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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第七章 春归何处 ...

  •   “吾之右眼,乃是重瞳。”
      昌意这么解释。
      龙宿不由挑眉。
      据说生有重瞳的人乃是天命的圣人。龙宿活了这么久,目有重光的见过不少,却从未见识过真正的重瞳。两个瞳孔长在同一只眼睛里……想象不能啊。
      昌意见龙宿眼神飘来,连忙伸手遮住右眼。
      “前辈,看不得。”
      “恩~这是为何?吾没记错的话,汝当日与剑儒相见时并未蒙面,眼睛也不过是药师一般的琥珀重光吧?”
      好奇心得不到满足的龙主子顿时有些不开心。
      这【别的小朋友都有糖吃为什么不给我】的傲娇是要闹哪样啊,昌意顿时脑门生汗。
      “吾这眼睛自成天地,会吸收周围的能量。平时不过感受一下阳光,因而呈现琥珀之色。然而如今不见天日许久,眼中所见之物,已非人间了。”
      这话透露出的信息量有些多,龙宿心念一转,却是沉默着没有说话,昌意自然心领神会地说了下去。
      “西蒙将我困在阇城,大约就是打算让我吸收过多嗜血族能量,最后身躯异化为他所用。只是吾既然能吸收阇城的能量,自然也能运用嗜血族的能力。比如……助四分之三提前出关。”
      昌意的声音平和清正,娓娓道来,好似并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邪之子昏迷不醒,西蒙正与四分之三生死相杀,让中原正道焦头烂额的嗜血者,于昌意而已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一篇策论,轻描淡写得几乎不值一提。
      “呵。原来一切都在汝计划中。”龙宿自嘲道。
      “小子不过仰仗重瞳之能罢了。龙首厚爱,小子惭愧。”
      昌意他神色淡然,不卑不亢,不动声色显露出极其强大自信的内心。
      他的自信,来自对自己力量的绝对信任与肯定。这力量可以是武力,也可以是智力,资源,城府,甚至、只是一条他人不曾知晓的信息。
      他能站在这里,虽然仰仗了异瞳之能,以及龙宿的临阵倒戈,但究其根本,仍是此子沉着冷静,心性非凡。

      “那么,汝又打算如何处置邪之子?”
      沉默片刻,龙宿这么问。
      昌意再次惊讶了。龙宿显然对邪兵卫有企图,如今邪之子就在眼前,他就这么交由他人处置了?与挚友反目,孤身与西蒙勾心斗角,却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优待?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昌意必须承认,自己很乐意有这样的特殊待遇。
      “先慈蒙武痴一招提点,感怀于心,嘱吾留意武痴一脉,小子却眼睁睁看着侠刀自戕陨落,引以为平生之憾。邪之子虽称西蒙为父,终究是侠刀留与人间的最后一点血脉,吾必保之。”
      龙宿闻言,挑眉看向昌意,不出意外发现他一脸郑重。
      龙宿倒是真没想到昌意对邪之子还抱有这想法,回想几次见面他都一个劲催着要邪之子的情状,偏偏邪之子一归来就向西蒙发难……莫非这小子留在阇城这么久没有动作,其实是要等邪之子?
      “身负半数邪兵卫的邪之子,在西蒙陨落后必然成为中原正道的主要攻击对象,汝一介书生,又有和能为说保住他?”
      昌意笑了笑。
      “吾既然能吸收嗜血者之力,自然也能吸收邪兵卫。”

      他要吸收邪兵卫!

      疏楼龙宿悚然一惊,双眸如电射向昌意,又把这青年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锦绣公子身形如松,目光清澈而坦荡,一如他当初决定要与柳湘音换血般坚定。
      令人震惊的不是他吸收邪兵卫之力的异能,而是他吸收邪兵卫的勇气。
      在侠刀众叛亲离时挺身而出主动相助,又甘冒奇险只身来到阇城,以一己之力倾覆阇城,到最后,不惜以身代之,一肩担起全部责任与苦难。龙宿相信昌意做这些不是为了得到追求力量——有那么灵异的重瞳在,他若是有此心,什么力量不能吸收?又怎会是个武功平平的文弱书生?
      他只是为了完成母亲的嘱托。
      这是怎样恩怨分明的女子,为一式之恩念念不忘。这又是怎样风骨卓绝的青年,为一句承诺舍生忘死。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锦绣公子虽非江湖侠客,却有侠骨丹心。

