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抹微云》暮色渐蓝

2、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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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一时没人说话，最后倒是那个叫柳杨的姑娘先开了口，“刚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真是吓死了。”
　　有人开了头，屋子里气氛就热络起来了，都是刚上山的弟子，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也就聊开了，大多是说方才的事情有多惊人，甚至有人在说不想呆下去了要回去，被人这么一说，也有不少人动了心思。
　　这些人大多是抱着寻仙问道的心思来的，玄宗素来不是普通的教派，虽说一度消隐，但历代传闻中得登仙道的人也不少，而玄宗弟子更是非凡人，术法武学样样精通，位阶高的弟子，更是活的长久。于他们这些普通人而言，这边是想要追求的东西。
　　可是……这些要用漫长的修行换来的东西，远比不上直面的危险对他们来说更为要紧。这不过一个入门的试炼，便遇到这种事情，日后还不知道会怎样呢。多数人便想着要回去了。
　　想来这样的事情不少见，他们聊了一会儿，便有个清字辈的道子前来传话，说是若不想留下，可以自行离去，山门处有弟子守着，确认离开会发于少量干粮盘缠，以便还家。
　　这句话出来，有不少人就松了口气，打算收拾东西走人。
　　墨尘音自然不会走，便一直坐在一边也不说话，在他人看来便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这李岩也不知道是黏上他还是如何，这一会儿便凑了过来，“你要留下还是走？”
　　“留下。”
　　“哎，也是，你刚刚那么冷静，一看就很有资质，说不定有人发现了你还能入内宗呢。”这人也是个自来熟，话夹子一打开就关不上。
　　“承你吉言，不过……内宗……”是什么？他怎么不记得。
　　“你不知道？玄宗分内宗外宗，上山拜师，都能入外宗，但要求仙问道还是要入内宗，不过这就得看机缘了。”他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机缘这个东西不能强求，一来看缘分，二来看天分。”
　　“原来如此，你知道的真多。”墨尘音点点头表示明白。
　　“那是自然，我可是做了很多准备的，只是不知道我的水平够不够。”李岩摇摇头冲旁边一努嘴，“我看那两位姑娘也会留下来。”
　　“恩。”
　　“你怎么都不说话，既然认识了就是朋友，大家好好聊聊嘛。你叫什么名字？”李岩伸手就握了上来。
　　“……墨尘音。”
　　“哎呀，这个名字真好听，听起来就很厉害。”
　　“多谢。”
　　李岩还要说什么，便被一阵嘈杂打断了，一直坐在边上的那对双胞胎姐妹凑了过来，“听说是来了一位长老。”
　　“怎么？长老来这里做什么？”
　　“听说是被困在阵眼的新人出了事，要不是当时留在边上的人处理得当，估计会很麻烦。长老一来是来安抚情况，二来是想看看那个……处理得当的人。”
　　墨尘音眼神闪了闪，开始回忆之前施术有没有留下什么气息痕迹之类的。他突然不太想那么早被发现了，当个新人也许不错。
　　“诶，是谁啊，这么厉害，说不定会被直接挑进内宗去呢。”周围的人此时都围了过来，方才走了一大堆，如今留下的也不过十来个人，便团团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起来。
　　“看起来你们恢复的不错。”这句话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墨尘音早就找了个角落猫起来，一声不吭站在人群里面，低着头，一身墨蓝色的衣服，在一群人各色衣衫中也不打眼。
　　人群豁的就安静下来看向门口，门口站着的是个翠绿色长发的年轻人，看起来比之前领着他们的人还要年轻，面色白皙，神态温柔，手持一把道扇，便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啊……”
　　“吾是翠山行。”门口的人微微点头，“今日之事令诸位受惊，如今留下来，便是打算入吾玄宗，既然如此，诸位与吾便是同修了。”
　　“不敢不敢。”虽说没有介绍，但是看着仪态气势，便明白此人是方才说道的长老，自然不敢怠慢。
