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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四十、边城温情(一) ...

  •   接下来的日夜,沈茹月却又过得仿佛在油锅上煎炸一般。原以为按袁乾所说的,照着御医们开的方子煎了药服下去,流觞所中之毒便能得解。只是这一日一日过去,药喝了不少,每日太医们也轮流来与他施针,可他的情形却不见起色。
      沈茹月凝视着流觞仍然在昏迷中的面容,眼窝都熬得陷下去了,却还是片刻不离的守在床边。袁乾来劝过几遭,她也不应,只是擒住御医一遍又一遍的问,奈何御医们都避而不答,面色却越来越凝重。
      召集朝中众臣的书信,袁乾也已派了手下快马加鞭的送回太邺。沈茹月便索性放了屋里的帘子不肯去看副将们紧张忙碌的身影。却终于还是控制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又伏在床榻边哭了起来,直到耗尽了力气才握着他的手睡去。
      如此反复,就在她于睡梦中都看见流觞骑着战马离她而去,才终于在手掌间细微的触碰中被惊醒。沈茹月猛地睁开眼睛,可流觞却还没有醒转的迹象。她于是坐直了身子,才发现方才在梦中泪又流了满面。
      这些日子似乎流了太多的眼泪,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里竟可以容纳那么多的泪水,仿佛怎么也流不尽。
      沈茹月无奈的叹了叹,便准备起身去拿桌上的茶盏,为他润一润略显干燥的唇瓣。可就在她将手从他掌心抽出之时,那种若有似无的触感却又再次出现。接着,她还未来得及回头,那只手便再次被裹进了掌心。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沈茹月一时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她不可置信的坐回床前,才刚刚干涸不久的眸子里蓦地又起了一层雾。她那样小心翼翼的凝视着他的睡颜,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这只是一个梦境,一碰就会碎裂。而对于这些时日深陷在无数噩梦中的沈茹月来说,这样的梦境已然是极美好的。
      然而下一刻,那低垂的睫羽却扑闪起细碎的阴影,继而展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眸。他笑起来的样子如此好看,两瓣薄唇牵出完美的弧度,整张脸都随之变得邪美而又蛊惑人心。
      眼眶里越来越多的液体让这个笑容变得模糊不清,那些来自于胸膛内,源源不断的水流仿佛山洪暴发般将她席卷,直至没顶。她便也随之崩塌,任由泪水无数次的冲刷过双颊,忽的扑进他的怀里哭的更加伤心。
      “你真是个傻瓜!明知道自己中了毒,为何不先回肃国医治!为何要在城郊等我!”沈茹月捏着软拳捶打在他的胸前,仿佛要发泄心里数不清的委屈。却听到他在她耳畔虚弱的低语:“我说过会去接你。”
      这一句话偏又惹来了她更多的眼泪,索性趴在他的胸口直哭得鼻涕眼泪都蹭上了他的衣襟,险些就要昏天黑地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沈茹月才终于收住眼泪,便忙去唤了御医来查看。那御医拱了拱手,似乎长舒了一口气那般抹了把头上的汗道:“恭喜大王,总算是挺过来了!”那太医却又道流觞体内的余毒尚未尽除,还需在此调养几日方能承受路途的颠簸回去太邺。

      沈茹月端了药碗踏进屋子里的时候,流觞正唤了袁乾到床前吩咐接下来的事务安排。袁乾见她进来便行了礼退出屋外,沈茹月这才端着药碗坐在床前。
      她又拿起勺子将那汤药搅拌几下,继而舀起一勺,仔细的吹了吹,面上却不由的开始发烫,因为流觞的眸子自她踏进这屋子里的那一刻起,便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那灼热的目光只烧得她脖子根儿上都发热,却又碍于他是个病人不便与他争闹。于是只好忍着这挠心肝的目光,低眉顺目的将盛了药的勺子递到他唇边。好在流觞再未生出别的事端,只一勺一勺的就着她的手把那碗汤药尽数喝完。
      沈茹月趁着放药碗的间隙稍稍喘了口气,接下来却又觉更加窘迫。于是只得拖着步子回到床边坐下,绞着衣摆努力寻找话题:“大王终于醒了,这几日叫我们大家都担心死了。”她只低了眉眼,全然没有抬头与他对视的勇气。
      短暂的静默过后,却听到流觞气息不稳又带着调笑的声音说道:“我倒是想再多睡几日,只是总有人在耳边哭哭啼啼的,叫我怎么也睡不安稳。”他说着又寻上她的手裹进掌心里。
