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年，我会读心术》蚀两

17、17.此局难辨

　　内院里，湛不归摸着下巴看着兀自抱着茶杯不说话的皇帝，再一次将头转向了旁边来回踱步的李暮。

　　“你何以认为，萱暇是最大的嫌疑人？”忍了忍，终是问出了口。
　　即墨秋寒转了转久不动的脖子，看向她。

　　这下轮到别暮离摸着下巴。她要怎么解释，萱暇小姑娘在两次听到作案工具时脸上的微表情；要怎么解释一个画舫里的清倌在她骤然靠近的时候，身形一点点也不变化不害怕；要怎么解释忽略掉她的声音只看她的表情看她的身形神态，她其实就是一个正常到极致的女人。
　　这对二八年华就亲历凶杀亲上大堂的人来说，她实在是过于的淡定了。

　　“诶？我……第七感。”要是颜行风那厮在的话，肯定会懂得。没文化的古人，真可怕呀。
　　抿着的茶水在口里顿了片刻，才温润的滑进喉头。即墨秋寒垂着眼，心里想的却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是毫无根据的就说出了他不为人知道的小习惯小心思。
　　她称这为……超能力？

　　当一个人开始看不透另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就住在了心上。可怜的即墨，现在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听到别暮离无厘头的话时，湛不归手指顿了顿，指甲用力掐在了皮肉里，光洁的下巴上就留下了一道红印。

　　“我要求证人保护。”
　　“谁？景大人？”湛不归睨眉。
　　“萱暇。”
　　“你不是刚刚才说她是嫌疑人？”
　　“是呀。”别暮离叹一口气，软了身体趴在桌子上，“就是没有证据才要贴身寻找啊。”
　　“这……”
　　“就这么决定了。”不等湛不归说话，即墨丢下一句，拉起软离往门口拖去。

　　“说实话，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即墨还是没有忍住，问道。
　　别暮离扒着即墨秋寒拽着她的手，拽不动。
　　“科学。”
　　“再不说人话，揍你。”
　　“……”

　　此同时，湛不归打着保护证人的旗号派人将萱暇贴身护起来，萱暇也不推拒。而景忘尘，在所有不利证据都指向他的时候，依然被关在了大牢里。

　　“欸，我们去湖边走走？”如此说着，别暮离就拉了即墨往事发地点走去。

　　画舫已经被官府封了贴上封条封了起来。平日里热闹非凡笑语不断的湖面上，此刻也人寥寥无几。
　　别暮离沿着湖边走着，偶尔放眼看看湖上的风景，再体验下湖面上的风，端的是舒适宜人。
　　虽说即墨秋寒坐拥整片新月大陆，却从来没有静静地走过这样的路静静地看这样的风景，旁边还有……叽叽喳喳的人。

　　“李辉很明显是看准了时间过来的，可能之前围观的很多百姓也是他们找人宣传过来的，毕竟那么早，就算是赶早市，也不会往这湖边走挖。”
　　“那在人群里散播消息的人，应该也是人刻意安排的。”
　　“萱暇即便是凶手，也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真想找几个人来问问，他们是怎么知道这里出事的。”

　　别暮离一个人唧唧歪歪的说道，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即墨秋寒听得很认真。

　　“喂，你干嘛！”不妨，别暮离被即墨秋寒拽着往回走。
　　“带你去找真相。”说完，再不肯多说半句，直接拉着别暮离往闹市走去。

　　这是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别暮离第一次看到京城的市井生活。没有摆地摊的那种土气，相反，却满是新鲜奇妙的感觉。
　　即墨秋寒自是感觉到了她的表情，嘴角不可自抑的扬起。他的子民，他的国，她很喜欢，这感觉，很好。

　　天意阁，名字优雅，却是座酒楼。
　　即墨秋寒拉着她进去，引她到里面坐下，道：“等我一下。”说着，便转身往另一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便有小厮陆陆续续送了一大堆的吃食上来，别暮离也不客气，反正有金主在这里。

　　“各位，父老乡亲们，大家好。感谢大家今儿个又聚在了这里听我老王讲故事。”一个灰色布衫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跑到众人面前，扬声说道。
　　“这天下大事小事，老王我只讲那有意思的事儿，讲咱喜欢的事儿。”
　　“今儿王叔要讲什么故事呀？”有认识的人直接叫开了。
　　“不急，今天老王要讲的事情，关乎着咱们的景大人。”