      赞叹归赞叹,龙宿却并不赞成昌意的决定。
      吸收邪兵卫之后,他要面对的将是极大的诘难,甚至全世界的恶意,这并非一只重瞳能解决的事情。
      邪兵卫之力将掩尽三光毁灭世间,三先天因此才会齐出。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拥有最多的资源最高的地位,自然也该承担更大的责任。龙宿虽与挚友反目,但在人类存亡的问题上从未有过背离,最多说他的方式有些与众不同罢了。毕竟他不像剑、佛两人光杆司令一个,儒门天下家大业大不能耗在嗜血族手里。龙宿既要站在前线,又要让儒门脱身世外,混黑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儒门龙首无所谓爱惜羽毛,对自己人的性命却爱惜的紧。昌意极合他眼,小伙子对他似乎也很敬重,或许龙宿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已经把昌意划入了“自己人”的范围,当然不舍得这么优秀的后生晚辈有所损伤。

      “前辈,恕吾直言,邪兵卫之力虽强,其特异的能量属性却不能被常人吸收使用。您如今已是先天,邪兵卫对您而言其实十分鸡肋……”
      昌意见龙宿面带不赞成,以为他是舍不得邪兵卫,连忙解释道。
      龙宿一愣,失笑摇了摇头。
      他既然既然表态邪之子任昌意处置,这半数邪兵卫之力自然也是放弃了的。龙宿确然对邪兵卫有企图,但是这就好像精美的字画文房一般,还不至于到了没有就过不下去的地步。一代先天,漫长的岁月中他已经得到了太多,也失去过太多,取舍之间,自然也更加拿得起放得下。
      只是觉得让一个年轻人站到台前,显得前辈高人有些失格了。

      然而以龙宿的立场身份,却并没有权利阻止昌意做什么。
      “吸收了邪兵卫,汝将直面佛剑、剑子、西佛国、乃至全中原的联合威逼,汝、当真决定了?”
      他紧紧盯着昌意的表情,却没有见到半分迟疑。
      “此乃小子分内之事,还请前辈成全。”
      昌意浅浅欠身,温和而坚定。
      龙宿忽然对昌意的母亲充满了好奇。能教出这样一个优秀的年轻人,这一定是个又是个世间少有的奇女子,可惜红颜薄命,无缘得见。
      龙宿对慕少艾有点轻微的妒忌。昌意投在他儒门多好啊……生子当如孙仲谋的酸意他算是体会了。
      心里其实有些可惜,龙宿想了想,说:“既然汝坚决如此,吾无理由反对,甚至会在一旁为汝护法……前提是让我看看你的右眼。”
      昌意:…………
      这话说的,分明是不给看就捣乱嘛,昌意颇有些哭笑不得,只得答应。
      “这……看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前辈,千万不可以盯着看,千万千万。”
      昌意伸向面具就要揭开。
      这只眼睛对于龙宿的吸引力已经超过了邪兵卫,龙宿眼睛紧紧锁住昌意的有脸,嘴上随口应了,天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面具揭开了。

      传说中的重瞳,乍看与常人无异,该白的地方白,该黑的地方……大部分也是黑的,只边缘有一圈浅黄的晕环,好似日食时的太阳,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太特别。说好的两个瞳孔呢?
      龙宿盯着黑色的瞳孔,试图找出什么异常来,不期然看到那瞳孔正中有一粒金色光点一闪而过。那光点消失得极快,甚至以龙宿之眼力都不能确定刚才是不是错觉。龙宿愣了愣,继续看向那眼睛正中,希望能捕捉到金色光点。
      空气好像水波纹一般波动了一下,昌意眼中的黑色忽然动了起来,如同一大碗墨汁被随意搅动了一下,不但打破了平静,更有许多墨汁泼撒了出来。
      ——那黑点是真的脱离了瞳孔!!
      龙宿吃了一惊,眼光不由自主随着那好似有自主意识一般的黑点而走,这才发现眼前的世界已经大不相同。
      眼前无数片段闪现堆叠,如漩涡般将他裹在正中。真要形容的话,像是他当年进入不归心识所遭遇的记忆漩涡。
      年少时顽劣被恩师责罚、与剑子佛剑的初次见面,东海海底战蛟龙取珍珠……无数人影来来去去,龙宿甚至来不及看一眼,对方就已经如阳光下的泡沫消失得无影无踪。

      腿一蹬,他从片刻的失神中醒来。
      春日的暖阳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到眼里,光线金灿灿的,却并不刺眼。龙宿四周看了看,想起今日正值学海盛典,他作为太学主的得意门生自然早早就到了,却不耐无聊的交陪,索性找了个安静的所在,晒晒太阳打个小盹。至于想见的某人,就派雪貂去叫过来吧。
      对了,他想找谁来着?
      视线里突然出现了雪貂的头颅。这只雪貂乃是他机缘偶得,名唤剑……呃,好像是雪球来着。
      刚睡醒,脑子还不是很清醒呐。
      龙宿晃了晃脑袋,忽然听到轻微的、布履踏上草甸的轻响。
      有人来了。
      龙宿的心脏忽然砰砰砰加速跳了起来,血流加速,呼吸急促。直觉告诉他这个人非常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龙宿循声望去,看着那人缓缓从树荫中走出,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衣衫、肌肤、发梢,聚拢一层似有还无的光晕,刹那间一道光照进心底,然而对方的面容竟然看不分明。
      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就知道他是谁了。
      龙宿忽然闭上了眼睛。
      他血流加速,呼吸急促,肾上腺激增,甚至握起了拳。
      不是紧张,是愤怒。
      没想到昌意的眼睛还能窥探记忆。
      紫龙生性多疑,即使他对昌意颇有好感,也不代表他能容忍青年如此冒犯的行为。
      而且偷看的还是关于不归的记忆,那就更是罪加一等,罪无可恕!

