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随风逝，且与影随》单*

14、东风破 六

　　【风破】

　　一满头白发苍苍，眉须长至下巴，胡须垂地，手握千年沉木的矮胖老人出现在大厅之内，来回看着我和宋冬，摇头再摇头，叹息再叹息。
　　连日来受惊不少的宋冬躲在我身后寻求庇护，直盯着来者，眨也不眨眼，想知道他的来意是好是敌。
　　我望向他，双目微眯：“太上老君到此有何事情？”无事不蹬三宝殿。
　　“风魔君怎这般荒唐？娶了个名不副实的凡人倒也罢，现在竟然……唉，造孽啊——”他摇头叹息道。
　　她后悔自责的对我说：“将军，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任性才会害你这样左右逢敌。都是我的错，我不要小孩了，求求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说完后啜泣不已，好不伤心难过。
　　“宋冬儿姑娘明白就好。这是为了你好，更是为了风魔君好啊。我定会好生请求那阎王让你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世子孙满堂……”他满意的捋须，和蔼的浅笑道。
　　我回身搂住她，不悦的谢客道：“你可以滚回去了，这里不欢迎你。往后莫要叫我见到你。”该死的玉帝竟也参了一脚！
　　“风魔君别气恼，我这也是为你好啊。你现在已经不为魔界所容，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甚至还连累到宋姑娘……风夫人（在我煞气的瞪视下连忙改口）。这不，迄今为止，她不就遇险不下五十回？”他动之以情的解说道。
　　我运气用力一挥，将他扫退数步，说：“这是我魔界中事，尚且还轮不到你们仙界来插手。叫你那玉帝少管闲事！”
　　他狼狈的稳住身体，说：“风魔君此言差矣。若真有了小娃儿，已非你魔界中事，而是各界之事，忽视不得，还是早早防范、阻止的好，免得日后麻烦。况且，据消息，此事和六仙子中的杀戮有着极深的关系。这样更是马虎不了。”
　　我冷哼：“你们仙界还真是爱自以为是到了极点，脸皮也厚得连其他各界也比拟不上。也不知道当年与西方混战时，是哪界推三挡四的，直到触犯了他们的权利领地时才终于肯出战联合。”
　　他羞赧的骚首，道：“这——这，那时我仙界另有大事要处理，分不开身……”
　　“哼，是吗？”我不屑的嗤鼻道，“那时若不是五仙子和个天王、各大仙联合违抗天命，擅自行动，你天界可还有立足之地？”
　　“话不可这么说，风魔君。最后还不是以我仙界为主才将那豺狼虎豹给赶回去？”他拭着冷汗，干笑道。
　　“马不知脸长。”我这回不留情面的使出魔法，将他震出十丈之外，终于耳根清净。
　　抱着她回房休息，我解开她心中的层层困惑：“仙界有六大仙子，分别为——古板、冷雪、百变、仁慈、忧郁和杀戮。仙界确实不如你们凡界所认为的那样公正、完美。与之相比，鬼界是最公正，最完美的应该是幻界——幻界的存在仍是个迷，因为他鲜少和其他几界来往，所以我们一般不会把他算在内。”
　　“那风魔君呢？你在魔界的地位很高？”
　　“以王为首，随下便是风、火、水、土四魔君，而我则是四个中的一个。”我淡淡的说道，“当年的征战后、王的沉睡后，我便离开了魔界，在凡界沉浮，看尽世间百态、看透人间冷暖，直到五年前遇到傲寒才定了下来。”
　　“将军，孩子、孩子我们不要了，好吗？”她幽幽的说，露出强撑起的勉强的笑靥，说，“我、我、我已经不想生了……”
　　我抚着她难掩忧伤的脸，问：“你下得了手拿掉你肚子里还未成型的胎儿吗？”
　　她整个人愣住，瞠目结舌的望着我，不知所措：“孩、孩子……你是说……你是说我、我已经有了？”
　　我颔首，心怜的看着她愈发苍白的小脸。

　　——苍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
　　我渴望孩子是每个为人妻的普通心愿，为何我得要这般麻烦痛苦？
　　为何我得要这般处处麻烦碰壁？
　　为何这般处处受阻扰？
　　为何就不能称心如意？为何……
　　为何又要在我下定决心不要时偏偏赐给了我？
　　你要我如何割舍得下？
　　你要我如何狠下心不要他？
　　你要我如何是好？
　　苍天啊，你说呀，你告诉我啊，你给我个答案啊——
　　我要还是不要？
　　我到底该要还是不要？

　　当希望化为灰烬的刹那，心碎已经是那流不下的泪——
　　这次地，她没有哭，空洞得让人难过，心底的冷涩更是惹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