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黄黑]经年不语》夜疯蝉

4、Chapter 04 小聚

　　新学校的生活似乎比想象中来得更为平静，没有过多好奇的目光，更没有热情的搭话，新同学们似乎很自然地就接受了他的存在，又或许，只是没有过多在意而已。不管怎样，这都让小黑子有些松口气，他并不擅于应对快节奏的交流，尤其当人多的时候。

　　桃井作为班主任的同时，也是他们的体育老师。这学期教的是球类课，大部分孩子们都比较感兴趣，结果分组练习时大家都嘻嘻哈哈疯成一团，就光顾着玩了。唯独小黑子一人抱着皮球，在角落里学得认真。桃井自然是没有放过这一幕，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就好好表扬了一番。小家伙大概是很少受到这样的表扬，被点到名时还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当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后又一挺胸脯，眉眼间倒难得有了几分神采。

　　之后的自由活动就照例是一群孩子满场疯跑的景象了。小黑子一人落单，没什么伙伴一起玩，便留在场边帮忙收拾器材，桃井一面朝身边跑过的孩子们叮嘱几句，一面就和他聊了起来。

　　“小黑子传球做得很棒哦，好好练习，下次可以给大家做示范……嗯？当然，一定没问题的。”桃井接过最后一颗球放进器材框里，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又道，“说起来，小黄以前打篮球也挺厉害的呢……”

　　关于自己养父的事情，这大概是小黑子第一次听旁人提起，那些报刊杂志上虽也登过类似的访谈，但那被刻意加工过的说辞显然不及这闲聊来得鲜活与真实。桃井是黄濑多年的老同学，在她眼中，那位了不起的钢琴家其实就只是个跳脱得有些傻气的家伙而已，这倒和黑子的认知颇为相符。

　　当然，也有很多他所不知道的，比如黄濑在学生时代就已小有名气，不仅篮球打得好，唱歌也很棒，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兼职模特；比如他接触钢琴其实很晚，只因一次偶然的际遇被一位教授看中，从而发掘出了其惊人的才华。

　　杂志上有一句话倒是真没说错——黄濑凉太，注定是个要闪耀在聚光灯下的男人。

　　而就是这样一个外形出众的成功人士，这么多年来都从未被记者挖到过绯闻，每当被问及婚姻或是理想的结婚对象，他也都避而不谈。倒是其收养孤儿的消息传出后，外界议论纷纷，说法五花八门，甚至还冒出了私生子一类的传言。小黑子虽然都不太懂，但也隐约能感觉到，那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说辞。

　　只是这一切，那个当事人都只是默默承受着，一笑置之。桃井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但显然不会和他这小孩子多说，最后也只是感慨着以往的同学聚会都总是小黄叫得最先，最来劲，哪怕再忙都会赶过来……

　　如今，很多事都不一样了啊。

　　周末那天阳光颇好，久违的同学聚会终于是开在了黄濑家后院，内容是露天烧烤。小黑子跟着忙进忙出做了会打扫，而事实上来的除了桃井老师，也就只有另一个怪人叔叔而已。

　　“晨间占卜上说，巨蟹座今日不宜接触小孩子。”那个有着翠绿发色的叔叔表情略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后，就以这么一句将黄濑那正要出口的介绍给堵了回去，后者略带尴尬地笑笑，也没再说什么。

　　厨房里堆着好些肉食，以及黄濑一大早就出去买的菜，都还没来得及料理完，两位客人也不多说，一进厨房就开始帮着弄了起来，倒是主人一时间插不上手，便转去准备餐具。

　　“盘子够么，这里还有……话说小绿间，豆腐不用切得那么仔细……真的不用。”黄濑一面吐槽着对面人的职业病，一面将盘子递了过去。此刻绿间手边已码了好些豆腐块，方方正正，每一块都几乎是一般大小，且还在他那“果然不愧是经常拿手术刀的人啊”的感慨中匀速增加，而当一旁帮忙的桃井拿着豆腐就要往料酒里放的时候，黄濑忙不迭的呼喊终于又响了起来。

