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渊生暗结玉妒显（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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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只有龙阳知道他自己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在龙渊说出那番话之前，其实他本是不打算这么回答的。在他眼中，神话中的世界瑰丽难明，令人向往。而这次的意外让他真正接触了龙葵眼中的世界，更令他本来就不安分的心神蠢蠢欲动了。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世界，让他能够御风而行，逍遥天地？能够潇洒尘世，恣意吟游？不可否认的，他开始动摇了，本已打算接受的既定命运，但向往自由的心声日日呼喊诱惑着自己，令人无法忽视。
只是即将脱口而出的答案却在龙渊的治国论后又给咽了下去。龙阳的确是任性捣蛋但并不笨，他完全能够料想得到一旦自己这么回答了，父王一定会第一个用眼神抽死他的。
况且……不久前阿葵还讲了一个每天求神仙方术的皇帝最后凄惨的死法，一个叫唐太宗的皇帝拿人当镜子来看，就这样结合了一下，就莫名其妙出来了这么一个说法。
大门被掩上，腾龙阁中只剩下姜王，龙阳两人。
“阳儿，和父王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姜王半低垂着脸，终于问出了心中疑问。这次的袭击实在是有些玄乎，一直以来平静如斯的月灵湖怎么会突然出现如此巨大的凶兽。
“禀告父王，儿臣对此事也知之不详，但那条长蚺明显不是天然生长在湖中的。因此，儿臣以为是有人想要对我姜国王宫不利。至于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儿臣不敢妄加揣测。”龙阳中规中矩地回到道，并没有提及龙葵和燕的事情。不说姜王是否会相信，但就自己所承诺过的，也不能出尔反尔。更何况，不论阿葵心中有什么考量，自己都会支持她，要是将阿葵的诡异道术暴露了出去，也不见得会是什么好事，至少以后做事肯定会受约束。这样一来，最终倒霉的还是自己。
姜王听了龙阳的一席话，不多言语，手指却轻轻敲击着桌面，心中散开百种思绪。邢玉柔，要是让我发现这次又是你干的，就不要怪我不给你再多的时间了。
“那火又是怎么回事？”
龙阳心里咯噔了一下，也是，这么大片的湖水，怎么可能会有火能着得起来啊！没办法了，只能这么说了。
“父王这么一说我才记起来，当是我被那异兽逼迫，以为万念俱灰的时候，好似看到了什么人影，不过一晃而过之后，那条蚺蛇竟从内到外着起了火。边说还边用余光观察着姜王的反应。
只见姜王沉吟片刻，收起手指，又出声问道：“说来，你一直呆在葵儿房内吧？”
“是的。”龙阳有些心虚，稍稍低垂了脑袋恭谨地回答。好在他平时就不怎么老实，这回即使说了谎，姜王也很难发现。
“那有没有发现其他什么人来过呢？”
“大概没有吧，不过后来我撑不住睡着了，就不甚清楚了。”龙阳本打算一口否定，但又考虑到这次的脱险难以解释，便模模糊糊给了个答案。
“恩，我明白了，阳儿你先下去休息吧。”姜王面色凝重，对龙阳说道。难道暗中真有什么高人帮助龙阳和龙葵？否则，这次的凶兽，龙阳不会是对手的。这样的奇毒也不可能这么快好转，他也是亲眼见到过原本龙葵发黑的伤口的，自然知晓这病难治与否。更何况，如果医官们没有弄错的话，绷带竟是新的，说明一定有人帮葵儿治疗过。总不会是这小子吧，上次让他给围场那头火焰驹包扎伤口，那绷带绑的，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啊……
“诺。”龙阳疑惑地望了一眼姜王，挠了挠脑袋，猜不准他到底什么心思。
“对了，这件事情，你和葵儿不用插手，父王会找出那个胆大包天的人，给你们一个交代的。”龙阳刚抬起脚，就听见姜王这么说道。
“谢父王。”龙阳心中却不这么想，无论父王查不查，他一定要揪出那家伙，胆敢伤到阿葵的人都不能放过，更何况，这家伙差点让我失去了阿葵……更不能原谅！
出了红木门，一看四下没什么人了，龙阳就不再掩饰地“哎呦”一声，瞬间皱巴起了一张俊美的脸。若不论那怨气的攻击，他的伤其实要比龙葵严重得多的。被万斤力道的蛇尾直接扫荡数次，算他身体够强悍，才没被当场甩成一个残疾。本来就不曾好好休养，一日前又背着龙葵走了那么远的路，现在一放下对龙葵的担心和父王，龙渊面前死撑着的面子，身上的疼痛一下子如同钻子一样折磨着每一处肌肉，甚是痛苦。
一瘸一拐地回去伊延宫中，此时龙葵已经睡下，离后坐在床沿边轻拍着被褥，轻哼着不知哪一国的民谣。
“芥蓝青啊，首木应乌，采与良人，露水漾啊。八角茴啊，帕儿熏香，绣得鸾凰，为谁唱啊。”喑哑的歌声带着深深的慈爱和难名的追忆及怅惘。
“母后？”龙阳放低了声音。
“嘘……”离后听到龙阳的声音，比划了手势，示意噤声。
“葵儿刚睡下。”
