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刀》叶末塔

9、命运

　　“姑娘请留步。”阴暗角落里传来一个破碎沙哑的声音，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名大概十五六岁穿着身极不起眼的长裙的少女转过头来，少女的脸普通的让人看好几眼都记不住，但奇怪的是她小小年纪却浑身散发着年过半百的人才有的颓靡，眼睛总是半眯着涣散的眼神甚至找不到焦点似乎不愿意看清这个世界。她身上最引人注目的大概就是她的额头上的围额，黑色的底，上面用颜色最艳丽的丝线绣了一朵朵开得繁复的花，因为这围额太漂亮所以当别人看过它再瞧少女的脸时只觉得平凡过了头，所以三分的姿色便一分都没有了。季无伶当初收下苏白亲手绣的围额时感动得两眼泪汪汪，从此便死心塌地为苏白做牛做马，单纯的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苏白的险恶用心，被卖之后还高呼着苏白万岁。此次她下山就是为了给苏白买他最爱吃的桂花酥，顺便再完成师傅交代的任务得到一把好刀，正在闲逛的她猛然听见那一声姑娘居然想也不想的就转过了头。

　　“姑娘，老夫想给你算上一卦。”季无伶有些警惕地扫视坐在角落里的那个老人，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比起江湖骗子更像个乞丐，但是乞丐往往是最复杂的人群，你无法看出他们在做乞丐前的身份地位，乞丐也是最容易伪装的。“姑娘不用紧张，我不收钱的。”季无伶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走了过去，虽然她还在怀疑老头的身份，但他身上的确是没有杀气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内力应该不会对自己有威胁。

　　“姑娘你的命相极凶，数次历险灾祸不断，不过还好命中有贵人相助。”这个老头说是算卦却什么都没用就在那里说出了江湖骗子的经典语录之一，季无伶想接下来就该是“不过幸好你遇上了我，我有一法可以解救你......”于是开始推销自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符文或平安符什么的。“你的命相太凶所以会克死你身边所有亲近的人，只有那个贵人能常伴你身边并保你平安。”“你胡说八道，我没有克死任何人！”“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想要改变你的命运就只有一个办法。”季无伶本来有些愤怒、害怕和紧张的心绪顿时烟消云散，她冷笑着问“什么办法，是辟邪剑还是平安符啊。”老人一直低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当你死过之后。”那张沟壑遍布的脸上浑浊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季无伶。

　　季无伶不再犹豫抬脚便走，再晚桂花酥就快卖完了，上山如果走夜路会很危险，自己居然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去听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怪不得苏白老说她傻。

　　没走多远季无伶听到一声飘渺的叹气声，接着刚刚那个破碎沙哑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那个人是你命中的贵人，你却是他命中的克星，他因你而伤甚至可能因你而亡。最后送你一句话，置死地而后生。”季无伶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窜起，这是传音入密,师娘还在时师傅就常用这招在师娘眼皮子底下让她做这做那还在师娘面前装作和蔼可亲的模样夸她勤快，也就是说那个老人的武功修为绝不在师傅之下。季无伶突然明白了她没看出他有丝毫内力有两种可能，一是老人确实只是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二是他的武功远在她之上，在老人面前季无伶就像张白纸，但他对于季无伶来说却是一片什么都窥视不到的深渊。

　　在这个城镇里只有一个铁匠铺，也只有一个铁匠，大家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赵。铁匠铺在远离大街繁华的地方，生意冷清，季无伶跨进店铺时店里只有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支着头昏昏入睡。“我要你这里最好的刀。”季无伶的声音不大，可赵铁匠就如同只受惊的兔子一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什么，你一个小姑娘还想要我的刀？”他一脸不屑地斜瞥了季无伶一眼，随手扔了一把刃口厚重的大刀过去“你挥的动它再说吧。”刀在空中呼呼地转了几个圈后就重重地直朝季无伶的脑袋落下，但被季无伶一把抓在了手中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地挥舞着使周围的空气出现了尖锐的嘶鸣声“太轻了。”赵铁匠有些心惊，那把刀少说也有几十斤那小姑娘就跟玩似的，仿佛她拿的不过是根烧火棍。

　　赵铁匠开始认真地挑选起刀来，可这姑娘太难伺候了，刀柄装饰有宝石什么的那叫华丽好吗，她说臭显摆，轻一点的她说力量不够，重一点的她觉得太累，刀刃太锋利的她说容易变钝，刀刃比较钝的又说这么钝拿去砍猪猪都不愿意。“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刀直说好不好！”赵铁匠郁闷地想吐口老血，“能杀人的刀就可以了，我要求不高的。”季无伶慢悠悠地回答，“废话，这些刀哪一把不能杀人？为什么你都不要？”

　　“我说，我要一把只为杀人而造的刀。”赵铁匠的表情凝重地再次审视了一遍季无伶，他终于意识到了季无伶身上怎么也抹不去的冰冷的气息，那是因为杀过太多人而产生的煞气。一开始被她傻呆呆的外表所蒙蔽才没有察觉出她本身的危险。“我想这把刀很适合你。”赵铁匠钻进厨房后好一会儿拿出了一把被白布条层层包裹着的刀，当他揭开布后展现在季无伶眼前的是一把大概有一米多那么长的......菜刀。季无伶想自己大概是熬夜多了，出现了幻觉，那把菜刀是怎么回事，难道杀人跟切菜差不多吗？那把刀没有刀尖，方方正正的绝对一定肯定是把放大版的菜刀，难怪赵铁匠刚刚是去厨房把它拿出来的，他平时其实根本就是用它切菜的吧！

　　赵铁匠看着季无伶多姿多彩的脸色哼道“你不要以貌取刀，这可是天下第一刀。”说完他直接将那把疑似菜刀的刀与一把看起来古朴华贵的刀相撞，“菜刀”完好无损，那把似乎大有来头的刀却出现了一个浅浅的缺口。季无伶的眼睛开始发光“这把刀叫什么？”她看江湖上的兵器排行榜上的兵器都有个好听又霸气的名字，“杀人的刀不需要名字。”“那我以后就叫它菜刀好了。”“不要啊——”

　　赵铁匠望着季无伶的身影一点点伴着血红的夕阳消失在远方轻笑了声，“果然还只是个小姑娘，只有拿刀的人是天下第一，刀才能是天下第一刀，再好的刀找不到好的主人也不过是堆废铁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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