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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一二七、初现端倪(二) ...

  •   午后时分,沈茹月正坐在院子里和阿喏奶奶聊天,却见远处有三个人影往这边过来,定睛一看走在前面的是她派回无殇城的两名侍卫。
      两人向她默然行礼之后,将身后那名留着山羊胡且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引至她面前。沈茹月抬眼向那名正低头躬身的男子,确定他就是月王宫里最妥当的御医,才放下心来让他去屋子里给流觞诊病。
      这时,阿喏也刚好从镇子上回来,便依照沈茹月提前教授于他的说辞,对流觞说这位是他刚从镇上请来的最好的大夫。
      许是害怕为敌方奸细知晓他目前的所在和情况,流觞先是犹豫了片刻,可见阿喏说得笃定,又把怎样遇上这位神医,以及这位大夫在远近几座城镇中是如何受人追捧,他花了多大一番口舌才把大夫给请来的等一系列过程描述得绘声绘色,终于还是接受了,于是坐下来让这位大夫诊脉。
      候在一旁的沈茹月见他接受医治,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是当她看到那位御医一言不发的搭上流觞的脉,而后一脸严肃的以指闻脉时,却比身为病患的流觞还要紧张。
      她虽是安静的坐于一旁的榻上,一颗心却跳得咚咚直响,偏生屋子里的空气凝滞直叫她连呼吸都险些敛起,一双眼睛恨不能长在大夫的脸上,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她心下的万般难熬,大夫自然并不知晓,将这病看得仔细却也慢条斯理。他先是对流觞切了许久的脉,又起身揭开他头上的绢布将伤口查看一番,最后将他的眼睛研究半天才终于回过身来向沈茹月躬身道:“启禀……”
      那御医话才出口就被沈茹月的手势打断,这才反应过来,忙略过那些宫中惯用的礼节,直接进入主题:“这位公子脑中因有淤血阻滞,才导致不能视物。”
      这结论倒和阿喏先前请来的大夫所说一致,然而沈茹月更关注的是结果,于是示意阿喏问道:“公子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
      “这个就说不准了。”御医此话一出,沈茹月心下已凉了半截,却又听他慢条斯理的继续说来:“左不过就是一个月的时间,只是具体几日便说不准了。”
      听到这里,沈茹月黯淡的双眸却又重新闪烁起光芒,脸上难掩激动的露出喜悦的表情。那御医则又向她躬身请命道:“在下需对这位公子施以针法打通经络,再辅以汤药服用,纾解阻塞,一个月以后公子会觉得眼前模糊有光,慢慢的就会清晰起来,直至彻底恢复。”
      见御医说得这样有理有据,沈茹月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为流觞治疗,而后则与阿喏他们一同到屋外等候,以免干扰大夫医病。
      这期间阿喏的奶奶却不肯闲着,硬说流觞的眼睛可以医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便拉着阿喏去厨房里准备好菜。沈茹月知晓后也去帮了把手,所以当御医为流觞施完针后出来,那一桌子菜也做得八九不离十了。
      沈茹月又向御医和那两名侍卫一再强调了今日之事务必保密之后才令她们离开,而后回到屋子里查看流觞的情况,见他脸色与状态都还不错才终于放下心来。
      这时,阿喏已忙活着将菜陆续的端进屋子里,甚至还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瓶酒,便吆喝着开饭了。
      沈茹月也忙将流觞扶到机前坐下,这些日子因他身子有伤,便一直以白粥度日,连她也不得不陪着喝了许久的白粥,眼下见了这许多丰富菜式,心下别提有多欢喜。
      可尽管面对满桌的菜肴,流觞却还是那样一副不冷不热,没有胃口的表情,以至于沈茹月满心的热情顿时被浇熄了大半。
      说来还是阿喏机灵,一面促着沈茹月往流觞碗里夹菜,一面介绍着这些菜式的来历,硬生生把那几盘清淡小菜说出些许门道来。
      其实眼下这一桌菜肴比起那年沈茹月来到谷中时已不知丰盛了多少,还记得那时候阿喏家里穷困,常常只能扯些野菜以水煮了裹腹,更莫要提肉食一类的东西了。后来因流觞赏了他一笔银子,便在镇上买了家店面,每日采了山里的东西去卖,却也渐渐富足起来。如今家里盖了新房子,三天两头还能换着花样买些鱼和肉吃。
      这些都是阿喏一脸满足的告诉沈茹月的,沈茹月便问他可愿意离开山谷去外面闯荡,却被他摇了摇头委婉拒绝,他道眼下的日子已经很快乐,何必要去多找些烦恼回来,人活着不过都是一辈子,想要的那么多,最还还不是一样躺在泥里化成一培土。
