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uofei》尔玺沉

9、第四篇 素心锁念（2）

　　这些年来，对于林雨轩的状况，徐岚一直都有所留意。毕竟，林家在那里也算是一个大家庭，又与葛家交好，属于商业名流之家。关于林家的消息，总是会传出来，而他也总会有所耳闻。直到两年前，林家遇难，那一日，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年来，对于雨轩的关心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
　　他早已经在第一次见她时，便喜爱上了这名小女娃。
　　当昨日，林与轩用期期艾艾的眼神，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弟弟徐敐，唤出了那声，多少年没有再听到过的呼唤：“元哥哥。”
　　那一刻，他明白了，在不知不觉中，她便已经占据了他心中如此重要的位置，早已是他一生难以忘却的人。而他，却不得不放弃这份情谊。
　　他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关心，尽管知道，自己永远只是徐岚，回不成过去的自己，过去的那个徐元。在她的心目中，她的元哥哥，已经找到并且站在她的眼前了。
　　她能够拥有幸福了吧。徐岚内心黯然地想着，然而面对着林雨轩的神情却依然是那样的温柔，充满了真切的关怀的赤子之心。
　　只要她幸福……
　　不是吗，只要她幸福，就够了……
　　徐敐，会待她很好。
　　他说过，他保证过，他会待她很好……

　　高一（三）班教室内。
　　整个一节课上，徐岚温柔的话音如同咏叹之声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回旋在她的脑海里，他关心的眼神，他温柔的话语，他温润的气质，这一切都在深深地吸引着她。
　　内心的一份感情在叫嚣着，然而她却自知，她该离这个人远一点，因为——他是她元哥哥的亲哥哥啊！会让她产生错觉，会让她初次见到便慌乱了心，都是因为……
　　元哥哥，是你，不是吗？
　　因为，她心目中的元哥哥，已经变得让她觉得陌生了，是吗？
　　她知道，尽管她与元哥哥已经相认，尽管她与徐敐已经互诉情忠，这样的结果，却不是她当初所想的。感觉已经全然变了样。所以，当她看到徐岚的时候，会表现得那么差劲……
　　当初那个温柔的元哥哥，当初那个接下她双心玉佩的元哥哥……是不是，她心里有一部分，依然难以接受，所以才会错误地将徐岚……
　　所以，今日才会有那样的表现？她是不是，让她的元哥哥好失望？
　　林雨轩的心里，早已经乱成了一片。
　　今天早晨，她失态了，在才认识了一天不到的徐岚面前，长久以来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流出，竟却是在她一心思念之人的亲哥哥面前！
　　……雨轩？雨轩，你怎么了？
　　——谁，谁在喊她？
　　“雨轩！”一声熟悉的呼唤，突兀地传至了林雨轩的内心脑海深处，她猛然惊醒过来，一双茫然的眼眸，渐渐变得清晰。
　　抬眼所见的是身边叶婷流露出来的分外担忧，而她先前所听到的那个声音……看过去，看到的依然是那张熟悉的脸庞，这张脸庞的主人，伴随着她走过了最为痛苦的一段岁月，与她分享了太多，解了她太多的痛。
　　“安月……？”杨安月，从来都是杨安月在她的身边。对上那对同样充满了担忧色彩的眼眸，而这对眼眸中，更带了深深的自责，她看出来了。他本是阳光少年，然而此刻眼眸中深切的自责，却直直地触动了她内心。他是那样黯然地看着她，声音也已经变得不像原本的他，而显得嘶哑低沉而又深重：
　　“对不起，雨轩。我说过，有我杨安月在你身边一天，便不会再让你有痛苦，不再让你的泪水不止，可是我却……”
　　杨安月没有说下去，向来不善于掩饰自己情绪的他，外露的情绪，却足以告诉他眼前的人，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却是怎样也说不出口，只落得欲言又止四字而已。
　　他停顿了下来，而她也急急接了他的话尾。
　　“这不是你的错！”她神情真切地看着他，似乎是怕他再一次地为她承受本不应该属于他的情绪。她欠他的已经还不清，她如何能够再继续错误下去？
　　她已经犯错太过离谱，她已经违背了幼年的约定，她一心思念的元哥哥，该如何看她？她已经不知道，再也弄不清。她，如何再承受得起这样她还不起的债务？
　　“安月……”轻柔地唤出了他的名字，林雨轩似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对着他几乎一字一句：“求求你，安月。再也不要对我好了。”
　　我，如何承受得起？林雨轩说完这句话，便再也不看，甚或者是不敢看杨安月一眼，急切地起身从杨安月的身边经过，不顾杨安月一时的怔愣，甩开了他拽上她校服的手，急急地向教室门外跑去。甚至，便连叶婷的呼唤都无暇回应：
　　“雨轩！你去哪里？”
　　或者说，她根本无法听见？

　　“雨轩！”温柔的女声中，带着真切的内心焦急。而那熟悉的名字，传入他的耳内，温润的容颜，虽然依旧，却在眼眸深处带上了丝无奈何的悲伤。
　　他的出现，竟会让她如此痛苦吗？若他的出现，只能够成为她的痛苦根源。他宁愿，自己可以即刻消失在她的面前，永远不再出现。
　　其实，早在今日见到她泪眸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便乱了。无暇再顾忌课上的一切，只能够勉强让自己不太反常，可是心思却全然在雨轩那里。
　　他知道她一节课的魂不守舍，她的脆弱以及无助。
　　——竟然，全是因为他的出现！
　　然而，他只是徐岚。眼下的徐元，是他的亲弟弟，而他也相信——时间，虽然可能无法抹去他对她的思念，却一定可以让她接受他优秀的弟弟，她认下的元哥哥。
　　便让他在她的身后，成为一个默默的注视者吧，直到不再需要他的那一天，他会安静地离去，让过去的一切随着他烟消云散，恩怨皆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