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聊一下斋》篱之魅

1、蚕罗

　　第一章 蚕罗
　　1.
　　住在这里已经两年了，这是山上一座安静的小院。有人说，这种地方最适合修养身心。所以我就来到了这里。。。
　　没有城市的喧嚣与热闹，空气很好……
　　白天可以在阁楼上一边对着书本发呆，一边听着窗外的鸟叫虫鸣，日落的时候，可以闻到邻家飘来的纸烟的香味，而一到了晚上，从山林里刮来的风从院子里穿过，十分的凉爽……而我，喜欢在这种夜晚，晒着月光，挑灯夜读，而每每当我抬起头，总会看到纸做的灯罩上栖着一只蛾子。时间长了，我会跟它说说话，虽然我不知道它能不能听得懂。。而它，有时候也会在昏黄的光晕里，翩翩起舞一番，最后又落回灯上……

　　2.
　　直到有一天，它不见了。
　　这天，我的小院里来了一个白衣男子，斯斯文文的，弯着两梢眉，温和的笑着。他说他叫蚕罗，是从外地来的，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住，就听人说这里山上有这么一座小院，于是便寻了来。
　　我思忖着这诺大个院子，一个人住怪寂寞的，于是便同意了他住下来。

　　蚕罗性情很随和，笑起来，那两梢眉总象月牙儿一样地弯着，看的人心里甜甜的……日子久了，我们也便熟络了起来，总在晚上于阁楼上挑着那盏小灯，一起下棋或读书……
　　从那天起，小院也变得有了生气……
　　过了段日子，我因为有些事要下山，小院里剩下蚕罗一个人。

　　3.
　　就在我不在小院的时候，山下的小村出事了……
　　先是村长待嫁闺中的女儿死了，据说尸体的样子很是吓人，通身黑乎乎的，干瘪干瘪，不剩一点水分，像一具在金字塔里放了几千年的干尸似的……
　　之后，每隔三五天，就会有一家的女孩被杀，死的样子，跟村长的女儿一模一样……
　　村民们都说，村里怕是有人得罪了哪方的神仙鬼怪什么的，于是还专门请来了捕妖人。可那捕妖人也怪，笑了笑，摇摇头，就撒手走了，连酬金都没有拿……村民们都害怕，把女儿藏的藏起来，嫁的赶快嫁了出去。

　　忙了一阵子，我好不容易可以闲下来了。回到小院，却发现蚕罗不在家，弄得我的心情很是失望。草草吃过了晚饭，我端了杯茶，点好了灯，想着读读书……
　　晚上的月亮圆的玉盘一样，照得小院有了形状，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草丛里闪着光，丝丝凉风佛动了我的衣衫，像是还要要摄走人的魂魄似的……

　　“喂，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你回来了！什么日子？”是蚕罗。
　　“恩！前些天才告诉过我的，自己倒忘了？”
　　我仔细想了想，“我的生日！”
　　“对，”蚕罗笑道，一边轻轻的摇着手中的瓶子，“我今天特地下山买了酒，要不要庆祝下？”
　　“哼，好！”
　　“那我们倒院子里喝个尽兴！”说完，便拉着我下了楼……