龙阳闻言点了点头，很不协调地扶着身子到一旁的软榻上躺下，蹭到伤口也只是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发声惊扰到睡下的人儿。
离后见他这般姿态，心里才忆起这倒霉的娃也伤得不轻。一时升起了几分歉意和心疼。平日里一向是阳儿活泼好动，葵儿文静知礼。她和姜王也因为那个不能提及的原因偏爱了葵儿。她虽知道这样对阳儿不怎么公平，但阳儿自己却完全不在意，反而比自己还要更加宠溺葵儿。但也正因为这样，久而久之，他们对阳儿的关注也相对的少了些。这样想着，离后已经起身走向了龙阳。
“现在知道疼了吧，下次再逞能！知道自己受着伤就要好好呆在床上休养啊，母后知道你担心王妹，可万一落下病根可就麻烦了！记着下次出门多带些侍卫，别总仗着自己本事好。若真出了什么差池，你叫母后和你父王怎么办啊！”说着就撩起了龙阳的衣摆，看到了那肿的老高的伤处和隐隐血丝的绷带，眼中一酸，险些又掉落下泪来。
“那时哪能想到啊，说来也奇了，以往同阿葵去，连条小蛇都不曾遇到，这次竟然就碰上了这么一条大蚺蛇。要原先就料得到，我怎么也不会带阿葵去的啊！”龙阳压低着声音闷闷地说道。心里也一阵后怕，若不是阿葵在关键时候醒了过来让自己带她去找燕娘，自己恐怕就要失去阿葵了。说着不留痕迹地拭去眼角的晶莹。
“母后自然知道这件事不是你的错。王宫里数你最疼葵儿了，连母后都及不上万分之一呢。这样的阳儿怎么舍得伤到葵儿呢。”离后见龙阳情绪有些低落，安慰他道。
“这回的事你就别管了，你父王已经下令彻查了。既然这么担心葵儿，这几天就准许你住在伊延宫偏殿吧，只是记得你王妹身体虚弱，身为王兄可要好好照顾她，别尽惹她生气了。你先坐着，母后叫荆医官再过来一趟替你换药。”说完起身准备出去，却听到身后一阵“悉悉索索”衣物摩擦的声音。回头只见龙阳咧开嘴欢喜地跳下了软榻。好似一副安好的模样。若不是离后刚刚亲自看到了他身上的伤处，还真得怀疑他全是装出来的可怜样。
“母后，您说划算话！呵呵……”说着还傻笑两声。
“我同您一起走吧，医官在这儿上药怕是会吵到阿葵的。她一向睡得浅，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离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应了下来，“只要你自己走得动就好。”
一大一小两人相携着向偏殿走去，顺道吩咐了宫女去请医官过来。三月的阳光映在锦衣华服的贵妇人和脊梁挺拔的美少年身上，荡开了层层耀眼的涟漪。
“什么？你说你就这样被那个臭小子比了下去？”玉清宫中，玉妃脸上的娇柔之色尽数褪去，姣好的五官狰狞曲折。显然已经从龙渊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我这次的确输了他一筹，不过想也是他从什么地方听闻到的。区区十岁雏儿怎么可能会有这般见解，这般胸襟气魄。你不用担心，下一回我定会让他声名扫地！”龙渊坐在软木椅上，镇定地回答对面已然妒火中烧的妇人。至于心中什么想法却不为人知。端起有些温凉了的茶水，轻啜一口，他的眼里是晦暗不明的光。
“最好是这样。”邢玉柔听完龙渊的话，多少平静了一些，但声色更加冷冽，全然听不出是一个母亲在对疼爱的儿子说话。
“你要记住，这姜国王土本就应该是咱娘俩的，别告诉我你连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野种都斗不过！哼！”
“晓得了。”龙渊随意地应答，语气间有了不耐，却没什么伤心。与其说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的母妃，不如说只是一个生出他的人。他们两个，也不过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至于什么亲情，呵……他又不是傻了，和这女人谈亲情……只要还不触及他的底线，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就暂时不会改变。
“对了，父王似乎对我去刑府的事情有些在意。”
“这样，最近的确有些过于频繁了。”玉妃彻底冷静了下来，沉吟道：“那就先遂了那老头子的心思，最近少去些吧。”
“我知道了。”
“别忘了，再过几个月就是王玄客那老头的生辰，你好生准备准备。”邢玉柔说到这儿，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龙渊听了，皱了皱眉，“你有什么打算，离后的那两个孩子最近可是被保护的很严，你可别傻到打草惊蛇了。”
“我自有分寸，你只需要按照我的计划行事，我保证王位到最后一定只会是你的！其他的你不用多管，我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的。”
龙渊半垂着脑袋，细碎的鬓发掩饰住更显阴沉的脸色，“但愿你不会引火烧身，我亲爱的母妃。”
“哼！”玉妃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渊生暗结玉妒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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