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弹丸]绝望封锁》画沉黄昏寒霜落

4、四、谈判

　　收到通信的时候，库洛已经贴在墙边一动不动地等待了将近半小时。
　　雇主应该是没事的，只不过按照定位来看，她已经在一个房间内一动不动地待了好一阵了。
　　她一边慢慢地调整了呼吸的速率，保证血液可以及时输送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去，一边安静地聆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
　　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冲突已经发生的声音，那边的情况似乎依旧处于谈判中。
　　“这样啊……真是可惜呢，阿尔珐尔德。”低沉的男性声音传了过来，那其中似乎带着无奈和惋惜。
　　……没错了吧，Alphald，阿尔珐尔德。果然是真名吗？
　　“啊，是非常可惜呢，凯恩斯先生。交涉决裂了呢。”
　　“不用摆出那样可怕的脸色，这附近没有比这还高的高楼了，你也应该是明白的。”
　　在说狙击的事情吧？那个男人的意思是，自己之前没有安排狙击手在这里，所以自己的雇主不用担心了？
　　接下来，自己的雇主的声音，从无线电通信设备的那边传了过来。
　　“是的，这个我当然非常清楚，毕竟在安全没有保障的情况下谈生意……正常人都不会喜欢吧？今天您为了表达诚意，特意把您的保镖都支到走廊上去了吧。不过凯恩斯先生，您的消息还灵通的话，也应该知道如果您和那边的那笔生意做成了的话，我们这边可是会很不妙的啊。这样的情况下还肯与我单独会面，真是感激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呢。”
　　库洛不禁屏住了呼吸。
　　——不是吧……
　　那个女人的真正目标，不是什么谈生意！
　　“还真是有趣的观点。”那边的男性丝毫不为所动，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阿尔珐尔德发起攻击：“说得明白一点好了，在安全没有保障的情况下谈生意我也不可能喜欢，但是你真的认为，我的安全没有得到保障吗？啊，就算你带了枪吧，也许就藏在你的晚礼服下面也说不定……确实，这样的距离三岁小孩都可以射中我，但是那之后呢，走廊里的六人可都是特种兵哦？我认为你至少能够理智地对情况进行判断，所以不可能做这种无谋的事情。如果你在这里对我开枪，你以为你能够活着走出去吗？”
　　库洛喘起了气来，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那个男人的判断，有理有据。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在那种境况下不可能开枪，因为就算是能够杀了凯恩斯，自己也会被门外被惊动的护卫射杀。
　　但是啊……
　　——这一切的大前提是，那个女人是正常人。
　　库洛不出意外地听到了女人的轻笑声，以及她熟悉至极的那个声音。
　　于是库洛移动了一下脚步。
　　——在移动了一步之后生生地停下了。
　　【没有我的命令，一步都不许动。】
　　——回想起了，半小时前分别时，阿尔珐尔德特意嘱咐过的事情。
　　但是，那也是她半小时前的判断了吧。
　　为什么她要在这种时候打开通讯器，让库洛听那边两个人的谈判呢？
　　按照她对那个女人这两日来的言行的观察来看，大概是这样没错了吧……让库洛按照自己的判断，随机应变的意思。
　　如果判断失误该怎么办？这种情况她也想过，但是如果是出于完成任务的大前提的话……
　　“你、你想清楚了吗？”
　　应该是叫做凯恩斯的男性，大概是已经被枪口指住了吧，口齿都有些不伶俐了起来：“你好好考虑吧，阿尔珐尔德，你的出路不是只有这一条而已。在这里杀了我，你也会没命的。”
　　“啊啊——”女性很无聊似的，拖长了尾音：“也许是这样吧，不，应该说，很可能是这样。”
　　“但是，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凯恩斯在这里被我杀死，我平安无事地活下去。”
　　“荒、荒谬！你以为那六人的精英能够被你一个人摆平吗？如果你敢开枪的话，你甚至都出不了这个房间！”
　　库洛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然后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冲出了紧急通道。
