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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肃国王宫(一) ...

  •   沈茹月醒来的时候,沾了秋日薄凉的微阳正滑过窗棂,撒满床榻。身边早已没有了流觞的身影,然而触碰掌心的织锦上却还残留着他身上的热度。沈茹月似被烫着了一般慌忙收回手,又下意识的将那掌心覆在左胸口上。
      又是这种奇怪的感觉,明明秋日的空气里处处浮着薄凉,为何双颊却有些发烫,一颗心也跳得越来越快,仿佛若任其发展下去,终有一日会从口里蹦跶出来。沈茹月只想尽快驱散这种恼人的感觉,于是一骨碌便爬下了床。
      人都说春困秋乏,这话果真不假,自早晨起了床,沈茹月便一直恹恹的。珠儿端来的银耳桂花羹也只是略食了两口就放到了一边。
      手里捧着新泡的普洱,懒散的踱到院子里。只见孟冬和孟夏正在拿着笤帚扫夜里落下的枯叶。正是因为沈茹月遣走了那些宫女和侍从,才使他们两个总管事不得不对丹霞宫的芝麻小事都亲力亲为,着实是委屈了他们。沈茹月这样想着,心上格外愧疚,也就不去打扰他们,只是打过招呼便挪开了步子。
      再往深处走,便见一树金桂正开得热闹,虽只是小小的金黄花朵,自花蕊里漾开的芬芳却惹得满院子都是幽香扑鼻。
      “今日天高云淡,沈姑娘何不出去走走。”珠儿刚忙完手上的活,见沈茹月一大早便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蔫蔫的发着呆,于是试探的劝说道。
      沈茹月咬着指腹沉/吟了片刻,而后回过头来笑着道:“他们都说春/光不宜负,这秋天的风情到也同样不该被辜负,我们就在王宫里随便逛逛吧。”

      如此吩咐了孟冬孟夏在丹霞宫看家,沈茹月便拉着珠儿一同往那宫里的别处逛去。
      步出丹霞宫大门时,她特别留意了这里的侍卫布置,回想那时在大营里的守卫,着实不可与宫中的同日而语。还有孟冬孟夏,说起来是大王的格外恩宠,可是比起那日在营帐里看守的士兵,恐怕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沈茹月只觉脑子里越想越乱,又叹息没在跟流觞回宫之前溜掉,着实是她的失误,而今再想从守卫森严的肃国王宫里逃走,只怕是难上加难。但万事还需从长计议,眼下当务之急要做的还是要先吸取上次的教训,把宫里的地形给摸清楚。
      这样想着,沈茹月便拉着珠儿试图把没走过的路都走一边,并努力的在脑中记下各个路口的标志。而珠儿却并不知她的心思,只是尽心尽力的当着向导,如数家珍的讲讲这个宫殿的故事,说说那个雕塑的典故。
      如此行到日至中天,两人不知不觉间便到了一个园子里。园中姹紫嫣红的种了许多花,虽然而今正值深秋,百花凋零,然而这里却是囊括了盛放于不同季节的花卉,以求四季花开不败。而今盛开的便是菊和桂,菊花艳丽雍容,丹桂芬芳雅致,将园子烘托得甚是热闹。
      “听说那明玉公子在蒙荒一战中下落不明,至今都还不见踪迹……”隔着花影叠叠,隐约有声音偶尔伴着娇笑自园子中央传来。沈茹月甚是好奇,便寻着声音往那园子深处走。
      绕过芳香四溢的桂林,便有一潭碧水映入眼帘。潭水清澈见底,波纹回绕中大红的锦鲤灵巧的穿梭于鹅卵石间。而潭水边的石机旁则果真坐着三位美人,正是那日在后/庭迎接流觞的三位姑娘。
      那位气质妖娆的美人坐在中央正对潭水的地方,今日依旧一身红色轻纱霓裳,只是样式上与那日的略有些不同,想必她是极钟爱红色的,而这热情的颜色倒也衬她。此刻的她正说得眉飞色舞,声行并茂的好似在发表演讲,全然没给那两人插话的机会,刚才在园子外边听到的说话声也是她的。
      她左手边的女子眉间一点朱砂,今日着一身鹅黄的襦裙,满脸的笑意依旧令人心生亲近之心。这位姑娘撑着下巴认真的听着那位红衣姑娘说话,时不时的撒出一串脆生生的娇笑,似在表明她着实将那些话听进去了。
      坐在红衣女子对面的姑娘正捧着一盏清茶,一双翦水眸只锁着茶盏,仿佛心事重重,两弯淡扫的峨眉微蹙,茶盏中早已没了热气,她却也不曾将其递于唇边。她本就生得一副淡漠的样子,而今一身雪色的长衫倒是衬得她愈发的不食人间烟火。不管那红衣女子说着什么话,也不论那鹅黄衣裳的姑娘笑得多开心,她仿佛都觉察不到,就好像世间的事都和她没有关系似的。
      沈茹月刚行至潭水边站定,那位红衣的美貌女子便觉察到她的到来,停下了口中的话题,对她投来凌厉的目光。沈茹月被这目光刺得很是不舒服,自知已错过了避开的机会,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打招呼。
      哪知她还没开口却听得那红衣女子用尖利的语调说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王从宫外捡来的野丫头。”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尴尬到极点,那个总是挂着笑容的姑娘似觉到不妥,有些怯然的扯了扯红衣女子的袖子,却被甩手拂了开去。那白衣女子倒终于有些反应,将手里的茶盏放下,而后微微转过头来朝沈茹月这边看了看,但也只是一眼便又转回去重新沉浸到她自己的世界里。在她抬手的瞬间,沈茹月注意到她右手掌中握着一只碧色的玉佩。而今回想起来,似乎第一次见面的那夜,这玉佩也这么被她紧紧攥在手里。
      珠儿见有人对她的主子出言不敬,甚是忿忿不平,直yu冲上前去与那红衣女子理论,却被沈茹月抓住袖子拽了回来。
      沈茹月用眼神略略安慰了珠儿,便忙露出一脸笑意,朝着那石机旁的三位姑娘拱了拱手道:“茹月不知三位姑娘在此相聚,误闯园中扰了你们话题,便在这里陪不是了。茹月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了,先告辞了。”说完便转过身往园子外走去。
      故意撩起来的火却被沈茹月一盆凉水给浇熄了,那红衣女子显然有些怒不可遏,零零碎碎的在后边跺着脚说了些难听的话,沈茹月便也闭了耳朵不听,只往前走去。可她心里却难以平静。以前也不过是在那些民间流传的故事里听说过古代君王后宫的争斗何其惨烈,方才亲眼见了,虽不过只是略闻到些硝烟味,却已让她很是畏惧。
      沈茹月实在不愿搅这趟千百年来都搅不清的浑水,于是暗暗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尽早逃出这肃国皇宫。
      “姑娘无需介怀,那女人本来就是霸道蛮横的性子,这宫里的人十有八九都不喜欢她。”珠儿一面跟着沈茹月往外走,一面在口里小声嘟囔着。
      “她们三人都是什么来历?”沈茹月记得昨夜那侍从说过这三位美丽女子都是流觞的侍妾,却也不曾仔细思量。
      珠儿则已然细细道来:“她们三个都是大王的侍妾,方才出言不逊的那位是我们的盟国戎国的三公主轩辕滟,虽然漂亮,可为人霸道不讲理,但也没什么心机。眉间一颗朱砂痣的姑娘则是沧肃还是盟国时进献给大王的舞姬,名唤柳静渊。那时大王还只是世子,后来沧肃撕破了脸皮,甚至交战,但是因为她为人和善的性子,在这里很是受人喜欢,便也不曾受牵连。还有那位不爱说话的姑娘,叫薛忆珍,原是三代忠烈之后,听说是她父亲薛明义将军临终时将她托付给大王,这才入了宫。”
      “这三位姑娘都出身高贵,为何你们大王不给她们封妃封后?”沈茹月着实不明白放着活生生三位大美人儿,那流觞为何不要。
      “其实这各种原因珠儿也不甚明白。”珠儿若有所思的顿了顿,而后才说道:“珠儿原先在先王后那里当差的时候听娘娘含糊的提起,说什么……她们背后都牵扯着各方复杂的势力……什么祸起萧墙什么的……珠儿也不是太明白。”
      原来如此,沈茹月终于恍然大悟。倒是自己冤枉了流觞,想不到他身为一国君王,在这婚姻大事上却是由不得自己,倒也可怜。

