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抹微云》暮色渐蓝

5、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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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子墨尘音躲在外宗冒充新人的事情六弦四奇除了在外面的和闭关的苍全知道了。
　　他也就索性安下心来好好养伤。
　　翠山行把自己的屋子空出来让他和赭杉军住下，自己去跟白雪飘睡一间。
　　这两日紫荆衣和翠山行轮流给他运功疏导经脉，内伤早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右手依旧没有什么起色，一如赭杉军体内根深蒂固的魔气一般。
　　这日早晨赭杉军又去了叠翠峰深处，一如远在苦境的混沌岩池，叠翠峰深处也有一处灵气聚集之地，最近时值月中，赭杉军体内魔气旺盛，便每日往此处去调戏运功，藉由天地灵脉压抑体内魔性。
　　而墨尘音闲了几日未曾摸琴有些手痒，便寻思着去新人那边的寮舍将之前领回来的琴拿来弹。
　　这边正行在山路之上，就遇着两个外宗的弟子抱着一摞经卷走过来。
　　他还没说话，当先一人就开了口兴冲冲跑了过来，“哎呀！你不是墨……啊不对，是明音么！”
　　“你是……”墨尘音觉着有些眼熟，却一时没认出来。
　　“是我啊是我啊，我是明言，”见墨尘音还是一副有听没懂的样子，又加了一句，“就是那个李岩嘛！你这段时日去哪里了！”
　　旁边那个人慢吞吞从后面走过来，“之前讲经的师叔不是说他和□□出任务出了事情，所以留在内宗调养了么？”
　　“听起来就是糊弄人的嘛，□□都回来了，明音怎么还没回来。”
　　“咳，两位这是要去经阁？”墨尘音咳了一声打断他们的话，“如果这样就不耽搁了，吾先……”
　　“是啊，讲经师叔让我们把经卷送去经阁，经阁离这里不远，要不你等一下我们，一会儿和你一起回去。”这人入门学了这么久这自来熟热情的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走了，还招呼和他一道的人赶快。
　　“抱歉，他一贯如此，你若有事请先去吧，不用管他。”那人也很习惯的冲他点点头，就转身走了。
　　墨尘音摇了摇头，想着赶快拿了琴赶快走人，便匆匆往寮舍赶去。
　　也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人家的确速度快，他收拾了一下必要的东西，抱着琴往外走，就看到如今道号明言的青年人迎面走来。
　　“哎呀，你怎么就走了，我还让你等我的呢。”
　　“抱歉，赶时间。”
　　“咦？你要去什么地方么？”
　　“恩。”
　　“你这收拾包袱的样子，不会是要下山啊，不对，你还穿着道袍呢，这是……要回内宗去？”
　　“唔……恩。”墨尘音也不方便说明白，含含糊糊的点头。
　　这厢年轻人就露出羡慕的表情，“哎呀，真好，可以呆在内宗，能见到好多厉害的师叔师伯前辈们吧，说不定还能得到他们的指点呢。”
　　要是让你知道我根本就是呆在叠翠峰长老的住处你岂不是要嫉妒死了。
　　“咳，承你吉言。”他点点头准备走，结果又被拉住。
　　明言还絮絮叨叨说着些什么，之前一道入门的人也都围了过来，问东问西，连带着之前的□□也过来了。墨尘音却有几分焦急，心底总有点不安心，但众人皆是好意，他也只得耐着性子一点点应声。
　　好容易将人都打发得差不多了，日头也到了正中，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那明言还想留他一道在外宗的食堂吃顿饭，却是陡然一阵地动山摇传来，连着外宗内宗的结界都抖了三抖。
　　“这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人也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好像是内宗方向，出什么事情了么？”
　　“不知道啊，我看到几个下山办事的内宗弟子都急匆匆往回赶，不会是什么大事吧。”
　　“哎，有他们在应该不会出事的啦，安心安心，师傅们没叫我们我们就别去凑热闹。”
　　“也对。”
　　明言也回过神来看向一边墨尘音，“你……”话未说完，却只见一道华光自身边往内宗而去，边上的人早就没了踪影，“……这是化光之术啊……去了一趟内宗就是不一样。”
　　墨尘音却没那么多心思，纵使层层结界掩盖，他也清晰的察觉到那一股魔气的爆发。他曾经守着这股魔气呆了数百年，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都十分清楚，这分明就是当初魔源反噬的感觉。
　　赭杉军！
　　刚靠近叠翠峰便清晰的察觉到原本清润的灵气变得有些浑浊，当机立断墨尘音右手横琴，左手五指一动，身形不停，弦音已远远荡开去，迎面而来的魔气瞬间被清圣之光净化。而他则不管那些游离的魔气，一鼓作气便冲入叠翠峰深处。
　　赭杉军正盘膝坐在岩石之上，魔气在周身盘绕不去，而叠翠峰的灵气，也因为他体内运转的道门心法而逐渐聚成可见的灵气与魔气周旋。墨尘音左手再次扣紧手上的琴弦，一道道门清气便直入对方体内，而同时琴弦也因受不住内劲而应声断掉。