　　“等等等一下小桃井！那个料酒是用来浸肉的啊快放过我们的豆腐！”

　　“诶？是吗？那放这个酱里吧，我刚刚调好……”

　　“——等等那个又是什么黑暗料理颜色太吓人了啊喂！”话音未落黄濑便已冲上前去，总算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抢救下了豆腐君。

　　所以说……大家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好不容易制止了一番惨剧的黄濑这样想着，目光一转，就恰好对上了那双水蓝色的眼睛。小家伙这会正一瞬不瞬地瞧着他，不知在想什么，一见他望过去便打了个手语——很奇怪的手语。黄濑一时间没能看明白，手上又都拿着东西空不出来，正想说些什么，身后桃井那一句“这可是我特意调出来的烧烤酱不用一下太可惜了”冷不防传过来，吓得他又赶忙转去抢险救灾了。小黑子望着两人眨了眨眼睛，手迟疑地抬在半空许久，终于还是垂了下去。

　　“先就这些，不够再加吧……”刚好完工的绿间摘下手套，扫了眼桌边后忽然就道，“黄濑，你餐具是不是拿多了？”

　　“嗯？”黄濑闻言动作一顿，看了眼那边，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啊……好像是的。”他说着似是愣了会，这才回过身，将多出来的那份餐具放回橱柜。这时大家都已端着食材去了院子，黄濑赶忙合上柜门，然后就在桃井“小黄别偷懒快来帮忙”的催促中跟了上去。

　　于是接下来的烧烤，又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一人烤三人吃的状况。

　　“黄濑你忘了放胡椒。”绿间慢条斯理地说完，抿了口茶。

　　“那块豆腐我要了哦。”桃井宣布完所有权，又给身边的小黑子夹了块烤肉，“来，尝尝这个……”

　　“那个……你们就不打算来帮一把吗……”忙得不可开交的某人终于苦着脸提出抗议。

　　“有啊，我们这不是一直在帮着吃嘛。”桃井扬着筷子如是说，而另两人更是用行动做了附和，小黑子还特意腾出空来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令得黄濑那句“连小黑子也……”的抱怨都没了底气。

　　大家边吃边聊，小黑子就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三人多年未见自然是话题不少，谈谈近况，互损几句，不知不觉就聊起了学生时代的趣事，而其中，黄濑的糗事就占了多数。小黑子望着说笑中的大人们，忽然就觉得，此刻的黄濑似乎与自己平时看到的有些不一样，笑得更多，话也更多，也不知是不是有老同学在，所以就更为放松的缘故。

　　又或许，是恰恰相反？

　　“诶？这么快就没了吗？”难得空下来的黄濑瞧一眼餐盘，却发觉自己的劳动结晶早已被清扫一光，语调很快就委屈了起来，“我辛辛苦苦烤这么久你们也不给我留点，也太不够意思——唔，还是小黑子最好了！”黄濑甚是欣慰地咬了口被及时递来的烤肉，立时就眉开眼笑，“嗯……好吃！”

　　“小黄你没问题吗，辣得眼泪都出来了……”

　　“哪有，咳……这是幸福的泪水！小黑子烤……咳……烤得可好吃了……咳咳……再给我杯水谢谢……”某人硬着头皮愣是吃完了一整串，接着就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而一旁的黑子这会倒也是有些意外——刚才一不留神错抹了桃井老师的特制烤肉酱，原本只是想让他帮忙试试味道而已，却没想竟是这么一口吞了，拦都来不及拦，瞧着男人那一脸涨红还硬说好吃的滑稽模样，心下竟也不自觉地偷笑了起来。

　　于是乎，手里那抹错酱汁的另一串也就跟着被递了过去……

　　毕竟老师不是说过嘛——浪费食物，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