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难书旧事》药师粉

36、问情再逢故人

　　怀中抱着一个微微散发奶香软绵绵的小东西的感觉就是和抱着一个包裹不一样。书红血稳稳地行走在山间小路上，低头看看欹月寒安静的睡脸，心中竟然略微有些惆怅起来。
　　如果还在记忆中不知道遥远到哪里去还没穿越前的上辈子，以自己这个年龄，早就不知道第几次做了曾祖母了，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结婚生子，连强如超轶主那样的人物孤独了一辈子，如今坐轮椅都没人照顾，真是……
　　路上悠悠飘落一片枯叶，瞬间增添数分凄凉。
　　书红血一路乱糟糟地想着，回忆起自己一路走来所遇到的几位合适人选，同宿饶悲风那是一等一的好男人可惜心有所属多年，桑道凉明显该是后辈那是绝对不能吃的窝边草，九千胜大人不知道后来情况如何似乎还有一只风干的耳朵被寄藏在扇宇定锋坡？
　　然后……然后。
　　书红血定住脚，一脸严肃地低头看着怀中不安揪着自己头发丝的两岁女童，真要说起让自己传说中脸红心跳激动万分的感觉对象，那绝对只有学海无涯领袖太学主！永远也忘不了当时之意气风发，永远也……嗯，但是求爱的话，喂喂喂，快点醒醒啊。
　　微微抽动嘴角，书红血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开始考虑人生大事，曾经心动的人选唯有太学主，她要不要择日备好礼物登门拜访学海无涯？
　　会死的吧。
　　“娘。”
　　怀中欹月寒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嫩嫩的小手揉着眼睛，发出小猫般微弱的声音。
　　书红血：“……”
　　头发被揪得好疼，这该怎么跟一个两岁的娃儿说明真相你娘已死？书红血犹豫了半晌默认了这个称呼，按照超轶主的说法自己应该是这个孩子的正牌义母。
　　书红血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不敢问欹月寒平时是怎么称呼的超轶主。
　　“嗯。”书红血回应，手臂僵硬地拖着怀中软绵绵的小孩子。
　　欹月寒大大的眼睛亮晶晶：“娘。”
　　一瞬间好心软……书红血颇有严父威严地点点头：“莫乱动。”
　　怎么办？心慌意乱中的书红血想着自己绝对不敢回去天坛见花姬，就这么带着孩子去公开亭那种乱糟糟的地方探听消息？
　　呃，或许应该先去找找附近有没有村庄，去讨要一张尿布？
　　“尿。”欹月寒嘴里蹦出一个字，小脸绷紧。
　　书红血额角缓缓滴落冷汗，双手挺得笔直，紧张地抿了抿唇：“憋住。”

　　身形瞬间化风。
　　村庄啊村庄啊你在哪里啊啊啊，有孩子要尿了快点来个人救吾一命！！！！
　　后来书红血被一名村头妇人教训了一顿。
　　理由是竟然让一个两岁大的孩子憋住尿意没见过当娘的这样狠心。
　　书红血呐呐无言地在那妇人的指导下给乖巧的欹月寒擦屁股。
　　……为什么我觉得节操已经快要掉没了？
　　书红血很虚心地跟随妇人学习如何带好一个两岁的孩子，大概是终于忍不住八卦的心，那妇人最后问：“孩子的父亲呢？”
　　书红血神情很认真：“在找。”
　　妇人：“……”
　　书红血瞬间感觉自己似乎被微妙地同情了。

