山脚的阵法已经加强了很多。
　　此时紫渊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一时任性引起了多大风波。若是再不回去，引起玄宗和魔界正面冲突就糟糕了。
　　因此知晓众人要出任务，她便硬跟了来。好不容易趁众人分散，便偷偷发出消息。
　　没想到朱武竟然亲自出马。单枪匹马深入玄宗腹地，还这么毫不犹豫大打出手，俨然一副你不交人我便不惜倾魔界之力灭你玄宗的架势。
　　兄长对她的疼爱真是毫无原则，闯了这么大祸撒撒娇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反而因为她神智恢复欣喜万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纵然再不舍，就是为了兄长她也得乖乖回魔界去。

　　兄妹尽释前嫌，朱武便打算抱起她带回魔界。
　　忽然间紫渊心口浮现玄宗道印，瞬间阴阳两炁环绕周身，让朱武近身不得。
　　其实以朱武之能，这般防御阵术着实不堪一击。只是一者投鼠忌器，担心会伤到紫渊；二者此阵牵引紫渊体内道气，接连峰顶灵气，占据时势术，一时竟让朱武无计可施。
　　阵术一起，紫渊便暗道不好。自己还是太弱小，这阵法何时安放都未曾察觉。看样子苍等人也即将赶来，若是起了冲突那就糟糕了。
　　不管是哪一方，她都不希望有损伤。
　　就算告诉兄长赭杉军乃是她的救命恩人，玄宗众人那里又该如何解释。告诉苍她其实是异度魔界的公主？告诉赭杉军他数月关怀照顾的其实是玄宗的死对头？那她宁愿让众人以为自己被魔人掳去了再没回来，宁可永远是那个傻呆呆的小阿紫，也好过夹在两方中间难做人。
　　所谓身份立场，从来都是无奈。
　　在玄宗盘桓数日不过初窥门径，哪里会破什么阵法，为今之计也只有速战速决以力破之了。
　　思索间手影翻飞法咒念起，欲引动体内魔元一抗道气。
　　也不是什么高深的阵法，紫渊由内而外轻松一击便已破之。
　　沉寂已久的魔元却在此时突然逆冲，道魔之气相冲，紫渊瞬间五感六识封闭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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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噁噗！”
　　银鍠朱武狼狈从溪水中爬起，吐出一口淤血。可恶，居然阴沟里翻船。
　　小妹魔元再度逆冲，圣魔元胎天生功体相似，朱武本打算如往常般用自身魔功控制阿紫魔元，没想到短短数月紫渊竟积聚起如此深厚的道气，又与山顶灵气呼应，两相拉锯兼之他不敢妄动，一时陷入僵局。
　　玄宗如此用心险恶，竟然在紫渊体内种下道元，两相冲击是要将小妹的元灵绞杀啊！
　　心神大乱之下，又猝不及防遭受围击，一时不查竟是被打落山崖。否则以他之能，玄宗那几个小道子哪里是对手。
　　若是让手下那帮无法无天的人知道了，只怕会被嘲笑一辈子。
　　只是眼下……
　　“小妹。”
　　朱武仰望峰顶，心中不安愈深。
　　忽然间，一道光柱直冲九霄，那强大的能量冲击，便是身处谷底亦能感知。
　　“不好！”
　　朱武大骇，玄宗竟对手无缚鸡之力的紫渊使用极招？这般强烈的冲击，他们竟有如此修为？
　　再念及紫渊突然爆发的魂灵冲击，朱武如坠冰窟。
　　该死！
　　顾不上受创的经脉，朱武急提内元往崖顶飞奔而去。
　　玄宗的小道士，小妹若是有三长两短，我银鍠朱武要你玄宗上下满门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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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鍠紫渊费力向紫微帝星爬去。那星光既似伸手可及，又如在太虚深处、宇宙彼端，怎么也无法触及。虚空之中，便是时间也失去力量。紫渊几度绝望，求生之念却又无比强烈，促使她从那重压中蠕蠕前行，仿佛每前进一步，魂灵的痛楚便能减轻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紫渊蓦地发现，紫微帝星仿佛一个小□□口，自己若在万丈井底，那穴口就是向外的井口。
　　绝境之中终现生机，紫渊恨不得欢呼大叫。又爬时许，头脑一凉，身子没入光亮中，不及欢喜，耳边一声巨雷轰然炸响，紫渊眼前一亮，四周景物渐次明晰起来。
　　入眼，是一片纯白的世界。
　　纯白的云，纯净的气，纯粹的空间。
　　这是哪里？我死了吗？这里莫不就是天堂？
　　紫渊茫然环顾四周不知所以。这仿佛须弥芥子又浩瀚无边的空间寂静无声，只有一座神殿默然伫立。紫渊走近些许，只觉神祗威严浩荡而来，心神激荡之下，差点便忍不住屈膝跪拜。
　　高台上默然伫立的魔尊，束发金环昭示着曾为神祗的清圣庄严，一袭黑袍是弃天入魔的绝然狂傲。异瞳双眸清冷地看着她，又仿佛看着不知名的虚空。
　　四目相对，刹那连时间都仿若静止。
　　“弃…………父皇！”
　　弃天帝之名差点脱口而出，忽觉神祗眼中似有火焰一跳，心头忽生警兆，紫渊瞬间福至心灵，话到嘴边立即改口，身后冷汗已是涔涔而下。
　　“哼。”
　　高台上的神祗轻蔑地冷哼，冷冷瞟来一眼，仿佛紫渊只是不值一提的蝼蚁。
　　银鍠紫渊狠狠咽了口唾液，抹了抹额头冷汗。只是这么随意地一站，便有无上威势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在神灵面前，她实在渺小地不值一哂。
　　只是如今是什么情况，弃天帝不是要到神州沉葬天柱才会出现么，这会道境大战都还没开能更别说封印破封征战苦境了，弃总这是要玩什么？平白无故把她弄到六天之界是要闹哪样？要借圣魔元胎降世找兄长去就好了，她只是一个路过打酱油的穿越者啊！
　　“那个……父皇啊……”沉默对峙，紫渊受不住无声的重压，只得再次硬着头皮开口，然而话音未落便被打断。
　　“汝之魂灵，需以三教根基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