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Two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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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午睡时间，云雀恭弥随性的躺在露台上，风在发梢间穿过，阳光暖暖的，晒在身上有着让人舒服的温度。两栋楼的天台隔着两米多的距离，另一边是扫荡完便当后，心满意足的三人的打闹声。他不禁坐起身来，闭起一只眼，手揉了揉头发，目光轻瞥。
“好吵。”
但很快听到了三人离去的脚步声，放回抽出来的浮萍拐，云雀打了个哈欠，耸耸肩，再次躺倒在地上。站在门口处的草壁哲矢嚼着口中的草根，没敢抬手擦自己刚才吓出的一声冷汗。在委员长被吵醒暴走前，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咯吱”一声开门让草壁的冷汗又一次从发鬓角滑过。看到云雀恭弥全身再次冒起的低气压，他赶忙跑出来，然后瞧见一个白发的女生正用手抓着一个书包，滴滴答答的水落地变成深色的水斑。她跪下，摊平书包，用力将水按出。
手插/进口袋，习惯性地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这里现在属于风纪委员会，不得进入。”
没有意料中的鞠躬道歉和转身跑开，女生没有马上回答，好像思考了一下，说道：“天台上风大，书包干得快一点。”
草壁哲矢皱了皱眉头。扫了一下书包，他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那件事。
果然和委员长提到的新生后援团有关吗？
“麻烦把干这件事情的人的名字告诉我。”把手插进长风衣的口袋里，草壁咬紧了口中的草根。
听到这话，女生又停了一会，好像在确认对方极其迅速的联想，然后才说:“不知道。”
“这件事已经由风纪委员会接管了，请说出来吧。” 瞥眼扫过少女从校服袖子里伸出来的干巴巴的瘦胳膊，并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件，因为有顾虑而不愿道出实情，这种事情并不新鲜，于是草壁解释道，用奇怪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言下之意“请不用担心”。
“不知道。”
真是固执啊，难道真的不知道？
“请告诉我名字吧。今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我，不知道名字。”听了草壁信誓旦旦的保证，反复着，少女也只是强调这一句话。
叹了一口气，草壁放弃了。委员长的指示非常明确，不是现行就毫无意义。而浅井是草壁第一个碰到的受害者，本来他今天就决定要去找情报名单上另外的同学了，可是难得撞上一个，该说不用白不用？
但这个少女并不配合，虽然很少有的并没有那么害怕风纪委员会，但是并不配合。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云雀恭弥正抽出拐子，反射出淡淡的金属光。唇边是一抹微笑，毫不掩饰微微上挑的眼睛里那种危险的神采。所谓找到猎物后的心情，大抵也不过如此吧。
破坏并盛风纪的草食动物，不咬杀可不行呢。
不过，还是要先解决眼前的两个。没用的东西，以及……弱小的草食动物。
对于浅井眠几乎为零的情绪波动，云雀恭弥一点兴趣也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咬杀”才是更能激起他肾上激素的名词。于是他站起身来，兴致已经消失殆尽，微眯起眼睛，抬起手里的拐子。
开始吧，咬杀。
弱者，不在他在意的范围。
眼前的穿长风衣的风纪委员在一刹那飞出去，不知道从哪里闪出来的黑白色块，伴随着金属的亮光。浅井的手像被打了暂停键，悬在空中。
少年转过头来时，脸上是还没有褪去的微笑。他放下横起的拐子，瞥了地上的浅井，少女睁大了眼睛，云雀可以看见她眸子里映照出一个自己的影子。
然后他停住了。