      “对了,她们口中的明玉公子是个什么人?”出了那御花园,沈茹月还有些不安,却又忽然想起红衣女子的话。在这寻找回去方法的非常时刻,怎可放过一丝线索,于是故意装作不经意的问起珠儿。
      那珠儿眨了眨一双珍珠似的杏眼,却又回问了她一个问题:“姑娘可听说过享誉七国的中原四公子?”见沈茹月满脸疑惑的摇了摇头,她于是滔滔不绝的说开来:“姑娘自他国远道而来,也难怪不知道。这中原四公子的说法最时新的时候恐怕要推回到六、七年前,那时候在我们中原四国有四位才华横溢且容貌出众的翩翩公子,分别是当今月国少主月虹公子、沧国世子明玉公子、戎国晋王轩辕公子还有我们大王流觞公子。这四位公子各有所长,月虹公子精通乐理,明玉公子善于谋略,轩辕公子善于武功,而我们大王则是文武皆通,当是四大公子之首。”
      见珠儿说道自家大王时那副一脸骄傲的模样,沈茹月只得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却见她正讲到兴头上,继续说道:“不过那时他们几人都还只是未及冠的少年,特别是月虹公子,分明还是个奶娃娃。却已经因为他们的才华和俊逸名满天下。”珠儿说着又故意压低了声音凑到沈茹月的耳畔:“听说那时的闺阁女子无不对她们春心萌动,也常常在私下议论。后来他们一个个都不负众望的成了各国的英雄,也有了如今的尊贵身份,那时候的名号倒是渐渐被人们遗忘了。她们方才议论的便是沧国的明玉公子,听说在蒙荒之战中,明玉公子不敌我们大王,全军惨败,至今他本人也还下落不明……”
      珠儿的话令沈茹月又不禁想起战场上那些噩梦一样的经历,只觉一股寒意自脚下升起,无需半刻便将她全身笼罩,她于是一个激灵,慌忙结束了这个话题,只拉着珠儿继续向别处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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