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老狐狸和兰姐的瓜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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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拍卖会如期举行。
沈渊入场的晚，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翻翻手中的简册，不知不觉就有好几件拍品逐个被拍走。
接下来要拍卖的，是一件埃及彩陶器。拍卖师介绍说，它的前身是一个埃及前期王国时代的小雕像，后来被埋葬进法老的坟墓里，寓意保护法老们的来生。到现在，也已经两千五百年的历史。
这是拍卖会进行到目前为止，历史最为悠久的拍品，有人已经开始不由的感叹。
而在拍卖师宣布起价为三百万的时候，现场几乎要沸腾了。
三百万？沈渊狐疑的抬头。
他对埃及古艺术品不太了解，却也知道这个起价太低了，不合常理。
拍卖师还没宣布开始，底下的人都已经蠢蠢欲动。
“等等。”有人举了举手中的牌子。
人们循着这个声音望去，看到了醒目的金发外国人，Bob。他依然定定的望着大屏幕，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而他身边，则是刚才出声的翻译小孙。
拍卖师不解的问他：“这位先生，您有什么问题吗？”
小孙侧头在Bob耳边说了句话，人们看见Bob的嘴巴动了动，小孙又把头转过来面向前方：“Bob先生说，虽然有真伪认定书的报告，他还是想要一个专家做现场的鉴定。”
众人闻言，都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三百万的起价，实在离谱的让人不敢相信这是真迹。
沈渊就坐在Bob和小孙的斜后方，他的听力过于常人，所以即使Bob他们英文交流的声音很轻，他还是听清楚了。
比别人早那么几秒。
小孙跟拍卖师传达Bob的意思，推荐他现场唯一信任的艺术品专家周奕兰上台鉴定。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可是Bob坚持宣称，周奕兰曾是史密斯博物馆的二级顾问，并且派小孙走到台上，把周奕兰的聘用书展示给大家。
大家这才收起质疑的声音，虽然还是有人嘀嘀咕咕，但总算同意让周奕兰鉴别真假。
现场只有两个人的表情略微和其他人有些不同。
一个是严凯。他坐在第二排的右方，眼里闪过一丝恐慌。
难怪昨天Bob和周奕兰相谈甚欢，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另一个则是沈渊。
他依然和平日里别人见到的那样笑着，但笑得格外有深意。
那是严家与周家的瓜葛，他只需要沉下心来看戏。
周奕兰今天的打扮比昨天的酒会休闲许多，更像Bob口中的专家，而不是“兰姐”。
她走到台上的一个角落，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盒子，带上白色手套，从里面拿出了土黄色陶器。
沈渊听到人群里有人不屑的哼了声，似乎在说，没有鉴定工具她要怎么看。
而周奕兰只是把陶器在手上慢慢的转了一圈，用肉眼辨别着，将成分一一在心里默念着：“碾碎的石英，沙，方解石，碱，石灰。还有……熟石膏。”
周奕兰把手套脱掉，拿笔在鉴定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笑了笑，拿过麦克风对大家简短的宣布了鉴定结果：“是真的。”
她下台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瞥了严凯一眼，正好发觉后者轻轻的呼了口气。
埃及彩陶的拍卖接下来算是正式开始了，每次加价为五十万。
最初的时候，那些原本就跃跃一试的代表都高频率的把牌子举上举下，一度把价格开到了700万。
可是后来，有几个精明的人发现了不对劲。
周奕兰是艺术品专家，周家又是专注于艺术品古物生意的。
在她鉴定过后，为什么她自己，反而不参与竞标？
尤其经过她昨晚对严凯那一番不轻不响的争夺宣言之后，她现在为什么如此平静？
还有史密森博物馆的Bob，这么好的收购机会，为什么完全无动于衷？
除非这个古陶实际上是假的，或者它根本连三百万都不值。
几个企业的代表这样想着，都吩咐助理把举牌放下。
一时间，只剩下两个买家在参与竞标。没过多久，彩陶就以900万的价格，一锤敲定，拍给了埃及国家博物馆的代表。也算是物归原主。
周围的人转过来恭喜买家。
而离周奕兰不远的严凯，在拍品尘埃落定后，眉头舒展开来。
没几分钟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拍卖。