画面没有太多惊艳，不像漫画里那些突然摘掉眼镜，或是拿去什么掩饰后突然变成美女的人。少年眉毛微微挑起，他唇边的笑容消失了，好像在努力思考一个问题，类似于思考“前天早饭我吃了什么”这种问题。
沉默了很久的少女突然站起来，是白颜色，像屹立于天地之间的渺小身躯。在光线充足的天台上，少女白色的长发产生有些透明的奇妙效果，眼眸此时此刻正闪着惊心动魄的蓝色。
惊心动魄是个准确的词。
“……我先走了，打扰了，很抱歉。”
——不懂反抗的弱小生物。
——为什么要反抗？
》》》吉田美和子没有来上学。
在老师担忧，严肃，也有些难以启齿的脸色中，同学们渐渐流传了一个所谓接近于真相的故事——吉田美和子被不良少年玷污了。
当然，接近于真相的故事，总归有夸大的成分，但缩句成上面的那句话，应该也不算过分。
这种话，浅井自然是听到了。坐在最后，听着前排女生的窃窃私语，想象着她们脸上有些愤愤不平的担忧神情，和无意间流露的内心的惊恐惧意，然后她抱紧书包，用凌乱未成曲调的旋律赶跑没什么营养成分的流言。
听到了，其实也就是听到了而已。
综于以上缘由，一直到被人逼到墙角，浅井眠脑袋里全部能够浮现的也就只有：“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如此罢了。再接下去，她就想不到什么了，比如说数清楚眼前的人数，那个流言：“吉田美和子被不良少年玷污了。”应该是“吉田美和子被很多不良少年玷污了。”才对。耳朵里充斥着的是大她十几岁的成年男子们的□□。试图把整个身子的力气都用来囚禁怀里的书包，努力地想着，分析自己内心现在所拥有的情感是不是可以称作为——害怕。
她本不该到这个地方来的，如果她听见这就是流言中案发的地方。
三步，两步，一步……
咬住嘴唇，抑制着口中的呻吟，一记耳光让右脸几乎疼到麻木。她死死低下头，全然不顾自己正是因为略低着头，盯着地上才挨了这一巴掌的。裸露在短裙外的腿因为跌倒而擦伤，腿上黏上了脏脏的泥沙。
好疼。
不仅仅是擦伤了，脚踝处轻微的扭伤和不知名的尖锐物体割伤小腿，她几乎没有闲情去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温热的液体沿着小腿的曲线滑下，细细的，伤口不深不浅，却很长，钻心的疼。
她的动作自然是惹怒了男人。属于成年男子的强有力的手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刘海凌乱着挡住视线，抱住书包的手用力到抽筋。
“啊！——”一声憋在喉咙里的惨叫声用难以言状的方式冲出来。紧随着的是沉重的□□倒地的声音。
——哦，不是她的。
浅井眠多年后一直都可以回想起那一幕，穿着白色短袖衬衫的瘦弱男生，手中刺眼的泛着金属色的浮萍拐和手肘达到完美的契合，红色的风纪袖章颤动着，哪怕是在没有风的巷口。
泼墨一样的黑发，纯黑的长裤，只有身上穿着的白衬衣，在两个色块中耀眼得要命。
“找到了。”
“最近在并盛破坏风纪的，就是你们了吗，新来的。”
他脚边倒下的是把风的人，但却并没有引起几个人过多的警醒。也许，在并盛町所有敢于挑战云雀恭弥的人所犯的最大错误，就是忘记从小到大都有人一直告诉我们，人不可貌相。
“哟，有人来救你了，是你的小男朋友吗？”
先是对来者有些惊讶，但很快一个人就开口讽刺起来，近十个人爆发出一阵狂笑。对声音一向敏感至极的耳朵里收录进怪异的笑声。无论是谁，如果只是光看到云雀恭弥那种似乎毫无力量可言的消瘦身板，都不会有恐惧感的。
好讨厌这种声音。
浅井试着将书包抱得更紧一些，可好像身体放松了不少。脸上的麻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疼，在没有刘海的一边脸上泛出火辣辣的灼烧感。
这些人，不太聪明。她试着给了一个很中肯的评价，不懂打架之类的事情，但连她都能感觉出少年身上压迫感极强的气场，一种微妙的氛围，至于是与身俱来还是后天养成，还不太明白。
他幽蓝色的瞳孔扫过浅井的校服，似乎有些不满的扯动了嘴角：“男朋友？”
“不要搞错了，我生气的唯一原因。”
“只是因为并盛的风纪被破坏了而已。”
大概是少年所说的风纪再次引发了他们体内某些笑因子，刺耳的笑声又一次在小巷里回荡着，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捋了捋染成怪异金色的头发：“想要妨碍我们？你这个小鬼能做什么？果然还是应该先把你教训一下……”
