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黄黑]经年不语》夜疯蝉

13、Chapter 13 下落

　　没有……这个人？

　　没有这个人是什么意思？黄濑觉得思维有些困难，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玩笑。

　　“噢，不对。”而就在这时，那边忽然又接着道，“是这样，最近我们资料库失窃，有一部分文档是缺失的，您要的信息也可能刚好就在那部分里。我再查查电脑里的存档，请您稍等一下。”

　　心脏就像是坐了一遭过山车，天翻地覆颠了一阵后又终于是落了下来，黄濑有些脱力地坐回沙发，暗自腹诽着那值班员的粗心大意。

　　“先生您好，我帮您查过了。”片刻后，那边的女声又响了起来，“我们院的确有一位更名为‘黑子哲也’的十岁男孩已被人收养，但是……近期并没有其亲生父母的来访记录。”

　　“会不会是记漏了？”已有过一次体会的黄濑很快就质疑起了对方的工作严谨度。

　　“嗯……我再核对一下其他文件。”那边似是对自己先前的疏忽也有些歉疚，慎重起见就又找了起来，而没过一会就忽然道，“呃，先生。”

　　“找到了？”黄濑心头一动。

　　“请问……先生您是不是弄错了？”那边的语气很是奇怪。

　　“什么？”黄濑被问得一头雾水。

　　“依记录来看，这位‘黑子哲也’小朋友是个孤儿。”听筒里的声音忽然变得很遥远，“他的亲生父母，早在十年前一场车祸中就已经不在了……”

　　小黑子跟着少妇下车的时候，外面并不是什么机场。很普通的小街道，路边停着辆银色面包车，少妇领着他过去，打开车门就示意他上车。

　　黑子望着黑洞洞的车门，好一会都没有动。最后少妇似是有些没了耐性，便一把将他抱了上去，刺鼻的香水味呛得他一阵咳嗽。

　　车门一关，面包车就一个转向驶入了小道。黑子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一想到自己正在逐渐远离那个“家”，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以后……都再也见不到爸爸了吗？

　　身边的少妇一直没怎么说话，偶尔问一句渴不渴，要不要吃点东西，也都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小黑子看着她许久，却怎么也无法消化这就是他亲生母亲的事实。他始终无法感受到那种血溶于水的亲情，恰恰相反，对于这个女人，他竟还有着一丝本能地抵触。

　　为什么，爸爸要将自己交给这个女人？

　　他生气了吗，不要他了吗？是不是因为他哪里做错了？

　　那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他可以改的。他以后不会再打架了，不会再闯祸了，他会好好听话，会乖乖的。

　　所以……他可以不跟这个女人走吗？

　　面包车在一条小巷边停了下来，不远处走来个男人，怀里抱着个熟睡中的小孩，看模样比他年纪更小些。女人主动拉开了车门，招呼那人上车。黑子望着敞开的车门，忽就福至心灵——如果现在跑出去，就不用跟这女人走了！刚一拿定主意，身体便已先一步冲了出去，然而还没等他钻出车外，香气忽浓，一块手帕蓦地掩住他的口鼻，意识很快就沉了下去。

　　最后一瞬的视野中，只有女人那冰冷的笑意。

　　……

　　黄濑几乎是刚一挂下电话就冲出了门，忽然窜上来的不祥预感直令他一阵发慌，随手拦了辆计程车就直奔机场。一路上拨了无数次那个号码却始终都是关机，最后他忽然记起了有位高中时的学长在警局当值，立马就找到电话拨了过去。

　　“你傻啊——”结果那边刚一听完情况就骂道，“如果是别有用心的话又怎么可能真的去机场？就算真去了，这个点也赶不上了啊，你还能把飞机给追回来？”

　　“这……”刚才还火急火燎的黄濑经笠松这么一训，忽地就懵了。

　　“你先别急，给我描述一下那个女人的特征。”

　　“中等身材，红色连衣裙，卷发，眼角有颗痣，还有……”黄濑几乎是一口气就全说了出来。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很像是我们之前追捕过的一个人口贩卖团伙。”笠松很快就道，“老实说，我们最近已接到了好几起儿童失踪的报案，很可能都是他们所为……”

　　此话一出，黄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脏猛地皱缩了起来。

　　“黄濑，黄濑？你先别急，既然是以牟利为目的，孩子的生命安全是不会有问题的，他们会先将所有拐来的儿童都集中到一起，联系到下家再转手卖出。但怕就怕是集体送去外地，那就鞭长莫及了。我会派人去严查各个交通运输出入口，你再尽可能给我详细描述一下那个女人，说过什么话，上的什么班车，还有大概时段……”

　　听笠松这么分析完，黄濑强自镇定，又照着回忆描述了一遍，末了仍有些不放心，又问道：“那……我现在该去哪儿？”

　　“先回家等等吧，你这样在外面瞎转也不是办法，我这边一有进展就马上告诉你。”

　　回家？这种时候他哪儿还有心思回家？

　　“司机，麻烦调头回市中心，”黄濑挂断电话，心下已然拿定了主意，“沿着机场大巴的路线走。”

　　既然不知道他们在哪儿下的车，那就沿着巴士路线一站一站地问过去，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这个了。

　　黄濑捏着手机，目光紧盯着窗外的街道，仿佛下一秒就能捕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计程车开至路口便一个急转调头，而同一时间，路口左侧驶出的一辆银色面包车就这么与其擦肩而过，迅速远去。

　　小黑子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以身下的震动看来还在车上，大概是后备箱。四肢被麻绳绑了个严实，那女人明知自己不能说话，倒还多此一举地堵了嘴巴。后备箱里感觉很是拥挤，身旁似乎还有别的什么，稍一靠上去就感到也有体温，看来这里头还不只他一个。旁边的人没有动静，大概是还没醒。

　　绳子绑得很紧，不仅没法挣脱还勒得他生疼，手上血流不畅，早已是一片酥麻。黑子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将姿势调整得好受些，然后尽量保持住清醒，等待着那或许会有的……逃脱的机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一串脚步声来到后备箱，接着咔地一下，就有新鲜空气窜了进来，似乎还带着些鱼腥味。佯装未醒的黑子伺机一瞥，才发觉外面天色已暗，一行人正处在港口边，一个个地将他们往一艘大渔船上扛。不管有没有醒，一出后备箱就都罩上了个麻布袋，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在运些货物。

　　附近几乎没什么人，没法求救，如果突然翻出去搞不好还会掉进水里。眼下别无他法，黑子就只好继续装昏。黑暗中一阵颠簸，扛着自己的人似乎是在往下走，木质的阶梯吱呀呀响了一阵，接着身下毫无预兆地一轻，猛一下就摔在了地上，疼得他一阵咬牙，好在是叫不出声来。

　　头罩很快就被撤走了，不过也没什么两样，因为这地方也是漆黑一片，在那人离开合上舱门后，就没了半点光亮。

　　不对，还有个什么东西……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看向半空中那个模糊的影子，视线好不容易聚焦，刚一看清那东西的真身，他便心下一喜。

　　透明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