      龙宿睁开眼。他又回到了阇城。
      西蒙还在相杀,邪之子还在昏迷,距离锦绣公子揭下面罩,其实只过了一息时间。
      一息之前,龙宿对重瞳充满好奇。一息之后,龙宿满心怒火,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他愤怒地看向昌意。
      “啊,昌意,汝是怎样?!”
      青年脸色惨白,冷汗涔涔,有血丝从眼角、口鼻渗出,整个人摇摇欲坠。龙宿吃了一惊,连兴师问罪也忘了,连忙上前扶住。
      昌意勉强扯了扯嘴角。
      “前辈……吾说了不要盯着看的。”
      语带埋怨,还有些小委屈,龙宿想起昌意再三嘱咐看不得,是自己非要撞上去……好像还真怪不得他。
      顿了一下,龙宿问:“汝看到了什么?”
      龙宿的语气冷漠而疏离,带着些许严厉,昌意愣了愣,下意识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看到,只是眼前一黑……”
      见龙宿仍是冷着脸看着自己,眼神闪烁,尤带几分隐约杀意,锦绣公子颇感委屈。
      “家训第一条,不得妄言。前辈,小子从不说假话。”
      不止假话,他甚至不会说自己不确定、或者做不到的话。从小良好的教养,以及来自母亲的言传身教,昌意公子口中所言无有不实,所为皆出本心。即使面对的是阇皇西蒙,他也没有说过半句谎言——隐瞒不报与口出妄言当然是不一样的。

      龙宿晃了晃神。
      “笑不归不说假话。”
      “我说的话,都会成真的。”
      久远的过去,也曾有人一脸郑重,信誓旦旦的说着比谎言更像谎言的真话。
      谎言并不该是一个负面的名词。事实上说谎是人类进化的结果,是人类社会化的必要能力。要不着痕迹、欺人又自欺地撒谎,是很考验智商的事情。至于不说假话,更是一件难之又难的事情。这已经不是一种道德素养,而是一种非常极端的修行了。对此三教的古老典籍中皆有记载,佛门称为修口业,道家称为知守,儒门的叫法更文艺些,唤作沧浪行。名虽不同,其道理确却殊途同归:不妄言。
      据说不妄言到了极致,便能窥破天机乃至言出法随,但谁也不知道怎样才算是功德圆满,而且成果太惊人怎么看都像是假的。龙宿这辈子只见过笑不归修此法门,而且显然她并未练成,否则又岂会有朝阳宫之祸……
      真没想到又遇到一个不说假话的人。这么坑儿子的家训不像是慕药师的风格,看来又是昌意那个红颜薄命的母亲做的好事了。到真难为小伙子这么孝顺听话。

      “是我错怪你了。”
      龙宿缓下脸色,面带歉意。
      昌意再度惊讶了。
      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别人把他的真话当假话听。龙宿那么大反应,可能是看到了什么不愿他人看到的东西。触犯了上位者的禁忌,最后居然还对方道歉,昌意实在想不通自己哪来这么大面子。
      然而看到龙宿略带怀念的柔和眼神,昌意一转念,顿时恍然大悟。
      ——这不明摆着的么,他娘也是个真话说得跟假话似的人啊!
      想到此节,昌意愈发尴尬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和【不知道自己是爹的爹】相处了。他和母亲一样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对方越是优待,昌意越是受之不起,有一瞬间恨不得直接坦白从宽得了。

      “事不宜迟,汝在此吸收邪兵卫,吾守在外间以免西蒙归来。”
      龙宿见昌意表情纠结,只当他被自己之前的态度吓到了,就主动揭过这篇。
      昌意难得鸵鸟心态,期期艾艾应了。
      “哈。”
      龙宿一声轻笑,洒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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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蒙有些不太好。
      不把龙宿放在眼皮底下实在不放心,而昌意则是放在眼皮底下也放不了心。但是在这样的境况下将三人留在阇城已经是最优的选择了,他也是无可奈何。
      焦虑无用,眼下要尽快解决四分之三。
      因为提前出关,四分之三的力量还算不上完全融合,西蒙有七成把握打败他。
      终于,到了最后一招。
      “终于到了尾声,来吧,展现得自吾父的力量吧!”
      西蒙气灌邪刀,正是最强一式,闍皇血焰。
      四分之三:“西蒙,为神魔一族偿命,呀——!”
      实力略有不敌,武者豁命一招,心中已存同归于尽之志,不料——
      “啊……邪之子!”
      西蒙心神陡震,一声惊呼。
      生死之战,岂容他顾。不过一刹那的分神,一刹那的破绽,四分之三抓住机会,银枪一挺——

