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忠烈几曾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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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红血回忆自己是怎么认识这位白眉美人慕少艾的。
隐隐约约中她只记得是认识一位药师慕少艾，并且知道该上哪里寻找这位，仿佛一切理所当然，就是不太记得两人熟识的过程。
‘回忆最初，该是在花姬的琼华宴上有见过一面，但自己尚且年幼，不可能有怎样的交集……’
后来呢？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书红血一边回忆，却不假思索地用熟稔的口吻问。
那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本该没有交集的两人相互熟识，每一思及总有一种内心迫切的焦灼感。既然是那三年中结下的交情，会不会慕少艾知道些什么，毕竟从超轶主口中在自己挂伤归来之前，是去替他前往寻找药师求医的。
“有一个人接连去了落日烟西苗神兽村以及落下孤灯……老人家吾啊再不知是有人寻找吾，哎呀呀那真是老了。”慕少艾呼出一口烟气，随意上前回道：“一别两年，你却是连羽仔也忘了吗？怎样，身上的刀痕需要吾出手么？”
羽仔？落下孤灯那人？
书红血微微皱眉，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兴起切磋，两年前去寻你的过程中我失落一物，不知你可有印象？”
兴起切磋？慕少艾手中烟管顿了一顿，抬眼看了过去：“……只是这样？”
“嗯。”
书红血点头。
“呼呼，枉吾还以为是你听到了消息……”
慕少艾神情不变，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书红血之肩膀，感觉些微抗拒之后目光闪了闪，语气不变道：“你啊你，这些年音讯全无。来来来，随吾走一趟忠烈府，自从翳流之事后众人等你出现很久了……麦犹豫，速走速走！”
书红血不由自主地被慕少艾拉着就往后走。
“呼呼，两年前一战，有不少人身中蛊毒，笏政功体半折损，终究还是在半年前去了，相识一场无论如何……你啊你麦这样不情不愿，啊对了，笏家满门只剩一根独苗，为防止翳流尚有余孽，吾等索性遍邀武林匾上留名，以保笏家香火。”
一路走，慕少艾言简意赅地说明事情经过，似是有意无意地点了点两年前中原与西苗翳流之一战：“吾说啊，当年笏政寻你帮忙的手段确实有些超过，不过后来他也算是救你一命，不然中毒的可就是你咯……”
模模糊糊的记忆浮现，像是确实是在两年前，凋亡禁决之后为了医治金无厌的伤势，书红血通过花姬寻到了西苗翳流，正逢翳流四处抓人炼制蛊毒，之后被认出剑法来历的笏政设计同翳流黑派产生冲突，后来参与中原剿灭翳流总坛天之界限那一战。
直到最后，书红血才知道原来翳流首座认萍生之真实身份其实该是中原一方之卧底，事情过后才认识了药师慕少艾，并深知他之能力。
那一战中，应该还有一件事。
一件……什么事呢？
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不觉让书红血额头霎时渗出细密冷汗，身躯一晃脚步一缓，抬头正看见慕少艾深思关切的眼。
“我，没事。”书红血轻轻吸气。
“麦逞强。”慕少艾微微摇头，并没有说什么，话题一转：“后来一年多以前，你为朋友前来寻吾，却在半途遭遇追杀，哎呀呀吾还不曾问过你，那时凶手可有下落？”
书红血脚步顿了顿，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感觉不出来慕少艾已经察觉到了什么，那也着实做人太过失败活该被危险的江湖掩埋。
“我那时……是怎样的伤势？”
慕少艾停住脚步。