似乎对于小鬼这个称呼有着极大的不满意，听着男人不着调的言语，云雀恭弥转动着浮萍拐，刘海遮住眼睛：“遗言就只有这些吗？”
少年脸上扬起了一抹鬼畜的微笑。
有那么一瞬间，浅井觉得好像他真的是来自地狱的妖精。
“你们都将在这里，被我咬杀。”
》》》一下，两下……
又是一个人倒地不起，抽搐着身躯。
这就是最后一个了。
少年并不特别高的身躯站立在一片横七竖八的“尸体”间，他的领带依旧平整，白色衬衣上无一丝多余的褶皱。如果不是身上无时无刻不停止散发的王者气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个令人赏心悦目的好学生模样。
自从少年开始咬杀工程后便找了个安全的墙边，靠墙坐下的浅井，此刻站起来。她试着活动一下脚踝，还好，扭伤似乎已经缓解了，但小腿的伤口没有任何改善。
她本来还在奇怪，哪怕有传闻，为什么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长相出类拔萃的少年，在学校女生中间却几乎没有任何人气。
现在她懂了。
之前的戏剧社社长，说不定她运气很好碰上了一个有胆量暗恋云雀恭弥的人。从一场单方面“屠杀”里走出来的少年，竟是能够看上去如此清浅干净。就血迹而言，不是很多，死不了人的。
……不过大概也就只是“死不了”而已吧。
虽然就自己看来，暴力统治并没有什么问题。浅井叠加起双手，指尖互相传导的温度很适宜。
“嘟嘟。”
手机的，按键音？
支撑着抬起眼睛看向云雀，只见少年掏出黑色的翻盖手机，飞快的摁下几个数字。
“××路××号旁边的巷子。”
在云雀恭弥淡定切断电话前，隐约听见电话那一头一声“委员长！”这样。似乎是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哼声，他越过地上的人，向巷外走去。
有些困惑的收回了视线，浅井扶住墙壁将重心压上，脚上的血已经凝固了，可是伤口处依旧是渗出血来，手帕作为临时的包扎物却遮盖不掉全部。
慢慢地，慢慢地，挪出小巷子。
突如其来的亮光使得浅井一阵眩晕，刚刚放开墙壁的手又重新靠了上去，动作几乎可以称之为撞。
抬起头，不远处的少年并没有任何在意自己的意思。他手中的拐子已经不知到哪儿去了，正站在一个黑色泛着光的物体旁边。定睛，是摩托车，机身铮亮黑色，银色，白色，三者搭配得恰到好处。
霸气，高傲，沉稳却夺目。
就好像它的主人一样。
少年一动不动，不过接下去他转过头对浅井开口说话时候的神情，让她着实觉得，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对方根本没想要对自己说话。
“你，知道这附近有车铺吗。”
车铺？
他的车坏了吗？
浅井急忙拖着腿一拐一拐地走向前去：“请跟上吧，一直往前走就到了。”
听了这话，少年并没有立刻迈步，她有些奇怪地转头看向他。云雀恭弥脸色似乎比刚才还要暗沉了几分，但他却垂下了眼帘，走往浅井的方向，并很快超过了她。可因为是推着车子的缘故，他和她一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夕阳的拉长了少年的阴影，恰好盖住了他身后的少女。
坐在修车铺里，浅井用冰袋按住左脸颊，一只手抚摸了两下绑上绷带的地方。老板娘包扎的很平整。血已经止住了，只是隐隐的碰上去还有些许疼痛。手划过的地方痛感加剧。闭上眼忍住暂时的感觉，向老板娘道过谢后，浅井看向车铺外的云雀恭弥。
在拒绝了修车铺老板后，好吧与其说是拒绝，不如说他似乎要在下一秒将企图碰他的车的男人拎起来然后狠狠甩出去了。从老板那里要来了所需要的东西，少年就一直蹲在地上更换着不知名的部件，至少从她的角度来看是看不到的，只隐约感觉云雀的动作娴熟。很快他便站起身来，熟练地跨上摩托车。
自己也应该回去了吧。
浅井对着老板和老板娘鞠了一躬，略微有些蹒跚地走出去。回到并盛市区的路途，现在看来似乎有些读恕
“上车。”
独特的声线从背后传来，浅井立刻回头。少年的眼神又带了一些习以为常的蔑视，对着浅眠惊异的表情，他撇撇嘴：“人情，还给你。”
“……
人情，是说指路吗？