　　话一脱口而出，就引来人群一片沸腾。
　　“老王又有了内部消息？”
　　那说书的老王憨厚的摸了摸下巴，说道：“我有个远房的亲戚，在大理寺里做事，这不，他也就多嘴说了几句。”
　　这么一说，人群就开始沸腾了，引得别暮离也多了几分兴趣，就连即墨秋寒坐在了她的旁边，她也没有看到。

　　“众所周知，景大人年纪轻轻，就凭借萤火虫一案，获得当朝皇帝的另眼相看，从此平步青云步步高深。又有传言，景大人是百年难遇的好官，不浮夸，不结党营私，私下里也不与朝臣官员来往。”说道这里，老王故意顿住。
　　众百姓听得直点头。在今天出这事之前，景大人在众人的心中，确实是这样的形象没错。
　　“这些年过去了，一直洁身自好的景大人怎么就第一次的开始参与党派聚会却又刚刚好的成为了凶手呢？”
　　众人安静，屏住呼吸，等老王接着说。

　　“这就不得不说最新上位的新官李暮李大人了。听说这个少年郎，年纪更轻能力却是更强，言语之间，皇帝器重她比器重景大人还要多。嫉妒是人的本能，就算是谪仙也不能逃过，何况咱们的景大人就是个凡人呢。所以我老王斗胆猜测，这景大人这一次没忍住参加了这次的聚会，更大的原因，是因为这李大人。”

　　别暮离愣住，嘴里还含着半块的糕点。这个老王分析的很是透彻，透彻到，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可是我听说，是景大人行色不成而动了杀机啊。”
　　“我也听到过。”
　　一个两个附和，接着便是更多的人开始附和。
　　那老王淡定的看着底下喧嚣的人群，摸着脸上的山羊小胡子，笑了：“早卯时分，老王我听到大街上有人在喊杀人啦杀人啦景大人杀人啦，赶紧起床往湖边奔去，奔到一半才想起这可能就是个笑话。又想着，反正也起来了，就去看看吧。谁曾想，湖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都对着湖面上的画舫指指点点，可老王我踮起了脚尖就是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啊。”

　　“欸？如此说来，我也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听到啊。”
　　“喊得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会不会冤枉景大人了？他是那么好的官。”
　　“诶诶诶！现在还没有证据，大家不要被几句流言蜚语就扰乱了思绪，毕竟那景忘尘被带走，人证物证俱全呢！”有尖刻的声音传来，即墨秋寒视线锁住此人，却见其与其他四个人一起，抓着酒杯吃着肉。

　　“不管景大人是不是真的凶手，我老王只讲自己的故事。”老王想起刚刚有个年轻人拉住他，给了他一笔银子并要其讲接下来的话时，就感觉是自己赚到了。
　　“景大人是被最后留在现场的人不错，但如果景大人不是凶手的话，那这个局，就是有人故意摆的。”

　　听到这里，别暮离若有所思。倒是那即墨秋寒，沏一杯茉莉绿茶，自顾自饮起来，神色间全是轻松自在。

　　那老王继续说道：“谁又能肯定，这场局，一开始就是为景大人设的呢？”

　　淡淡的问句留下，那老王再不肯多说半句，直接走了下来。
　　别暮离抓着糕点的手一松。是呀，那这场局，最一开始，是为谁设的呢？答案不言而喻。

　　即墨秋寒只顾着看别暮离的表情，没有注意到，喧闹的人群里面，有人在听了老王的一席话之后，脸上一沉，互视一眼，扔了块银子桌上，直接走了出去。

　　外头某座小巷，两个人直接抓了老王的衣领，恶狠狠道：“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老王只是发挥了说书人的本色，绘声绘色再加添油加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说的故事，哪一次不让人打瞌睡，这一次，是谁教你的，快说！”
　　“真的，真的是老王自己。”
　　“再不说，就见阎王去吧。”边说，旁边一个人拿出一把刀。

　　“恐怕，要先见阎王的，是你们了。”即墨冷冷的声音传来，给人好大的威胁。
　　“谁？！”两人刚刚转过身来，就被即墨一掌劈过。

　　“哐当----”利器落地的声音。
　　别暮离上前一步，捡起地上的道具仔细的看了看，再小心翼翼的包起来放在衣袖里。

　　人被湛不归带人领走之后，别暮离与即墨秋寒一起往皇宫方向走去。
　　“你是怎么知道是有人故意散播消息的？”别暮离疑惑。
　　“唔……第七感。”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去捉拿那几个人？”
　　“不过拿钱办事，知道的不多，凭白费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