　　“诸位无需如此，翠山行虽居长老之位，却不过比诸位早入门了些时日，玄宗辈分虽然严格分明，却并没有上下级之差。”翠山行微微垂下眼睛，走进屋子来，将屋内人打量了一下，也不知是看到墨尘音没有，只是道，“此事之后尚有你们留下，吾甚感欣慰，吾与其他几位同修商量之后决定将诸位都留下来，虽说拜师祭未能顺利举行，但诸位此时已是吾玄宗子弟。今日好好休息，明天便会有人领几位去进行后续事宜。”
　　见没人搭话，翠山行也不意外，只是继续说道，“诸位介时会分别拜入各位长老门下，但长老事情颇多，并不一定能时刻指导诸位，基础课程会随内门弟子一道大班学习，而其他课程会有诸位的师兄教授。”
　　“若再有疑问，可以询问清徽。”他伸手指了指身边的人，“这段时日你们便由他负责，所学有不懂之处也可询问于他。”说完他点点头，“吾先行一步，请。”
　　绿衣的道子飘然而去，留下的一群人满目都是赞叹和敬畏。
　　“哇，他看起来好年轻，是不是修道有成就会这样。”
　　“看起来年轻年龄不知道大我们多少呢。”
　　“好厉害的样子！我们以后能不能这样啊！”
　　“早着呢还。”
　　“几位师侄。”站在一边的清徽发话，“今日请好好休息，明日我会领诸位去见几位长老，并由长老决定几位分入何人门下。长老们居于内宗，故要早起，请几位务必要准时，我会着人来喊你们，晚些时候会将道袍送来，还有问题可以来找我，我就在前面道舍居住。”
　　“好。”
　　清徽也走了，屋子里又闹腾起来，几个人都抑制不住的兴奋，墨尘音却是在一边扶额，翠山行临走时别有深意的一眼，分明便是知道他在这里，这不戳破嘛……大概就是顺着他的意思玩了。
　　小翠好说话……就是不知道其他人知道没有，特别是……紫荆衣。
　　一想到等紫荆衣发现自己混在这群人里冒充新人的样子，他就止不住头疼，这可真是……
　　得想个办法才是。
　　所以……等到所有人入睡以后，他悄无声息的出了门，便往之前翠山行离去的方向前去。
　　虽说他如今伤势还没好全，但要躲过几个普通的玄宗巡夜弟子还是容易的很。只不过……他是有多久没在自家偷偷摸摸了。
　　“吾还在想你要什么时候来呢。”凭着记忆在变了不少的玄宗走了几次弯路，好容易找到之前六弦居住的道舍，才想起来他们早不会住在这里，刚回头便见到有人立在那里看他，“我就知道你会找到这里来。”
　　“小翠啊……”墨尘音有些无奈，“吾能找到这里已经不错了，也难为你们还把这地方留着。”
　　“你们那边也和当初没什么两样。”翠山行笑了笑，上前握住他的手，“吾们……可是等了你好久，现在你来了，便只差赭杉军一人了。”
　　“诶，赭杉他……”墨尘音一愣，“吾以为……他应该已经回来了，毕竟……连紫荆衣和金鎏影都……”
　　“这吾也不清楚，倒是你，怎么猜到会是吾们？”
　　“吾都能醒来，何况你们，混沌岩池中荆衣和金鎏影的气息全无，大约也是醒来了。”墨尘音笑，“也亏得他们俩还愿意回来。”
　　“什么叫还愿意？！是吾们不计较肯让他们再回来吧。”翠山行板着一张脸，神色有点冷，却没一会儿便软了下来，“哎……都死过一回了，谁还计较那些。”
　　“……”墨尘音却是沉默，背叛这个词总是沉重，做过的事情，发生的惨剧，都无法改变，他也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来，“你们……多谢。”
　　“哎，说这些做什么，同为玄宗，便是一家人，那些事情，莫要再提了。”翠山行摇头，“倒是你，做什么躲在新人堆里？”
　　“咳，吾对玄宗如今的样子很有兴趣。”墨尘音咳了一声偏过头，“别戳穿吾。”
　　“吾没对别人说过，弦首……苍如今在闭关，小白他们还察觉不出你留下的气息，金紫那边……吾没说，他们要发现也是自己发现了。”翠山行无奈，“你有这个闲情，不如来帮吾的忙，苍闭关了，小九和黄商忙往外面去发展玄宗分支，小白管着外宗弟子，云染负责内宗，金紫那两个不给吾添乱就算好的了，吾都快忙死了。”
　　墨尘音下意识退了一步，又被翠山行盯着回到原位，“呃，吾……吾帮不上什么忙吧，以往吾就没管过玄宗什么事物，四奇一贯是在外面跑的，你也不是不知道。”
　　翠山行瞥了他一眼，还是叹了口气，“算了，吾也清楚你那个性子，你乐意如何吾也不多话了，不过……”
　　“赭杉……”墨尘音接了口，“你们可有他的消息。”
　　“暂时没有，若是有了，会告知你的，倒是你的手……”翠山行伸手握住对方的右手，“经脉是好的，可是……”
　　“重塑后的经脉过于脆弱，这只手嘛，也大概就只能做点普通的动作，负重运功都不行，总好过没有……不是么？”墨尘音倒是洒脱笑了笑，“莫要介意，慢慢会好的。”
　　“吾不善医药，只能先替你找找有没有别的方法了。”翠山行点头，“那吾先回去了，金鎏影和紫荆衣那边……也只能你自己多留心，吾可没办法替你留心。”
　　“唉，吾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