　　这个村头位于大路旁边，经常有过路商贩，也能看到青砖黑瓦白墙，似乎生活的人还算富足。
　　旁边有一棵老柳树，树下坐着一名面色苍白的书生，书生似乎在这个村子内很受人尊敬，自身也很有几番气度，一手持着古籍，头戴文士巾，一身点缀黑边素白衣裳总让书红血微微有些晃神。
　　晃神晃得太厉害，就连村头的妇人也察觉几分不对劲，看看书生再看看书红血，眼中神色未语已是沉了几分。
　　妇人问：“你可是来寻找孩子的父亲？”
　　书红血呆呆地看着那个苍白病容书生出神。
　　妇人咬了咬唇：“你认识他？”
　　书红血点头：“嗯。”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越发惆怅起来，那书生的背影好似在哪里见过。
　　妇人捏紧了拳头，一脸笑容地邀请书红血带着孩子去了自己的家。
　　又过了一会儿，淡定喝茶的书红血愕然看着书生一脸慌张地被妇人揪了进来，再然后……书红血琢磨了一会儿，自己似乎是被上了一堂如何正确当一名识时务的小妾的课？
　　剑徒红衣，曾任南武林风云人物，如今连风轩云冕超轶主也会偶尔称呼一声好友。
　　书红血觉得，似乎有哪里剧情不对的感觉。
　　西幽你泉下有知我对不起你！你女儿快成庶出啦。
　　书红血一脸哭笑不得地逃离了这座恐怖的村庄，觉得这经历如果被认识自己的人知道那将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个笑柄啊哈哈哈哈……

　　书红血抱着欹月寒蹲在大路边的一处树荫下。
　　大眼望小眼，书红血看着欹月寒稚嫩严肃的小脸，突然脑子不知道那根筋不对，举起小豆丁娃娃肃然问：“有个爹怎么样？”
　　“——咳咳咳咳。”
　　树荫的旁边是一处凉亭，亭内对坐两个人，其中一名黑发黑木簪一身白衣胡子沧桑的大叔正观察着书红血，顿时一口茶喷了一桌子。
　　四非凡人忽然想起原来书红血也是个女子，迟早也会嫁人，这样一想心中顿时微妙起来，有一种浓浓的违和感促使他一阵又一阵的咳嗽，简直就快咳出老命来：“寂……啊哈，寂寞侯……”
　　寂寞侯，你的人这是在思春了吗？！
　　凉亭离树荫并不算远，剧烈的咳嗽声引起书红血之注意。当她抬头一瞬，只觉脑中又是一阵恍惚，像是看到漫天大雪……然而茫然过后，却只剩下一片难解的空白。
　　等书红血回过神，自己竟然已经抱着欹月寒，走到凉亭中坐下。
　　“你好。”
　　书红血肃然道，眼前这两人自己并不认识。
　　在那名白衣沧桑胡子大叔对面，正坐一名面容苍白灰发以黑丝束起垂落肩头只能见到背影的人，头戴文冠若书轴垂丝绦，一身素白衣裳点缀黑色宽边，寂寥若万物染不上颜色。
　　此时那文士手中雕刻着一根原木，木屑缓缓坠落，忽而停下动作微微抬眸，看过来一眼。
　　书红血怔了一怔。
　　寂寞侯抬手轻轻咳嗽：“你好。”
　　曾经冷峰残月，一星落，一人亡。
　　‘如果一个人死过，魂魄被人扯开，再拼起来……那样的人，还能不能算是原本的那个人？’
　　‘这个问题的答案。’那时寂寞侯是如何回答？
　　‘……也许以后，吾可以再告知。’
　　“我叫书红血。”不知道为何，书红血忽然有一种强烈想要自我介绍的欲望，这想法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名字出口后她本能地皱了皱眉。
　　“吾是四非凡人。”
　　四非凡人很豪迈地擦拭着桌面上的水渍，以掩饰一瞬间的不自然。毕竟曾经相处过，再来到此地之前他还有想过故人再见会是怎样模样——不曾预料的是，现在看起来书红血根本就不记得冷峰残月那段往事。
　　寂寞侯缓缓放下手中逐渐成型的木人。
　　是否也会有那么一瞬的难以言喻？
　　“吾名。”寂寞侯慢慢开口：“寂寞侯。”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了，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