　　这场酒，从傍晚一直喝道深夜，直到我醉晕晕的斜靠在他的肩膀上：
　　“喂，我说了这么多我的事，你呢？”
　　“我啊？”
　　“恩！”
　　“我跟你说个关于这个小院的故事吧！”
　　“唔！”我摇头道，“我要听你的故事！”
　　“我说完你就会知道了！”
　　“那好！”
　　“很久很久以前……”
　　“真俗套！”我打断他。
　　他醉醺醺的摇摇手指，示意我不要打断，“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小蛾子，他的家，就在这家小院的一盏灯罩上。那时候，这间小院是还是属于一个道士的。
　　每天白天，蛾子伏在灯罩里面睡觉，而到了晚上，当道士点起灯的时候，他就从灯罩里出来，伏在灯上陪着道士看书。久而久之，蛾子有了灵性。过了几年，道士走了，蛾子很失落，它觉得很孤独……但是过了不久，小院里又来了一个道士，蛾子很高兴，欣欣然又过回了以前的日子……就这样，小院总是断断续续有人住进来，而蛾子，就在灯上优哉游哉的过着他的小日子……不知道过了几百年，蛾子知道，它马上可以化为人形了。
　　而就在这时，小院里来了一个女孩。女孩有一双清澈的眼睛，它发现她总喜欢大白天，睁着她的大眼睛，对着窗外发呆，而每到晚上，它都会伏在灯上，陪着她读书。偶尔，她还会对自己说话，每到这时，蛾子都有一种兴奋的感觉，“小样儿，以为我听不懂呢！”每每听她说完，蛾子都会为她跳一段舞，而她也看的乐滋滋的……
　　这样快乐的日子过了两年……
　　一天晚上，当女孩趴在桌上睡着的时候，蛾子终于化成了人形。第二天一大早，他来到了小院门口，敲开小院的门。蛾子告诉女孩说他是外地来的，想在小院借住。女孩笑了笑，很容易就答应了。
　　但是，妖怪终究是妖怪，每过几天，他都会下山去搜寻他的猎物。他将上钩的女孩们的精气都吸干，只剩下一副包着骨头的皮囊。然后他有偷偷潜回山上。但是，蛾子并不想打破小院里的平静的日子，所以，他每次都只是把目标锁定为一些路人。但是，这并不是长远之计，久而久之，大家都传闻附近有妖怪出现，路人也便少了许多……于是，蛾子只能趁着女孩外出的时间，到山下的村庄里找寻食物。
　　渐渐的，山下的村民们起了戒心，还请来了什么捕妖人，可是，听说捕妖人什么都没做就走了……他有些不明白，不过，既然省了他的麻烦，也就不去计较了……可是，当他再次下山搜寻猎物的时候，却发现村里的未婚女子都不见了……他没办法，只能忍着饥饿的溜回小院……”
　　这时，他的声音陡然停住了。
　　听他半天没出声，我醉醉地问道，“然后呢？”但是他没有答我。我疑惑地抬起头，在银色的月光下，只发现一双抢眼的暗红色的眼睛……
　　我忙不迭冲起来，往后退到了墙边，浑身的酒劲一下子消了个散：“你，你是……”
　　他幽幽地抬起头，嘴角一斜，温和而诡异地笑了，那双暗红色的眼睛直直地锁在我身上：“我是什么不重要，因为你很快就会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慢慢的站起身，伸出右手，朝我的方向走来，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伸出了两瓣银黄色的翅膀，一下，一下，一下，优雅地扇舞着，称着他修长的身躯，在月光下显得十分的妖异。
　　我惊得停在了原地，当我回过神来，想往后退的时候，却发现身后只是冰冷的石墙。
　　他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我不敢再看，紧紧的闭上了双眼，直到感觉到一根冰凉的手指在我的脸上滑过，然后陡然停住，之后便是无声地寂静……

　　片刻，还不见有什么事发生，我才敢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看到他一脸诧异地站在我面前，手脚一动不动，身后那对翅膀也安静的收了起来……
　　我伸出手，在他眼前舞了两下，两颗暗红色的眼睛跟着我的手转了下，身子还是一动不动……不放心，又扯了扯他的袖子，还是没动！这下我放心的笑了了，转到他背后，撩了撩贴在他翅膀中间的那张符咒：“还以为你没用了呢！”
　　转身凑到他耳边：“你知道那捕妖人为什么什么都没做就走了吗？因为她知道，蛾子，最擅长的，就是扑火！”

　　5.
　　天气越来越热，弄的人的心情也有些烦躁，我正摇着扇子在厨房做冰糕，突然一丝熟悉的味道飘了进来
　　——妖气！
　　一转身，蚕罗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一手拦我入怀，见他温和的笑着，两梢眉弯的象月牙一样，我托起手中的盘子：
　　“我刚做的冰糕，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