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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一二八、初现端倪(三) ...

  •   或许是因为晚膳时在阿喏的劝解之下饮了两杯酒,沈茹月和阿喏奶奶本在院子里坐着聊天,可才说了几句脑袋就有些沉了。她本想早些休息,无意间瞥过仍燃着烛火的屋子却又实在放心不下,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屋子里行去。
      推开门却见流觞已然沉入梦乡,只剩下机上的烛火偶尔于夜风里摇曳,沈茹月便在床榻前坐下。秋日的月华似乎也携了凉意,自她身后的窗棂滑过,铺撒在他紧皱的眉宇。想到他定是又陷入梦魇,沈茹月心下生出不忍,抬手欲抚平他眉间褶皱,然而还未触及之时却又顿在空中。
      这般望着月色里俊美无铸的那张脸,沈茹月不知自己望了多久,只是渐渐的就生出些困意,最后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所以当流觞醒来时,首先觉察到的便是身畔清浅的呼吸。他先是宠溺的绽出笑意,却又忽然警惕起来,伸手就要去摸那盘龙枪,心底更是自责一向机警的自己,怎的竟大意到连身边多了个人也不知晓。
      就在这瞬间,一个软腻的声音自他耳畔响起,显然是梦呓的含糊语调,却令他探出的手也愣在了半空中。
      他屏住呼吸侧耳细听,那声音却停在了半截,倒是趴在床边的脑袋似不满于他坐起身时引起的响动,略挪动了些位置。
      流觞如梦初醒般侧过身来,伸出手触上床边那人,由于他双眼仍不能视物,故而只得以指尖摩挲着感触。
      先是光洁的额,再是柔软的发,又寻着发髻触上女儿家的饰物。那发间的饰物并不繁琐,不过只是一支银质的发簪,还是极朴素的样式,然而当那发簪的形态随着手中的触感在他的脑海中逐渐呈现出来时,他却连整个人都愣住。
      沈茹月本睡得迷迷糊糊,难得的一夜无梦让她格外留恋这一场觉,可恼人的是偏有人不许她继续安眠,恍惚间老觉得有只手在她脑袋上动来动去,实在讨厌。
      “别碰我,走开!”她想也不想的嘟囔了一声,本打算翻个身继续睡,可才稍微一动身子上就酸疼得不得了,一双手臂更是没了知觉。
      沈茹月龇牙咧嘴了好一阵子才缓过劲儿来,极不情愿的清醒过来,然而当她揉着惺忪的双眼将眼前景象看清时才知晓原来昨夜竟在流觞的床榻边趴着睡着了。
      她正懊恼的捏起拳头锤着脑袋,抬头间却撞进一双瞳眸。明知道他而今是看不见的,可她还是不自觉的移走了目光,同时也注意到流觞的表情有些奇怪。
      沈茹月于是忙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衫和刚才趴过的床榻,见并未有异样才稍稍舒了一口气,又努力回想昨夜饮酒过后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失态的事情,奈何怎么想都是一片空白,正暗自气恼间,却觉到腕上一痛竟被流觞捏在了掌中。
      “完了完了。”沈茹月不禁在心下暗叹,昨夜她才拒绝了随他一同离开的要求,却还偏偏不识趣的在他床榻边睡了一夜,眼下定是惹恼了这个暴君,只怕还是要赶紧逃离现场才行,不然他脾气上来了还不定怎么拿她撒气。
      这般想着,沈茹月也开始盘算怎么才能从他的掌下脱身,然而才试探着挣了挣那只手腕,却被他握得更紧。腕间的疼痛叫她忍不住直抽气,她正埋头与那只掌做斗争,流觞的声音便在这时自她的头顶响起:“你到底是谁?”
      不用去猜想她也知道此刻的流觞必定盛怒,因为凭着过往与他相处的经验,她深知在极度愤怒的状况他说话的语调反而会是平静的,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的,但这时却也往往是最危险的,下一刻那暴风雨多半是要爆发,而结果更是令人不忍直视的。
      这时的沈茹月十分怨恨自己怎么偏生要扮成哑巴,她多想为自己辩论,告诉那个暴君自己不是敌国的奸细,奸细是不可能这样照顾他且容忍他如此恶劣的脾气的。
      几乎是在同时,她又听到了流觞的另一句质问:“还要继续装哑巴吗?还是不敢告诉本王你到底是谁……”他停顿了片刻,而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后半句:“沈茹月……或者说,该叫你月国女王?”