      沈茹月下意识的想将手抽回来,却又终于没有狠下心,只得由着他的指尖在她掌心摩挲,惹得她起了一身的战栗。然而他方才的话却令她甚感无地自容,只将头埋得更低,恨不能藏进膝盖里。却又忽然有股湿热的气悉贴着她的耳边传来,那甚是虚浮的声音便用只有他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说着:“我仿佛还听到有人在耳边唤我相公。”
      流觞纵使平日里骁勇善战,此刻却还显虚弱,长时间的昏迷使得他难以支撑身子的重量,于是原本靠在床头的身子才坐直,便将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沈茹月的身上。
      沈茹月蓦地一阵激灵,只觉那喷撒在耳边的呼吸直顺着脖颈挠进了她的心窝里。原本坐在床边的身子也被他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失了平衡,于是下意识的伸了双臂环上他的腰间,两个人的身子便没有缝隙的贴合在一起。
      沈茹月越发慌乱,只感觉到他病中升出的薄汗携着略高的体温,将粘腻渡到她的身上。顿时那锁骨以下的轮廓线条都生出清晰的触感,沈茹月手忙脚乱的扶了他的身子,重新靠回床头,心下已然跳得阵阵纷乱。又扯过锦被与他盖好,而后低了头结巴着说道:“大……大王快躺好,莫要着了凉。”
      她还没来得及在床边重新坐下,却觉到流觞宽大的掌又顺着双颊的轮廓覆上了她的面庞,继而那声音敛了调笑,只余宠溺的柔情:“这几日叫你担心了,倒是清瘦了不少。”流觞莹白如玉的指轻柔的勾画着她的眉眼,温热的触感忽然令她生出些许留恋,便忍不住伸了手覆上他的手背,又将侧脸贴上掌心。
      可流觞似乎还觉不够,又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拉进了些,而后连同整个人拥进了怀里。沈茹月终于没有反抗,反而顺从的贴在他的胸口。伸了掌覆在他的胸前,有跳动规律的沿着掌心上的脉络延伸到她心尖上,闭了眼认真的感知,沈茹月忽然觉得很满足。仿佛只要能够感受到这跳动的存在,即使她找不到那尊双棺也不要紧,即使再也回不去现代也不要紧。
      她曾设想过流觞醒来后会怎样责问她,或是因为她的逃跑如何的为难她,原想着自己害他至这般地步,他要施以怎样的惩罚她都一味的承担了。却没有想到他竟对此只字不提,反而说这些话,倒叫她心里难过的要窒息一般。
      片刻的温存已令她略显憔悴的面容都泛起一层绯红,羞赧的颜色在肌肤上渐渐蔓延开来,直渡上脖颈、锁骨,甚至掩藏进衣裙下,烧得她脑袋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好不容易离开了那怀抱,沈茹月理了理衣裙坐直身子,努力使面上的温度恢复正常,却瞥见流觞将她刚掖好的被子掀起一角。她于是抬了头疑惑的向他看去,又触上一双满是柔情的眼眸,不过一瞬便深陷其中。当看到那两瓣再次泛起邪美笑意的薄唇,沈茹月隐隐意识到他的用意,好不容易才降了温度的脸颊刹那间又烫得灼人。
      沈茹月忙敛目低声的答道:“大王还是自己休息吧,茹月去别的房间就好。”耳畔尽是自己心跳如鼓的声音。却听到流觞以不容商量的语调说道:“你道我此番中毒是为了何人?”
      沈茹月顿时如被人捻了尾巴的壁虎,只得顺从的爬到床榻内侧,却又着意往那靠墙的方向挪了挪,将两人之间空出些许距离。只是她才挪了一寸,便被一个手臂捞了过去,接着身子又贴上了那个因发热而温度略高的胸膛。
      沈茹月精神紧张的瞪着近在咫尺的眉眼,却见他已垂下睫羽,只余两瓣薄唇微微张合:“这几日辛苦了爱妃,且好好休息吧。”他着意强调了爱妃二字,直到听见她忽然一滞的呼吸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便又将她拥紧了些,继续说道:“其实你为我担心,我很高兴……”
      流觞又放低了声音,轻柔的呢喃着,沈茹月已然僵硬成一截木头,俨然不知所措,只觉那声音却又粘腻了几分,竟比他身上的触感还要粘腻。
      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的凝视着那张俊美的容颜,沈茹月不知如何答他的话,却在寻了半晌词句之后发现拥着自己的男人,呼吸已变得清浅而又悠长。总觉得像做梦一样,沈茹月又盯着那张睡颜看了许久,才终于熬不住阵阵袭来的倦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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