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骸+云]谁给的救赎》废柴快回锅里来

29、尊严

　　“云雀学长，你……”沢田纲吉吞了吞口水，还没来得及把之后的半句话说出口，身后“突突”响起的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就已经解答了他的问题。

　　双手扒住直升机的门框，半个身子探出机身，草壁哲夫的声音混合着风声传到他的耳朵里：“委员长——我先走了——”

　　说完，草壁哲夫就像是没有看到突然多出来的六道骸和沢田纲吉一样，缩回了机舱里。直升机在他们头顶盘旋几圈，最后调转机头冲着海边飞去。

　　等彻底听不到直升机的噪声之后，沢田纲吉才看看寻回自己发声的能力。他突然发现自己对于云雀恭弥的了解并不深刻，明明是很久之前就认识的人，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云雀恭弥和市医院的院长很熟、整个并盛町的商铺都会给他交保护费、甚至还拥有自己的私人飞机——“那个……”

　　并没有在意沢田纲吉结结巴巴的疑问，云雀恭弥的目光左右在两个人身上扫过几圈，最后目光却落在沢田纲吉肩头的里包恩身上。他挑了挑眉，目光带刺地说道：“只有你们？”

　　“暂时是。”里包恩点了点头道。环视了一周他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加藤朱利突然从一侧的山壁上一跃而下。他整了整因为剧烈的运动而变得凌乱的衣衫，顺便将自己的帽子顺势带回了头上，平时总是挂着不羁风流的脸庞上此刻不带任何表情。里包恩停下了嘴，不再说话，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沉默的延续，现场的气氛变得十分的诡异——云雀恭弥抱臂站在一旁看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沢田纲吉左右看着加藤朱利和应该与他对战的六道骸，一副马上自己就要上阵的紧张表情；里包恩眯起眼睛看着相互不说话的几个人，目光中沉淀了些晦涩难懂的情绪；六道骸则是歪着头看着云雀恭弥，一点注意都没有分给站在一旁的加藤朱利。

　　就在沢田纲吉实在有些忍不住想要出声到这样的僵局的时候，古里炎真的声音却突然出现：“朱利，不是让你先不要暴露的吗？”

　　沢田纲吉循声望去，只见高高凸起的石崖上站着一个少年。少年身后正午正烈的阳光给他的身体轮廓镀上了一层浅金色，同时他双拳上的圈套更是反射着更亮的光。虽然因为逆光的原因无法看清对方的容貌，但沢田纲吉怎么可能认不出对方的样貌？他的嘴唇下意识地抖了抖，几乎绝望地嗫嚅着嘴唇吐出那个名字：“炎真……”

　　“纲吉君。”古里炎真纵身一跃，轻松地跳到台上。他和加藤朱利错开一步站着，正好和彭格列的几个人遥遥相对。

　　就在这时，刚刚古里炎真站的位置突然出现几个黑色的人影。和方才不同他们的出现毫无声息，甚至连里包恩都没有发现他们的来时候的踪迹。虽然头顶就有炽烈的阳光，但如果抬头看去就能发现这些黑衣人的周身都萦绕着一层白色的雾气，在这样的光线的灼烧下也丝毫没有散去的意思。原本明媚的阳光透过这层雾再投进眼睛里，就多了一层死气沉沉的感觉，叫人不免觉得有些触目惊心。不对自己的出现做任何解释，复仇者用刻意且平板的语气平铺直叙道：“既然两方的首领都到了，那么我们现在就将公布刚刚所有已经结束的战斗的结果。”

　　他们并不是很好的主持人，所以沢田纲吉的心惊肉跳并没有持续多久——“胜利者为，彭格列家族的狱寺隼人、彭格列家族的山本武、彭格列家族的蓝波、彭格列家族的云雀恭弥。”

　　沢田纲吉细心地听完了所有的名单，又等了一会却仍然没有听到青叶红叶或是笹川了平的声音。心里有些担心，他不由得上前一步对着看上去就森冷可怕的复仇者喊话：“等、等等！请问笹川了平呢？”

　　“关于彭格列的晴之守护者和西蒙的森之守护者，这两个人同时失败，所以已经被和其他的失败者一起关押进水牢之中。现在我们将要放置Giotto和科扎特的Key。”

　　“可……”

　　“纲。”里包恩出声打断还想辩驳的沢田纲吉，他压了压自己的帽檐，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早在开始这场战斗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出现失败者的心理准备，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况，显然是彭格列占优势。抬头看了看复仇者，他继续道：“规则就是规则。”

　　沢田纲吉并不笨，所以他很快理解了里包恩的意思。喉咙里不甘地发出“咕”的一声，他站到身后。

　　见沢田纲吉不再坚持，复仇者很快开始了接下来的工作。

　　他们先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五样东西——“钱袋”、“花”、“信封”、“墨水”和“指令书”。