　　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阿尔珐尔德似乎无所顾忌也无所畏惧的声音传了过来：“荒谬吗？那就试一试，这个可能性的存在，是不是真的那么荒谬吧。”紧接着，“砰——”
　　库洛听到了下一个转角处重重踏着地毯快速冲刺发出的脚步声。
　　她从墙角探出头去的一瞬捕捉到了穿着西装的保镖的方位，然后在一瞬间开了两枪。
　　下一刻她向后将身子缩回了墙后，与此同时对方也开始了射击。
　　不愧是所谓特种兵，对方看来也不是那些杂鱼可以比的了。不过自己这一方是抢占了先机，趁对方慌乱的时候进行了先制攻击。刚刚那两枪不知道怎么样，没意外的话应该是都打中了，毕竟自己是朝着两个背对着这里冲过去的人开枪，正中后脑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能够庆幸的只是，暂时，对方没有打开阿尔珐尔德所在的那间屋子的房门而已。
　　对方那边的压制射击停止了，库洛毫不犹豫地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把自己的身躯暴露到了对方的视界中。
　　这样的行为，在对方看来应该和自杀没有两样吧？
　　但是，对方填充完子弹后把枪支对准自己的动作也是，对方把手放到门把手上想要打开门的动作也是，对方扣动扳机的手指也是……
　　在她看来，通通都如同电影中那些百用不厌的慢镜头一样。
　　太慢了太慢了，简直慢得过了头。
　　从原地弹开，与此同时左手从裙底拿出了刀片，右手将枪管对准了敌人。
　　连续两次甩出刀片和射击的动作在同时完成。
　　一片刀片割伤了意欲开门的那个人的手腕，让他暂时放缓了开门的动作。同时另一片刀片完美地命中了另一人的眼球。
　　子弹也是在不到十米的距离里毫无悬念地又解决了一人。
　　借着余光，她确认了最开始的两枚子弹都准确地命中了目标。
　　很好，接下来剩下三个……
　　就在这个时候，库洛在面对敌人时也时刻注意着、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的那扇门，开了。
　　她屏住了呼吸。
　　门是猛地被朝外推开的，门板阻挡住了库洛的视线，紧接着，便是枪声。
　　库洛也毫不犹豫地开了枪，对着手腕被刀片割伤的那个人。
　　那之后，枪声停了。
　　门板被用力推了回去，穿着青色晚礼服的女人一把将手里提着的中年男人的尸体甩到了地上。
　　米色的地毯，已经被染成了猩红色。
　　连还能动弹的，都没有了。
　　阿尔珐尔德转头看着库洛，微微一笑，然后对着她举起了枪，扣下扳机。
　　身后清楚地传来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库洛回忆了一下自己身后那处的构造……摄像头吧？
　　“不躲吗？”
　　库洛沉默着摇头：“建议现在立即撤退，应该很快就有安保人员前来。”
　　阿尔珐尔德点了点头：“走吧。”
　　从安全通道回到上一层楼，然后堂堂正正地坐电梯下到一楼去。
　　没有任何人阻拦，没有任何人妨碍。
　　阿尔珐尔德朝着早先她们落脚的酒店走去，看样子是想要步行回到那里，库洛只是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
　　“干得不错。”走了一阵子后，阿尔珐尔德这样说。
　　“那么，我的理解是正确的吗？”库洛沉默了一阵后，这样问道。
　　“跟我想的一样，你做到了呢，真是做的漂亮。结果对于你来说，跟对付杂鱼根本没有什么本质的差别嘛。”
　　库洛低下了头：“您过奖了。”
　　一路跟着雇主回到了酒店，库洛在换回了常服之后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阿尔珐尔德的下一步指示。
　　过了一阵子，阿尔珐尔德走了过来：“喂，你在做什么？”
　　库洛莫名其妙地抬头望着她：“阿修亚小姐？”
　　女人脸上带着略微有些疲惫的神情舒展了一下身体：“这些天一直在烦恼的事情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解决了，也算是可以适当地放松一下了吧。”
　　“……”库洛盯着女人的眼睛，不明白她到底希望自己做什么。
　　女人和库洛对视了一阵子后，终于伸手拍了拍库洛的头：“饿了吗，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