      沈茹月将这些话细细咀嚼一番,又联想起各国王宫里权位至高者所面临的险恶与惊心,方觉这世间所谓英雄或是枭雄也许活得都还不如这一介草夫明白。
      “这是什么?”沈茹月正出神,却被流觞忽然的言语惊醒,侧过头只见流觞正将那桂花糕往嘴里送,似在品味糕点的滋味,又似陷入忧思。
      “是李姑娘做的桂花糕。”不等沈茹月反应,阿喏便抢先答道:“李姑娘做得好吃,难怪公子喜欢。”
      确如阿喏所说,前几日沈茹月便注意到瀛江边有几株桂花树,眼下又是八月,正直桂花盛放之际。她闻着空气里漂浮的丹桂香气,忽然就想念起当年丹霞宫里的味道,便依照记忆做了些桂花糕,倒不曾想过竟引起流觞的注意。
      自这一盘桂花糕打开话题,屋子里的气氛终于缓和起来,阿喏也似乎放下了拘谨说着在镇子上的见闻,阿喏的奶奶不时插上几句,数落着阿喏说漏嘴时透露的那些瞒着她的事情。
      难得一顿饭吃的这样和谐,就连流觞也颇有兴趣的向阿喏询问了许多话,俨然一副微服出巡的君王样。
      饭后,沈茹月同阿喏争夺了半天,最后还是被他抢走了盘碗拿去厨房里刷洗,她便只好留在屋子里收拾,可正拿起抹布往那用饭的机上擦洗却被流觞拉住了手臂。
      “山谷里日子清苦,李姑娘可愿虽我离开。”流觞并没有做过多的铺垫,毫不遮掩的直入主题。
      若是寻常女子得此俊美的富贵公子相邀必定欢喜非凡,可对于眼前这个人,虽然说她不曾看透他的心,但对于他的所为尚且有所了解。她想起七国会晤之时跟随他左右的那名女子,默然凝视他时眼中的恋慕之情,定与此刻她将他看进眼里的时候一样,便不禁有些自嘲。
      流觞见她未有反应,只当她是不能言语,便又说道:“姑娘若是愿意与我一道离开便扯一扯我的衣袖吧。”说着他将头侧向右边的手臂,似再对她进行催促。
      然而沈茹月只是立在那里不发一言的看着他,自嘲的笑意越来越深,脸上的泪水顿时成行,直到他脸上露出微不可查的失落神情。
      “既然姑娘不肯,便罢了。”说罢他垂了眼帘,却又似叹息一般自言自语:“她也是这样顽固,若是勉强将她禁锢,她就会想尽一切办法逃走,想必姑娘也是如此罢。”
      沈茹月自然知晓他所指是谁,可又偏偏猜不透他心中真正所想,心下一时间纷乱异常。眼见着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她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几欲爆发的情绪在他面前漏了陷,于是不顾一切的捂了嘴逃到屋子外。
      到了院子里流觞不那么容易听到的地方,沈茹月便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放纵的哭了起来。她本以为这只是人后的发泄,却不想阿喏的奶奶此刻正在院子里借着那点儿夕阳的余晖补衣裳,看到她哭得这般伤心,便关切的上来寻问。
      “好好的怎么哭了,可是和大王吵架了。”人在难过的时候总是这样,本来自己哭一哭便好了的,若是有人劝解便愈发把情绪勾了出来,所以沈茹月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哭得更加卖力。
      阿诺奶奶却也没有多问,只是将她扶了起来,一脸慈爱的说道:“老身要与娘娘说的话,其实那一年都已经说过了,只是不知娘娘是否贵人多忘事。”
      经阿喏奶奶这一提醒,沈茹月果真想起那时她坠入谷中,踌躇于未来时曾被阿喏奶奶劝解的那些话,连同当时对自己与流觞这段感情的诸般纠缠与决心也都清晰起来,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还能够依然那时的想法去做吗?
      不论如何,沈茹月的情绪还是因这一通发/泄好了许多,擦着脸上残留的泪水却又忍不住问阿喏奶奶:“每次窘迫的样子都被奶奶看见,奶奶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
      阿喏奶奶却反而笑了起来,伸手把沈茹月揽入怀中,拍着她的后背道:“若娘娘容老身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在老身眼里你们都是孩子,心里觉得委屈,哭过了就好。”
      她这话一说又勾得沈茹月鼻子发酸,索性由着性子扑进奶奶的怀里,当感受到那属于母亲特有的气悉,竟错觉又回到了在妈妈身边撒娇的日子,一时便也将那许多的不快抛到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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