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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五十五、围场狩猎(二) ...

  •   镇国将军明知道月虹身子羸弱,落下的疾病也才痊愈不久,却在这个时候带他去猎场狩猎,显然是不安好心。更何况月虹自幼娇生惯养,受尽女王宠爱,怕是也不曾见过屠戮杀伐之象,若是在猎场中因围猎的血腥景象受到惊吓,只怕病症又会反复。何况这些日子因为镇国将军归来,沈茹月已许久未去月虹处探望,也不知他现下是否安好。
      沈茹月咬着食指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遭,终于还是决定偷偷混进宫女中,跟着队伍一起去猎场。好在随行服侍的宫女和侍从人数众多,沈茹月混进队伍最末,远远看到月虹的轿辇。
      镇国将军因常年行军在外不喜乘轿,于是在轿辇的前面骑马而行,那匹马通身皮毛黝黑,甚是高大,一看便知是品种精良的战马。骑在马上的将军更是引人注目,只见他一身银甲,腰配长剑,周身弥漫着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与杀意。然而因距离隔得太远,面容却看不清。
      抵达猎场的时候,见月虹在侍从搀扶之下自轿辇中走出,行动间似乎还算康健,沈茹月提着的心也稍觉安慰。
      此行虽只是小小围猎,然需要准备的琐事却甚是繁杂,刚到猎场的驻扎地,一众宫人便都各司其职忙碌起来,连喝口水的时间都不曾有。
      今日孟冬一早便去了月国太傅那里商量对策,沈茹月正是趁着这个机会混进队伍的,故而这次,她亦是背着孟冬行动。平日里总觉得他啰嗦,而今没有他在一旁适时指点,沈茹月竟觉得有些无措。只得假装忙碌的在来回奔走的宫女和侍从间穿行,并寻找机会远远往月虹所在的营帐望上一眼,确定镇国将军没有对他下毒手。
      接近正午的时候正是动物们寻找水源的时机,围猎便在此刻正式拉开序幕。看着换上一身银甲的月虹骑在马上,跟随镇国将军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进入茂密的山林,沈茹月不禁担忧,却因此时是宫女的身份而不得不留守后方。只得伸长了脖子张望,亦或是从来往运送水粮的侍从口中打探些猎场里的消息。
      如此直到太阳西斜,镇国将军似乎十分尽兴,这边晚膳都已备好,月虹那边却还没有归来的消息。沈茹月正端着汤羹往伺候饭食的侍从那边送去,从厨帐里走出来的时候心里就莫名的七上八下,于是刻意绕到山林边张望了半天,仍旧失望而归。
      正yu往回走,却见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驾着马朝这边疾驰。男子面色凝重,到掌事的侍从面前跨身下马道:“少主遇到危险,快让医官准备!”
      简短的一句话恰好飘进了沈茹月的耳朵里,吓得她险些打翻手里的汤羹。她踱了两步,努力镇定心神,将手里的汤羹扔给经过身边的小宫女便提了裙子往山林里赶去。好在这里毕竟是狩猎的围场,范围并不广阔,对地形毫不熟悉的沈茹月兜转了片刻,便看到远处丛林里一群侍卫模样的人正列成阵势将什么包围在中央。
      未免被人发现反而添乱,沈茹月低了腰将身子隐入草丛里,而后慢慢前行。待靠近些,终于看清情势,坐在草丛里的月虹虽不知是否从马上摔落,但看样子神智清晰,身上也并无外伤,焦急的心才得以跳得稍微安稳些。
      然而当她注意到月虹身边的猎豹时,一颗心却又在瞬间吊到了嗓子眼。那猎豹正一步一步向月虹逼近。它并不急于进攻,只是在他身边嗅着,似乎在确定对面前的猎物是否有足够的把握得手。沈茹月甚至可以感觉到月虹自内心散发的恐惧,他似乎早已忘记了挣扎,只得看着猎豹向自己逐渐靠近。
      旁边一众卫兵却都只是驾着箭而不发,起初沈茹月以为猎豹离月虹的距离太近,倘若出手,极有可能将他误伤,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但看到镇国将军抱着臂冷眼旁观的模样,她才明白卫兵们都在等候他的命令。看此般情景,倘若镇国将军不下令,这群人便会看着月国少主活活被这头猎豹咬死,而狩猎遇到意外正是个再好不过的理由。
      那猎豹又逼近几分,鼻子几乎贴上月虹的脸颊。眼见事情演变至千钧一发之机,沈茹月也不曾多想,低头看了看身上朱红的宫女衣裙,正寻思着以什么方法吸引猎豹的注意,却听到镇国将军以一种玄铁般冰冷的语调道:“都给我退下。”说着,他自箭筒中抽出一支利箭搭上弓弦,指向猎豹所在的地方,而月虹亦在他瞄准范围之内。沈茹月倒抽一口凉气,心已跳至嗓子眼,yu冲出去阻止,但还是晚了一步。
      箭已射出,几乎是贴着月虹的面颊而过,锋利的箭尖亦削落他耳畔发丝,而后直入猎豹的心窝。方才还极尽凶狠的猎豹甚至来不及挣扎便已停止呼吸。月虹早已失去行动和言语的能力,只是怔怔的看着自猎豹伤口处不断淌出的鲜血。经过这惊险一幕,沈茹月亦仿佛被抽去所有力量,瘫坐在草丛里,一时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动弹。唯有射出这一箭的镇国将军,仍旧用冰冷的语调吩咐身边卫兵:“少主受了惊吓,需闭门静养,你们先送少主回帐。”