　　他皱了皱眉头，左手再次按上另一个尚未断掉的弦，却在此时右手手腕一时脱力，琴直接摔在了地上。
　　“啧……”墨尘音皱起眉头，抬手就要结印，右手却一直在抖根本稳不住，“这个时候倒是来得慢。”
　　“墨小四，你是要吾再慢一点么？”有人从后面一把掐住了他的手腕子，“这个样子还要逞强？不打算要手了？”
　　“荆衣！”回应他的是墨尘音惊喜的表情。
　　“急什么？小翠带着那根葱过去了。”紫荆衣看都不看地上的琴，只是掐着他的右手这里揉揉那里按按，“你也不想想你这个手现在是个什么状况，除了能动动还能干什么？居然一路单手拿着琴冲进来，长胆子了啊！”
　　“诶……吾一时着急就……”墨尘音听说有人过去了，也的确看到两个身影落在附近，才松了口气，“不过……苍什么时候出关的？”
　　“就刚刚，所以吾们才来迟了。你每次遇到这根红木头的事情就脑子不灵光。”紫荆衣摇了摇头，“你给吾在这里呆着别乱跑，吾过去看看。”
　　墨尘音点点头，看着紫荆衣也往那边去，这才真正松了口气。赭杉军魔化之后一旦魔气爆发可是非常危险，以往每次都弄得他狼狈不堪，还好这回其他人都在，不然他如今这个样子，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边魔气已然被三人合力压了下去，本来以为事情解决，却是突然一声巨响，被道门清气压缩的魔气陡然爆裂开了，周边三人都被震退几步。
　　“怎么回事？”墨尘音再呆不住，纵身跃了下来，却见近前查看情况的苍面色有点古怪。
　　“墨尘音，你……”
　　“赭杉他怎样？”
　　“他……大概无事。”苍皱着眉头，“唔……也许情况还不错。”
　　“葱，你能说明白点么？”紫荆衣皱着眉头挥舞扇子扫开烟尘，“吾看看。”
　　“魔气已被根除，大概刚才那一下全部消耗掉了，就是……”苍还没说完，紫荆衣已经凑了过来，面色也变得有点古怪。
　　墨尘音立刻急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让吾看看。”
　　“恩……给你看看。”苍点点头，就往外边走了两步，满意地看见墨尘音脸上诧异的神色。
　　他怀里那个一头红色长发，裹着宽大道袍的少年，不是赭杉军又是谁？
　　“这……这……”
　　“就是这样了……”苍耸了耸肩膀，“也许是……跟除魔气的后遗症？”
　　翠山行从边上拍了拍墨尘音的肩膀，“尘音，先回去再说吧，吾去给赭杉找件适合的衣服。”

　　床榻上还在昏睡的少年，有一张熟悉的正气十足的脸，只是小了几分，多了一点童稚和可爱，气色倒是不错，红扑扑的，看得墨尘音忍不住伸手戳两下。
　　翠山行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几件赭杉军小时候穿过的道袍，虽说旧了些，倒是干净整洁得很，换上去也还很合身。
　　“所以……苍你的意思是，魔气意外以这种方法拔出，身体元魂受到影响，赭杉为了自保所以选择用躯体去适应元魂所以才变小的？”墨尘音戳了戳赭杉军的脸，“那要怎么才能恢复？”
　　“元魂稳定恢复过来，身体自然会恢复了。”苍点点头，“不过吾不太确定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赭杉功力还在，保险起见吾给他封印起来了，需要的时候你酌情给他解封就好。”
　　“……吾？什么意思。”
　　“吾和小翠商量了下，觉得让你和赭杉离开玄宗去别处比较好。”那边翠山行点点头，苍接着说，“虽说异度魔界已经没什么动静了，但是玄宗因为当年的影响，地脉不稳，灵气充沛的同时，魔气也偶有滋生，赭杉恢复之前为防意外之变去别处寻个稳妥的地方休养比较好。”
　　金鎏影此时也踏进房间，“吾方才已经同九方墀联系过了，等你们离开玄宗之后，他会派人来接你们，在寻得妥当之处前，现在他那里落脚。”
　　“你方才去哪里了？！”很给面子地等到金鎏影的话说完，紫荆衣才上前一步，扇子一摆就是要砸上去的动作，“吾到处找你不见你的人，只好去找小翠，小翠要守着他家那只出关，结果差点去得晚了，我们小四的手要是出点什么事儿你负责？”
　　“呃……小紫……”金鎏影十分习惯地闪开，“云染那边有些事情吾过去帮忙去了，哎哎，别说着就打啊，吾这不是也在帮他们找法子么。”
　　“什么法子？”
　　“吾以苍的名义给素还真那边去了封信，问了问墨尘音的状况要怎么解决，回信说是手部的经脉断后重续，实际上只是连上了而已，经脉未通且枯萎已久，不仅气力不及，且功力也无法运转，需要有人以同宗心法替他疏通，此法简便，就是耗时长了些。”
　　“这么简单？”墨尘音自己都不信。
　　“他说的就是这么简单，不过……具体过程说的有些模糊，似乎一副不便明说的样子。”金鎏影摇摇头，“大概有些比较麻烦的后遗症吧。”
　　紫荆衣却是一副懂了的样子，拍了一把墨尘音的肩膀，“有什么麻烦，这个方法好，等会儿你就带着赭杉军给我下山去，养好了他再让他把你的手臂医好，没好全不要来烦我。”
　　“啊？”墨尘音皱着眉头看他，明知道有什么鬼主意自然不能同意，“干嘛不治好了再走，同宗心法你和金鎏影不都是？”
　　“我？我很忙，非常忙，我们要忙着收拾你留下来的烂摊子，你和赭杉的事情自己解决。”紫荆衣用扇子盖住半张脸，“墨小四，我可是为你好，这根红木头不是你的责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