　　这些东西并没有多少损坏，甚至那束花只是稍微有些失水的枯萎，但看上去却能从上面感觉到浓浓的古旧感。但对于沢田纲吉来说，给他感觉最鲜明的却是那份还残留着死气之炎的指令书。

　　从那上面，他可以体会到一种强大的火焰的力量。这种力量分明是他熟悉的大空之炎，然而感受到的却和自己的火焰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坚定的、果决的、同时有一种包容一切的大气磅礴、还有些许的悲伤和叹息。

　　随着那火焰的摇曳，沢田纲吉仿佛觉得自己看到了当年Giotto·Primo坐在书案前，用这种复杂的心情将死气之炎的印记打在指令书上。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很快他的困惑便被这些Key一一解答——从戴蒙·斯佩多的阴谋到Giotto虽不揭穿却仍旧坚持要去救西蒙的决心，几百年前的真相此刻终于拨开谎言的面纱来到所有人的面前。

　　直到最后一点光芒从Key上黯淡，沢田纲吉才缓缓地回神。早就知道内容的六道骸也配合着做出一副带着些许惊讶的表情。

　　“太好了……”沢田纲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情不再那么压抑。虽然和古里炎真的误会并没有完全解除，但现在起码澄清了彭格列和西蒙初代之间的误会。他带着欣慰和庆幸的表情看向古里炎真，却发现对方的表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轻松。

　　“不可能！”古里炎真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双目盯着紧紧地握起的双拳，小臂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颤抖。但他的声音并没有底气，甚至带着些恐惧的情绪。

　　然后他猛地抬起头，正好和沢田纲吉四目相对。在目光交接的一瞬间，沢田纲吉从中发现了古里炎真的难以置信和痛苦——一直以来支持着他的仇恨，一下子被证实不是真的，古里炎真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慌乱地看向加藤朱利，仿佛在寻求帮助一样。

　　但是和他一个阵营的人却没有给予他任何的支持，甚至连一个担忧的眼神都没有。加藤朱利没有在看古里炎真，也没有在看沢田纲吉，他反而在看着复仇者，似乎是在替古里炎真质疑复仇者此番行为的可信度一样。

　　古里炎真在看到加藤朱利这样的举动后，突然冷静了下来。他松开自己的拳头，将双手垂到身侧。闭了闭眼，他平复了一下有些急促的呼吸，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眸光里又染上了新的仇恨：“就算初代家族的事情是真的，那也不能抹消沢田家光杀死我父母妹妹的事实！”

　　这句话古里炎真不光光是说给沢田纲吉听的，更是给自己听。

　　自己的父亲被质疑杀害好友的亲人，沢田纲吉心里也相当的不好受。但是当他一想到自己的父亲那张阳刚孔武的脸庞的时候，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相信自己的父亲。

　　目光中带着些犹豫和歉意，沢田纲吉最后还是选择了信任沢田家光。在古里炎真的目光下有些心虚地缩了缩头，沢田纲吉缓缓地说出自己的选择：“我……我还是选择相信爸爸。他不是那样的人。”

　　脸上透出难掩的失望，相较于沢田纲吉的心虚和犹豫，古里炎真愈发地坚定起来：“既然如此，我就只有用自己的双手复仇了。”

　　“你们各自的自尊都是什么？”复仇者的声音适时地横插|进|来。

　　古里炎真毫不犹豫地朗声说道：“我要向彭格列复仇！”

　　配合着这句话，他还示威地扬了扬自己的拳头。

　　沢田纲吉却略带着迷茫地看向复仇者——他软弱了十六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自尊是什么。

　　复仇者没有给他回答。于是他首先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肩膀上的师傅。穿西装的婴儿此刻毫不留情地跳下他的肩膀，不发一语地向旁边走开，摆明了一副拒绝回答的态度。

　　他又转向六道骸。后者在感受到他的目光之后只是敷衍地笑了笑，然后状似无奈地摊开手向一旁撤开两步。

　　求助无门的沢田纲吉只得将目光再度投向云雀恭弥。这个平日里极不耐烦并且冷漠的学长此刻却迎难而上。他勾起嘴角看着沢田纲吉，用一种睥睨众生的傲慢语调说着：“草食动物，尊严绝不是可以随意让步的东西。”

　　语气中满是不屑，似乎完全不认为沢田纲吉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虽然这样被鄙视，沢田纲吉却突然想到了复仇者之前的提问——你们战斗的理由是什么？

　　是的，尊严。

　　他们在这场战斗中始终挂在嘴边的这个词汇，此刻却显得如此的虚幻。然而沢田纲吉却觉得云雀恭弥的话像是给他打开了什么一样。

　　一个又一个笑着向他挥手离开队伍的同伴，现在他们是否还能和他一起欢笑？他不想做什么彭格列的首领，也不想名垂青史。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只有朋友。

　　沢田纲吉茅塞顿开。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渐渐转向坚定。回过头看向古里炎真，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从胸腔发出：“我……要守护所有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