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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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热的高温灼烧着大地，头顶见不到天日也没有太阳，只有散不开的红云低压压地在头顶压了一片。旅者走在路上，身上披着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披风，只有从开口垂下来露出的手掌里握着缰绳，他的身后跟着一匹瘦骨嶙峋的马，背上驮着大小的包裹几乎要把这匹马压垮。
旅者走了几步就停下了脚步，他前方迎面而来一群手持弯道、□□骑着马的男人。他们一个个留着络腮的胡子，身上披着在这片荒芜的戈壁根本见不到的兽类的皮革，风也似的奔来，将旅者团团围住。
马蹄掀起的劲风将旅者头上的兜帽掀开，海蓝色的发丝被风挑起在空中飞扬。旅者的脸露出来，赫然是放大了好几号的69号的样子！
“Kufufu……真是麻烦呢。”旅人这样说着，却闭上了他那双好看的眼。
下一瞬间，69号感觉仿佛自己就是那个旅人。
体内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被调动起来，脑海中浮现起通天火柱的样子，它们一个接着一个，细而长地将什么东西圈裹在中央，形成一幅保卫的姿态，而耳朵则清楚地听到了每一个人的哀嚎声。
这种感觉只有一瞬间，下一刻，69号发现自己已经和那个旅人分开，而周围真的有方才见到的那种火柱！他惊讶地看着寸步不移就将敌人尽数击垮的旅人，蓝色的左眼里溢满了难以置信。
慢慢地，火柱消失。旅人好心情似的眯起眼，目光却若有所思地移向69号的方向。他怔愣了几秒，嘴唇蠕动，发出喃喃自语的声音：“呀嘞呀嘞，我可是……”
69号来不及听完，周围的场景蓦地一黑。压迫的痛感向他全身袭来。
他恍惚听到了一个雄浑而苍老的声音说着——地狱道。
——
天边挂着一轮弦月，细长的几乎没有任何光芒。穿着长袍的男子提着灯笼走在没有光的宽敞街道上，周围死寂。人字形翘着尾巴的屋檐扣在四方的墙壁上，被黑夜从藏青色涂成漆黑。上半白色下半则用黑色的瓷片贴裹的建筑一座紧挨着一座立着，中间只隔着一堵长相差不多的矮墙，墙不单单是在屋子中间，有些甚至蔓延到了房子的前后，只在入口的地方开一个小口供人进出。
他在整条街道唯一一家还开着门的店铺前停下，勾唇笑了笑，他走了进去。
店里只有寥寥两人，一个站在台子后面看上去是老板，一个则是坐在桌边，似乎是食客。见到男人，他们先是一愣，然后食客突然丢下竹箸，大叫了一声什么。
那种语言的发音太过奇特，甚是会让人以为是疯狂的尖叫。
长袍的男人笑了笑，却是和69号及方才的旅人一样的样貌。
他只是向前稍迈了一步，手指微动。白色的雾气便凝聚在食客的周围。它像是有生命和实体一样地将食客紧紧围住、缠绕。这回食客是真的发出了可怕的尖啸声，但是很快被白雾掐熄在喉咙里。食客很快死去。
白色的雾此时像是丢垃圾一样，将食客放开，任由他瘫软的身体滑落在地上。它突然翻涌起来，最后竟是变成了那个食客的样子！
“Kufufu……”男人招了招手，那团雾便散开，分散成几朵被男人拢回了袖子里。他转头向旁边的店长点了点头，笑道，“这次的猎物我很满意，就不收你了。”
店长瞥了一眼旁边的尸体，赞许道：“不愧是……”
在听到男人的名字之前，69号再一次感受到了场景的转换时的挤压全身的感觉，并没有因为这是第二次就多么适应。
尖锐而刻薄的尖嗓子在他身后叫到——饿鬼道。
——
毒蛇、蜘蛛、蝎子。毒物盖满了整个大坑。
老虎、猎豹、狮子。凶兽张开血盆大口仰天大啸。
金色的雕儿展开两米的翼在头顶盘旋。它抓准时机俯冲而下，将利爪刺入人的眼眶。
惨叫声四起。
“叽——”蓝发的男人站在众多的动物中间轻轻抬起手臂。爪上还沾着敌人带着温度的血的雕扑棱着翅膀轻巧地落到他的臂上，尖锐的爪只是轻轻地扣着男人细瘦的胳膊保证自己不会掉下去，一点都不用力。它轻轻地对着男人叫了一声，温驯地扭头开始梳理羽毛。
嘴巴边上的毛还沾着敌人的血的老虎伸出爪子将敌人的尸体踩住，对着高远的天空一声长啸。然后它转过身，踱着步子挪到男人的身旁。它伏下身，表达亲昵似的将巨大的头颅往男人的身上蹭了蹭，一双迫人的虎目在此时收敛了可怕的凶光。这让它看上去像是一头大猫而非百兽之王的猛虎——“吼~~~”
“嘶。”毒蛇吐着蛇信，尖长的毒牙刚刚才将毒液注射进猎物的体内。它松开窒息而亡的猎物，用肚皮摩擦着地面快速游走在各种各样的凶猛动物之间，最后攀上男人的裤脚。它缠着对方的腿，盘着对方的腰，最后安然地绕着主人的手臂，甩尾休憩。
“Kufufu……”男人眼底带着轻蔑和傲然，他向四周看了看，众多令人恐惧的动物盘踞在他身旁。闭了闭眼，他甚至不需要说话，除了金雕、虎王、毒蟒以外的动物就如来时一样，像潮水一样地快速退去。他抬起手臂，蛇快速地从他手臂退到腰间。纤长的手指抚摸过雕顺滑的羽毛，他挑起眉对着清冷的空气道：“我叫……”
紧接着又是穿越。
混合着各种野兽的嘶嚎咆哮，他听到清冷而淡漠的呢喃——畜生道。
这回并不是陌生的场景，69号闭着眼，朦胧之间听到耳边有两个声音在对话：