“你那时，身上所受之伤是剑痕。”慕少艾语气很肯定地道：“一柄细长轻薄之剑，对手剑术高超，非是凡俗。”
“嗯？”意外的答案，自己半生造诣全在剑上，竟然还会被剑所伤，那又该是怎样精妙绝伦之剑术？
书红血斟酌片刻，抬头凝视慕少艾：“那你现在看我，所受是怎样的伤？”
“你么，呼呼。”慕少艾吸了一口烟管，随性而道：“虽是有些神魂不稳，却重获血肉之身，该说一声恭喜，对否？”
“哈。”书红血展眉笑了。
“前方便是忠烈府，嗯吾听见羽仔的风铃声了。”慕少艾抬手烟管前指，继而轻轻一叹：“无论如何，你总该前去替老朋友上一炷香。”
两年多前，翳流之战，极为险恶。
他和书红血算是生死之交，而书红血和笏政之间岂不也是如此？凡是当年参战之人，便是从不熟悉也已交心，只因若彼此不信任，绝无可能在那样充满质疑和恶意的形势中存活下来。
轻薄烟气掩盖慕少艾眉眼之中一丝深沉，过往已逝去，他所付出的代价并不比其余人少。而书红血更是在那一战后遭人中伤，等慕少艾与笏政收到消息的时候已迟，直到一年前她人突然出现请自己去了一趟鉴兵台，才让人略微安心这家伙原来还是活着的。
再之后，慕少艾彻底退隐山林，专心替神兽族遗孤阿九治病，竟是不知道原来天坛花姬也已寻找他很久，因为书红血自一年前已是彻底失去踪影。
“吾说啊，红衣你……”心中略微想法，此时已是踏足忠烈府，慕少艾陪着书红血见过了新任管家帝獒，并在笏家唯一独苗依然一身缟素面容哀戚的少年的陪伴下，替笏政上了一炷香。
在那之后，书红血对着堂上悬挂的匾发愣。
匾上提名……熟悉的名字还当真不少。
剑子仙迹，居然是同为三教之道家顶峰人物，清香白莲素还真听说过，剑痞忆秋年前辈啊啊你怎么也在，慕少艾这个理所当然，侠刀蜀道行不认识，疏楼龙宿、佛剑分说……咦，为何三教中赫赫大名的三教顶峰名字居然并未写在一起？
再往下，寥寥几个提名还留下大片空白，有一行让书红血定定注视许久。
乾袖不动桑道凉。
“桑道凉……”书红血不觉出声。
慕少艾以为书红血不认识，便稍微解说：“这位据说来自南武林，本是寻找一位前辈而来，正逢祭典便留名，倒也是修为不俗。”
书红血道：“嗯。”移开目光，见到桑道凉前后还有位置，略一思索抬手一道剑气，却是匾上最末端刻下名字：剑徒书红血。
与剑有缘，此生不达巅峰，不敢为人师，只在剑之道途斩荆前行，是为“剑徒”。
“书红血”三个字，是书生在察觉自己唯一的女儿命趋夭折之后，有感出生之时雪中染血时取的。
当此生完劫之后，原本有很多不太明了的事已是清晰入心，书红血下意识地在匾上留下了这三个字，只因无论是“书小红”还是“红衣”，仅仅只是那一阶段的人生，而非是过去未来一生写照。
……三生如梦，逆命何书，笔端红血，再续前途。
我是谁呢，这个问题也许有些人一辈子也无有答案，索性此时此刻书红血已不再为这个问题而伤神。
书红血的剑，早已坚定，心早已完整，而刻在匾上的字迹敛去曾经锋芒，平添一丝端正。
写完这个名字，便如心头再度揭去一层雾障，恍然如梦初醒，书红血转身回头，却见慕少艾正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怎么了？”书红血差点以为脸上有字。
慕少艾别有意味地摇摇头：“哎呀呀，直到如今吾才知你之真名，真是令老人家吾伤心。”
“红衣也是我名。”书红血正色道。
“是么？”慕少艾挑起眉头：“那么……明书寒呢？”
乍然听闻这个沉埋记忆以为再无人知的名字，书红血无端意外：“为何说起这个名字？”
“当年武林传闻南武林三月浩劫之幕后阴谋者名为明书寒，而此人便是参与翳流之战的虚伪者剑徒红衣。”
说话的人却不是慕少艾，而是也来笏政灵堂上香的一名黑发头戴蓝色文士巾手持折扇气势不凡的书生，已是不知在旁打量了书红血多久，见注视过来略微扬唇一礼：“在下学门无书平如蘅，有礼了。”
察觉气息，书红血心中猛地一跳：“……儒门中人？”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忠烈几曾相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