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聊一下斋》篱之魅

2、红 媚

　　1.
　　第一次遇到小柔，是在一年前的灯会上。当一袭红衣的她，在灯火阑珊中取下面具时，我被她的美丽惊呆了，那是一张及其美艳的脸。对我微笑着，直到她窈窕的背影慢慢淡出我的视线……
　　再次看到这张脸，就是在我们的新床前了，小柔仍然是一袭红衣——我们的喜衣！我拿着喜棍，轻轻的撩开她神秘的面纱。眼前的她，是个端端正正的大家闺秀，只是那晚的美艳变成了今天的清丽和端庄，那晚的微笑变成了今天的忧郁。

　　2.
　　日子并不想我想象的那样，小柔对我总是十分冷淡，仿佛只是在尽妻子的责任。而我不止一次的告诉她，看到你第一眼，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但是她总是无动于衷。其实我知道，在我们成亲之前，她曾有过一段爱情，对方是一个穷书生。显然，父亲的提亲棒打了这对鸳鸯，于是小柔成了我的妻子。我只能告诉自己，或许，时间会悄悄的冲淡一切……

　　3.
　　两年了，小柔脸上的那份冷淡和忧郁丝毫没有消退，或许这就是女人，我知道，她还在想着他。我一次又一次地告诉她，我爱她，换来的却只是她的眼泪和对不起或是下辈子……我无法忍受……
　　“下辈子，什么下辈子？小柔，我这辈子就要你！”我甩门而去，留下身后一片寂静，我的心隐隐作痛，我知道，她的眼泪，一定又是止不住的了……

　　醉翁居里，视线模糊的我，一杯又一杯的往肚子里灌着，脑子里飘忽的全是小柔的身影，直到我再也看不见什么，仿佛那年灯节上的小柔正坐在我身边，一袭红衣，娇媚地对我微笑着……我也笑了……醉了，哼，我醉了……
　　第二天醒来，我已经躺在了家里，小柔趴在桌上睡着了……我悄悄的走过去，用手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
　　“小柔，不管怎样，至少可以天天看见你……”

　　4.
　　这是个好消息，小柔怀孕了，我就要当父亲了，
　　“我们会有个可爱的孩子，不管他是男是女，我都会一样疼他！”我告诉她。
　　她笑了……
　　“你笑了，两年了，我终于又看到你笑了！”
　　她低下了头，却掩藏不住那份笑容。
　　“我去买酒，我们庆祝一下！”
　　她羞涩的点了点头。

　　我直奔醉翁居，还未踏入店门，我就大嚷道：
　　“小二，给我包两斤女儿红，带走的！”
　　“伙计今天家里有点儿事儿，我帮你拿吧！”这是一把柔爽的嗓音。
　　当我抬起头，我惊呆了，眼前这个红衣女子，居然与小柔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装束完全不同，小柔喜欢着素服，清雅得体；而这个女子，眉轻扬，嘴微翘，娇靥如花……
　　“你……你……你是？”
　　“我，我，我是这儿的老板娘！”她调皮地讪道，惹得周围一阵笑声……
　　而我却呆滞的立在门口，注视着她的忙上忙下的一举一动，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恍如隔世……
　　“你……你……你叫什么？”
　　“红媚！”她笑着。

　　我吃吃呆呆的回到家中，把酒放在了桌上，暗自走回了房间。

　　5.
　　“你，你们怎么会认识的？”我从门外回来，却看到小柔和红媚坐在桌前有说有笑。
　　“我今天出门的时候遇到姐姐的，姐姐还帮我找到了我的簪子呢！你看我们长得像不像？你们也认识？”小柔看了看红媚，又看了看我，问道。
　　“恩，我常到她那去买酒！”
　　“你怎么没跟我说过，世界上还有跟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小柔笑着埋怨道。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红媚，一笑带过，“你们聊吧，我还有事……”

　　6.
　　整个院子都忙成了一团，屋子里不时传出小柔的呻吟，将我的心扭成一团……一整夜……

　　直到黎明前的那一声啼哭……

　　我一直掉着的心，终于坠了下来。红媚抱着婴孩从屋子里出来，走到我身边，含着泪对我说：“小柔走了……”
　　我头也不回的冲进了那屋子，在潮湿的血腥味中，抱着小柔的尸体大哭……

　　7.
　　我不知道我身在哪里，只知道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恍惚中，“醉翁居”三个字映入眼帘，我无意识的走了进去：
　　“酒！我要酒！”

　　一杯，两杯，……直到一个红影闪入我的眼界。我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那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不知道是我的还是她的……
　　拥我入怀：“想哭就哭吧！”
　　哗的一下涌出来的，不知是泪，还是水……

　　6.
　　一晃，就是三年，三年来，红媚常到家里来，把家里打理得仅仅有条。而三年的时间，足够让你爱上一个人，也足够让你忘记一个人。但是我，我不知道……

　　“你累了吧？我来抱念柔好了！”我问道。
　　“恩！”
　　抱着念柔，跟她并肩走着，我们要去……拜祭小柔……

　　“小柔你放心，我会好好的照顾他和念柔的！”看着她娇艳的侧脸，每每我都可以在那里找到小柔的影子……
　　我放下念柔，在小柔的坟前跪了下去，红媚牵着念柔走开了……
　　“小柔，我很好，念柔很好，你不用担心……
　　其实……我有件事想对你说……这三年，红媚对我跟念柔都很好……我想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第一次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吗？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新房里……现在想起来很惭愧，是我误了你……”
　　呆在地上，我没有更多的话可以说，或许，我跟小柔之间的交流大多数都是通过沉默进行的……而如今，也只能象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她许久了……
　　“我走了，重阳的时候再来看你！”
　　站起神来，红媚已经牵着念柔，在后面等着我了，一条毛茸茸的灵蛇似的东西在她身后张扬地舞动着，就像她三年前来到我和小柔身边那天一样……
　　“红媚！你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我对她说道。
　　“有么？是什么？”她佯装往后看了看，然后看着我妖媚的笑了，一袭淡红色的绸衣称的她的肤色如雪的白皙。“走么？”微笑着，抱着念柔径直向前走了。
　　三年的时间，或许不能让我忘记一个人，但是五年的时间，却可以让我爱上一个人……
　　“等等我，红媚！”
　　她闻声停下了脚步，回头对着我娇笑着，弯弯的眼眉中，淡红色的眼影，笑的妖媚而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