“这次的坚持的时间最长呢，有没有可能成功？”
“不知道，但愿可以。”
……
——
身披甲胄，手持三叉戟。蓝发的男人扬起下巴笑的恣意。他只身一人背对着悬崖，站在崖边，对面是几十个身披重甲的武士，他们看上去强悍而精壮。
烈日当空，从男人背后射来强光。悬崖高翘，从崖底升腾而上强劲的风。男人的蓝发在空中飞扬，阳光给他的身形的轮廓镀上一层金。他的眼中含着凌厉的杀意，姿态高傲。
下一秒他微屈双膝，单脚蹬地。借着高度的落差大跨几步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冲到了对方的身前。扬起手臂向敌人劈去，尖锐的三叉戟将重甲像是纸片一样斩裂。收臂前刺，三叉戟的三个尖锐的戟锋没有迟疑地刺入对方的胸口和心脏。他面色不改地侧身而过，三叉戟拔出也只是轻微的一声“噗”响。等他站定，对方连发生了什么都没看清就已经气绝倒下。
而这，不过是瞬息。
架起武器随意地将敌人劈砍而来的武器挡到一旁，那边从背后袭来的敌人却被三叉戟延伸过来的末端狠狠地撞上胸膛。
不过是几个转身几次挥臂，看上去强大的敌人无一再能够站立。
“Kuhaha！”他转动着三叉戟，笑容无不讽刺狷狂。他眼底没有映出任何人的景象，仿佛整个世间无人能与他自己并肩而立。
他潇洒地转身，向着一旁的马匹走去。空气中留下他淡淡的话语——“吾名……”
下一刻，黑暗和寂静淹没了所有的景象。
远远的，傲然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屑。他宣告着——修罗道。
——
子弹编织成雨幕卷夹杀气迎面而来，男人侧身藏进一个窄缝躲过危急。而更多的人，则因为这样的攻击而倒下。瞥了一眼倒地的同伴的身影，他低眼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三叉戟，深吸了几口气快速地压低身子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调动力量，强大的幻术瞬间迸发。他原本的身形消失在空气中，而凭空出现了另一个幻影。快步冲进对方的阵营，他解除了幻术——瞬间出现的人影让敌人一下子慌乱起来。
挥动着三叉戟像是切白菜一样将近身的敌人悉数放倒。他微微局促地喘息着看向前方——那里遥遥地响起稀稀落落的枪声，也是一片混乱。摇了摇头，他迈步走向战场的中心。
69号原本以为这一次又会结束在男人的胜利中，而预期的痛苦却没有到来。
捂着自己还是被击伤的左臂，他走向城中。利用幻术，他躲过了红发身上带着纹身的弓手、黑发手持三刀的剑客、穿着神袍却挥舞着拳头的神父、碧色头发举着盾牌挡在所有人前面的小孩、不断地在击倒敌人以后用手铐将其制服的警察。最后他走上了已经半塌的城堡。
一个小小的身影倒在废墟之下——男人脸上原本带着的淡淡的笑意瞬间崩塌。
他疾步狂奔过去将她抱起，却发现这个孩子早已没了气息。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念出什么，却最后只是蠕动着嘴唇一言不发。男人感受到的绝望像是灭顶的潮水一样将69号淹没。这是就算是逃跑失败被抓住时，69号也未曾感到过的绝望——69号并不能理解，因为他从来就没有真正拥有过什么。
但他还是被这样的气息压抑地喘不过来气。
“如果不报仇，我就……”
就在这样的境遇中，69号感到一阵的天旋地转。
男人痛苦和绝望而变得沙哑的声音恨恨地念道——人间道。
——
眼前不断有人影闪过，不同样貌、不同年龄，甚至不同性别。但是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相同的笑容，嘴角弯起的弧度甚至没有一丝偏差。
最后，画面定格在了蓝发的男人身上。
他两腿交叉地坐在高处的扶手椅上。背后悬挂着雕刻着精致而美丽的繁复花纹的徽章，他撑着下巴，撇头斜着眼向下看，宛若睥睨世间的神祇——高高在上而不可攀。
最后他竟然“Kufufu”地笑出了声。将腿归位，扶着扶手站了起来，他半抬起手臂指着下方。
“臣服吧，只因吾乃……”
影像戛然而止。
空灵而高贵的声音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天界道。
——
六个相同的男人不同的身影出现在同一个时空。
地狱道说：“恐惧！”
饿鬼道说：“夺取！”
畜生道说：“统御！”
修罗道说：“杀戮！”
人间道说：“复仇！”
他们所围着的天界道大笑着开口：“臣服！”
六个人影合而为一，连声音都融合在了一起——
“那么，通过的人，选择你的路！”
69号惊叫一声粗喘着醒来。明明还是那间实验室，还是那两个研究员，他却觉得已经过了几个世纪那样漫长。
右眼奇迹般的不再疼痛，甚至明明已经不能视物的眼球却能看到东西。身体已经失去全部的力气，他费力地扭头像旁边看去。两个研究员眼里闪动着难以置信和欣喜。
他们颤抖着声音尖叫道：“终于成功了！！”
孩子动了动手指，最后闭上了眼睛。
他太累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梦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