      “啊——!”
      惊暴的气流,毁灭的震荡,潇洒尘埃的是神魔与嗜血永世不解之谜。最后一刻的变故,意味王者的失败。烟尘中,只见红色的身姿双手轻扬,西蒙提起最后一分力,轰向四分之三。
      强弩之末,不足为惧,四分之三一错身便闪过攻击。
      然而终究是消耗太大,他能避开攻击,却没能阻拦西蒙闪身离去。
      “西蒙!”
      四分之三提步便要追赶,然而心念一转,又生生止住脚步。
      这一战消耗太大,他其实已经无力追击。西蒙受了致命一枪,已是必死无疑,再追击也已经没有意义。何况,自己莫名其妙提前出关,决战之时阇城又爆发出强烈的邪气波动,只怕阇城那处有高人坐镇。当务之急,他还是尽快回转,免得亲友担心才是。
      了却一桩大仇的四分之三倒提银枪,离开了天禁不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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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拖着重伤的残躯,西蒙踉踉跄跄回到了阇城。形容有些狼狈,但仍不失王者之姿。
      大殿之上空空荡荡,唯有昔日的儒门之主迎接他的归来。
      受了四分之三致命一击,他已是强弩之末,却依旧保持着王者的优雅气度,紧握邪之刀,不肯有半分折腰。
      “龙宿,吾邪之子呢?”
      “世间已无邪之子。”
      “那么锦绣公子呢?”
      “自然是离开了。”
      “那么汝、又何必留在此处?”
      “吾么?留下送汝最后一程罢了。”
      西蒙瞳孔一缩,紧紧盯着龙宿。
      龙宿不为所动,宫扇轻摇,悠悠看着坐在高台的末路王者。
      事到如今,败亡的结局已经注定,西蒙拥有的,也就只剩这最后一点尊严了。

      邪之子失去全部邪能,已与寻常孩童无异,所以龙宿说世间已无邪之子。
      以昌意的行事风格,当然不会不告而别,是龙宿要求他先一步离开。毕竟,穷途末路的枭雄,难保不做出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事情。
      至于龙宿,自然要确定西蒙真正死了才安心。
      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他还以春秋笔法简略叙述了一下昌意的重瞳,好让西蒙死得明白些。
      “呵,哈哈,哈哈哈……好啊,好个儒门龙首,好个锦绣公子!”
      西蒙低低笑了起来,然后笑声愈大,最后大笑。
      他忽然直起身,功力外放,震动整座王殿。末路的王者,其威能,依旧令人心惊。
      “愚昧的生命,汝想必也明白,成为嗜血者并不代表拥有永恒的生命。留在此处,汝是想获得真正的不死之法?”
      王者的威严压迫着,龙宿眼神烁烁,倒是坦然。
      “吾不否认。”
      “哈,哈哈……错了,都错了!这世间,何来完美,又何来永垂不朽?!”
      西蒙的神智已然不再清醒,陷入了癫狂的边缘。父辈一代代的努力,自己呕心沥血的谋划,最后却是如此结果,满腔不宁不甘,愤怒,绝望,最后却在万法魔说的尽头,看破虚妄,消磨业障。
      “是呀,这世间,何来不朽,又是怎样才能算作不朽呢?”
      龙宿低声说着,不知道是在回答西蒙,还是在自言自语。

      当啷一声响,邪之刀脱手,落地。
      龙宿静静站在原地,默然无语。
      然后他上前捡起了邪之刀。(≧▽≦)

      龙宿走出了阇城。
      朝阳穿破云雾,道道金光落入眼中,龙宿微微眯起了眼。
      一夜惊心动魄,刀光剑影,终究在黎明破晓时分,划上句号。
      “华阳初上鸿门红,疏楼更迭,龙麟不减风采;紫金箫,白玉琴,宫灯夜明昙华正盛,共饮逍遥一世悠然~”
      宫扇轻摇,他迎着朝霞,悠然踏步而去。
      身后,隆隆响声与滚滚烟尘此起彼伏。待烟尘散尽,昔日的宏伟阇城已化为一片断垣残壁。令中原群侠焦头烂额的嗜血族,就此划上了句点。
      万丈红尘,从来就没有永垂不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0章 第七章 春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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