推辞，不对，违抗，似乎不是明智的选择。这位名叫云雀恭弥的风纪委员长，天生就有一种令人难以违抗的气场。她走到车旁，拉平裙子，坐上摩托车的软垫。
“××路××号，谢谢学长了。”
“……你不知道那是违反风纪的吗？”
“……？”为什么她好像感觉到了非常浓烈的压迫感。
“一个人住。”
“是的……学长怎么知道？”
“………………××路××号，是并盛的单人公寓。”
莫名的就不再说话了，隔了许久还是回答道：
“……校方应该知道的，从……我的监护人那里。”
后来才想起来，那好像是他们第一次说话那么久，只不过内容是在讨论她是否违反了风纪……
她一个人住，是这样没错，可是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呢？难道他把并盛町的地图给背下来了？
等等，说到背下了地图……
我们应该还在并盛町啊。转头看了看，正好对上了朝他们挥手的老板和老板娘。他们的脸上带有“年轻真好啊”诸如此类的表情。也许是误会了什么……不过无论是浅井还是云雀都没有想要解释。
前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吧。”
后者：“关我什么事。”
…………
听到前面的回答，云雀沉默了一会儿，细长的凤眼瞟了一下背后，打断了还在思考的她：“坐稳了，草食动物。”
“？”
“大意的话，会死的哦。”
“？”
下一秒，浅井的手就死死环抱上了云雀恭弥的腰。
她瞬间明白了云雀的提醒是非常必要的。
用来形容云雀恭弥骑摩托车的速度的词语，姑且是风驰电掣，疾如旋踵，奔逸绝尘之类的。当然这是文艺一些的说法，如果用惯用的吐槽法，大概是：“这要死人的可以和喷气式飞机比拟的摩托车速度是要闹哪样啊喂！”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讲，浅井可没法吐槽，她会不会吐槽还尚且是个问题。
扯远了。
耳朵旁只有极限的风声，急速转弯时她只能依靠着云雀的惯性和手上死抱着的力度来保证自己不掉下车。奇怪的是摩托车在高速行驶下却一点也没有撞上哪怕一片叶子，更不要提擦身而过的卡车了。
哦，对了，她现在因为环抱住云雀腰的缘故，身体正紧紧地贴在少年的背上。隔着毛衣背心和衬衫，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年的体温。不如外表的生人勿进一般，他的体温要温暖普通得多。当然他和看上去一样消瘦，用手可以感觉到骨架分明突出。
明明是长身体的年纪，却瘦得过分。
云雀恭弥，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我说你，放手。”
即使是在专注驾驶着超高速行驶的摩托车，云雀恭弥的压迫感一点也没有因此而减弱。
“哦。”
伴随着一声诚恳的同意，腰上的紧抱立刻消失了。云雀急忙往左猛地倾斜了一下机车，然后瞬间踩下了刹车。
如果他没有这么做的话，放开手后的浅井已经由于惯性侧身摔下摩托车，不死也残了。
心口砰砰的鼓动，刚才微肿的左脸由于惯性狠狠地撞在了云雀恭弥坚硬的脊柱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没能及时控制好的面部表情，浅井龇牙咧嘴地看着少年转头，侧脸上暗色的眸子锁住她。因为痛，惊魂未定，以及云雀的表情，她竟一时有些动弹不得。
“你。”
少年低低的嗓音响起，沉了几个八度的音节挤出。以为他还会说些什么的浅井盯着他的侧脸，但对方也最终没再开口，抿紧了双唇，精致的侧脸像极了雕塑。
“因为学长说，放手……”
话音在云雀转过头去后戛然而止。
两人之间又突然的沉默下来了。浅井很疑惑。听说冷场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因为这表示两人之间没有默契，没有相处下去的可能性，而使得双方不欢而散。
不过……这应该不是她的问题吧……
“你要坐到什么时候，下车。”
“？”
听了他的话向周围看去，才发现十字路口转角处自家公寓的灰色水泥墙。
“……”
——人情，连本带利地还给你了哟。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 Two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