      沈茹月推测镇国将军安排这次狩猎,甚至刚才的那一箭都是为了报复月虹当日以死相逼离开囚禁他的宫殿一事,于是在心里暗骂镇国将军是个心胸狭隘的小人。又想到月虹受了方才一番惊吓,现在必定不会好,于是决心想法子混进他帐中看看。
      镇国将军是月国而今处在权力顶峰之人,再加之他一路辅佐女王荣登大位亦和不少人结仇,所以这世上想暗杀他的人不在少数,因此他也格外小心。入夜之后若非紧急之事,绝不轻易离开寝帐,这亦是他多年行军养成的习惯。
      得知这一点,沈茹月便趁着夜幕降临来到月虹帐前,寻思着找个机会进去。正徘徊,肩膀却被人拍了拍,回头一看,是个侍从模样的人。那人将沈茹月打量了一遭,问道:“怎么入夜还在这里乱逛,哪个宫里的?”
      “我……”沈茹月被问得一时语塞,直恨自己没先做好功课再扮宫女。那人却有些不耐烦:“我什么我,新来的吧?这般呆头鹅似的怎么服侍主子,喏,赶紧把这碗药送到帐里去。”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端着的药碗塞给沈茹月,又朝月虹的寝帐努了努嘴。
      真是天助我也,月虹不爱吃药是宫里人人皆知的事实,每次给他送药的宫女侍从总要被赶出来几遭,故此人人都推脱这差事。这人只怕也是不想去送药,看沈茹月面生,打算拿她当冤大头。反应过来的沈茹月忙一脸堆笑道:“奴婢是新来的,奴婢这就去送药。”
      “机灵着点儿,送完了就赶紧回自己帐里……”侍从还在絮叨的嘱咐,沈茹月一面连声应了,一面加紧步子往月虹的帐里行去。

      帐内只燃了一盏残灯,服侍的人不知是不是都被月虹赶了出去,银色铠甲被散乱的丢在地上。沈茹月把药碗搁在桌上,拾起铠甲放好,而后朝床榻上蜷缩的那一团行去。
      “出去。”月虹的声音有些嘶哑,似乎把沈茹月当成了来伺候的宫女或者侍从。沈茹月靠着床沿坐下,安慰的抚上他的发丝道:“是我。”
      “王姐……”月虹坐起身猛地扑进沈茹月怀里,竟孩子般嘤嘤的哭了起来:“虹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王姐了……”
      “我都知道了。”沈茹月一遍一遍轻抚少年的发丝,似在为一只受惊的小猫抚顺全身竖起的毛发:“虹儿很英勇。”
      “真的吗?”月虹抬起头来与沈茹月对视,闪烁泪光的眸中满是疑惑:“可我险些成为那头猎豹的腹中之食。”
      沈茹月于是替他擦拭眼角的泪滴,柔声道:“当然是真的,那时你面对猎豹尚且不曾落下一滴眼泪,现在怎么倒哭了呢?”
      受到沈茹月的激将,月虹忙将脸上残留的泪水抹尽,下定决心似的说道:“虹儿不哭,虹儿从现在开始就要学习骑射,日后也要做一个英勇的君王。”
      见月虹满怀信心的模样,沈茹月深觉欣慰。仿佛自己真有这样一个弟弟,看着他一点一点成长,期待他从羸弱的少年变成万民景仰的君王,心里比自己得到一切还要高兴。可又想起自己实在帮不上他什么,难免有些歉疚:“对不起,如今镇国将军手握重兵,我已没有和他相抗的能力,只能先避着他,也不能常来看你……”
      “虹儿会保护王姐。”月虹打断了沈茹月的道歉,挺起胸膛,继续用满怀决心的语调道:“以前总是王姐保护虹儿,今后虹儿也会变得很强大,总有一天打败那个乱臣贼子,保护王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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