      听到他如此笃定的念出自己的名字,沈茹月只觉脑中一片嗡鸣,接着却陷入空白。她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竟连挣扎也忘了,似乎还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却觉腕上又是一阵剧痛,她整个人则被流觞扯至近前。
      眼见着流觞朝自己扬起了手,沈茹月下意识的yu躲闪,却见他只是伸手至他的发间,下一刻她满头的乌丝便尽数散落。
      当看清流觞手里握着的那支并蒂莲银簪,沈茹月才终于意识到这个极大的疏忽。这三年来她几乎是将这个银簪当成是一种习惯,无论那发上是坠满金饰还是毫无装点,这支银簪却是从来不会少的,以至于在谷中也一直戴着。
      她的悔悟却还是太晚,流觞将那支银簪紧紧攥在手里,质问的语调咄咄逼人:“别告诉我世间还有这等巧事,偏偏这一模一样的发簪就到了你的手里。”
      事已至此,沈茹月实在不知作何反应,想要寻来阿喏帮她编个谎话可又不得脱身,只能硬撑着死不开口。
      流觞却在她的沉默中渐渐失去了耐心,又将她往回拽着yu再行质问,拉扯间他竟从床榻上跌落下来,不偏不倚将她扑倒在地。他便索性就着这个势头将她禁锢在双臂间,急怒中,他挥起拳头向地面砸去,那拳风便擦着她的脸颊而过,直吓得她闭上了双眼。
      “这又是怎么了?”当阿喏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沈茹月觉得自己就像听到了救世主的福音,拼命挣扎的以手势向阿喏呼救。
      阿喏忙过来拉扯流觞,然而此刻的流觞俨然已失去理智,伸手便扼住了阿喏的脖子,转而向阿喏逼问:“你说!她到底是谁?”
      沈茹月才摇晃着身子从地上起来,抬头看见在流觞掌下挣扎的阿喏却又是一惊。即便面色已因喉间的禁锢憋得通红,阿喏却仍一口咬定沈茹月是村子东边李老头家的闺女,是他特意请来照顾大王的。
      这时候阿喏奶奶也寻着屋子里的吵闹来到了门口,一见孙子这般情状自也是满脸惊慌,而流觞却愈发加重了掌上的力度,对阿喏威胁道:“你若不说实话,本王现在就杀了你,不,不止杀了你,本王还要全村人的性命!”
      沈茹月心下一急正要上去帮阿喏,岂料阿喏竟拼着所剩不多的那口气对奶奶说:“快带……李姑娘……离……开……”
      阿喏奶奶踟蹰了一瞬,却还是冲到沈茹月身边拉上她便往外跑去。这一路直跑到瀛江边,沈茹月终于忍无可忍拼命甩开阿诺奶奶的手道:“阿喏是无辜的,我怎可连累他。”说罢她便又往回跑去。
      然而当她气喘吁吁的跑回屋子里,见到的却是阿喏和流觞两人相安无事的样子。流觞显然还余怒未消,正坐在床榻边低头不语,阿喏则满脸笑意的倒了茶水放在他旁边,就好似刚才被他扼住喉咙的是别人。
      沈茹月的满腔情绪便这般被生生堵了回去,可她也不敢再惊动了流觞,于是蹑手蹑脚的示意阿喏出来说话。
      “你是用了什么方法?”出了房门沈茹月便迫不及待的向阿喏问道,她看了看阿喏,看了看屋里坐着的那人,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阿喏却只是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只是告诉大王,等过两日他眼睛好了,李姑娘倒底是谁自然就知晓了。”
      听到这个说辞,沈茹月不禁满头黑线,却也意识到这个现实的问题,御医所说的一个月时间已然临近,到时流觞双眼恢复,她又该如何自处,于是叹息道:“你这话答得倒也不错。”只是语调里却携了些许失落。

      这一日,沈茹月再没有胆量去测试流觞的脾气,索性一直呆在院中帮阿喏奶奶干活不进屋子里,然而正当她拿着衣服去瀛江边浣洗时,却在半路遇上了被村民领进来的一行人。
      来人皆扮作商人模样,没有骑马,亦没有携带任何武器。所有人都身着朴素的青灰简服,然而上好的丝锦衣料纵使没有任何坠饰却也透漏出其身份的高贵,再加之举动间的利落果断,稍见过些世面的人都是知晓,这一行人必然是内力深厚之高手。
      为首之人很快认出了沈茹月,便领了这十来人在她面前端然而跪,行的是禁卫司军中之礼,其首领又自袖中取出锦书递至沈茹月手里,说的话冷冽而又简短:“少主急书,请陛下御览。”
      沈茹月也没有过多追问,只是放下手里装着衣衫的木盆,将那方锦书展开,其上端正娟秀的字体确是月虹亲手所书,内容也十分简短,总共不过八个字:吾思王姐至甚,盼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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