“接下来要拍卖的物品，是用筹码拼做成的一副画。”拍卖师低头翻了翻手上的电子显示屏，愣了楞，才又说：“哦不好意思，主办方的资料刚才更新过了。这幅画的拍卖已经被取消，接下来是英国唯美主义派画家莱顿的名画……”
沈渊没再听拍卖师后面的话，他因为坐的离门很近，站起身来准备悄然离去。
对之后的内容没有兴趣的人不止他一个。好几个人都对拍品莫名的取消持有疑问，尤其是几个博物馆的代表们，比如Bob，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沈渊走前将他们的表情都尽收眼底，轻轻咳了咳嗓子，退了出去。
他从会议厅出来以后，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通往大门的必经之路，找到了个廊吧，点了壶茶，从杂志架上抽了份报纸，坐下来认真的翻阅起来。
手机铃声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沈渊看了看来电显示，懒洋洋的接起来。
“芯片拿到了吗？”电话那端是贺北，他周围听起来很嘈杂，混有麻将的翻滚声。
“没有。”
“什么意思？被其他人买到了？”贺北淡淡的问道，能想象沈渊在另一端淡然的样子。
一直有传言，说一个美国黑客破解了中情局CIA的所有监-听技术，并制作了一个程序“cleanist”，用来阻止政-府反追踪和残害言论自由人士。
而一个月前，贺北收到确凿的消息，称这名代号KS的黑客会带着“cleanist”来到香港，有意把装载程序的芯片给卖出去。
可奇怪的是，KS明明狂妄的放话说，只卖给顺眼的人，不卖给出价最高的。最终却被人确认，芯片极有可能被放在拍卖会上出售。
香港言论自由，又没有引渡条例。
贺北告诉沈渊这个消息的时候，沈渊根本不怕国内的情报局会破坏协议参与进来，只是怕自己没能力拿到芯片。
不过他现在连回答“没有”的口吻都一点听不出着急，贺北也确实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那倒不会，整个拍品都被取消了。”沈渊想到拍卖师取消的那幅筹码拼制的画，和贺北解释了一句。
筹码的英文是“chip”，也是芯片的意思，这大概是KS给有心人士提供的唯一线索。
至于是不是买到了那幅画就等于拿到了芯片，现在已经彻底不得而知了。
“这样啊。”贺北想了想：“那只能直接去找KS了。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周奕兰有把握找到他？”
“嗯。确定了。”沈渊把周奕兰前一晚的短信念出来。
俩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沈渊正想调侃贺北怎么大白天的跑去打麻将，就听他又别扭的开了口：“说到周奕兰。嗯……她是不是被老狐狸欺负惨了？”
拍卖会似乎是散场了，人陆陆续续的走出来，经过沈渊坐着的廊吧。
“她那性子，真要算起账来，不达目的善不罢休，跟追债的似的。你不是最清楚了嘛。”他看见不远处几道熟悉的身影，笑着回答电话里的人：“我猜这次老狐狸要被气的不轻。你要不要我现在给你实况转播？”
“好。”
沈渊本来只是一句随口的玩笑话，没想到贺北真的沉声答应了，还特地走到一个听起来比较安静的地方，打开了视频通话。
正好这个时候周奕兰和Bob他们一道走了过来，看到沈渊，跟她挥了挥手。
沈渊把屏幕上的画面缩小，将手机随意的斜靠在茶壶边，露出一个后置镜头，不为人知的把面前这一切都通过视频讯号传送给了贺北。
严凯和助理也在这空隙间来到了他们面前。
老狐狸的步子虽然慢吞吞的，神情确是按耐不住的得意，一点都不像平时的深谋远虑。
他把周奕兰叫住，问了她一个问题：“你刚才鉴定的时候，没有发现成分里有熟石膏吗？”
周奕兰转过来面向他，点点头。
这个反应显然让严凯有些失望：“熟石膏是用来修补古代陶器的材料，这是现代的东西。你怎么会把它鉴定为两千年前的古物？”
“您是说，您卖的东西，是假的？还伪造了真迹鉴定？”周奕兰想不通严凯有什么好开心的。
这下轮到严凯震惊了：“你怎么知道埃及彩陶的委托人是我？这些资料难道不是保密的？”
周奕兰笑笑，没回答他。她觉得口渴，低头看了看，瞥见沈渊的茶壶，走过去自己拿了个杯子斟了小半杯。
一行人里头，有Bob，有小孙，有严凯，还有他助理，甚至是坐在藤椅上置身事外的沈渊，就这么看着周奕兰一个人静静的喝茶，再倒茶，再喝，再倒……
最后大概喝了五杯，总算停了下来。
她一抬头，没想到这么多双眼睛都注视着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耸了耸肩，摊摊手说：“严老，您是不是觉得，这么一个赝品都卖了900万，已经是赚疯了？”
严凯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可他没有点头，只听周奕兰继续说着：“可其实真正赚的是人家埃及博物馆。熟石灰的钙含量浓度很高，并不只是用来修补陶器，而是为了保护里面的东西。您找来鉴定的人，没有告诉您，这个彩陶的重量不对吗？”
周奕兰接下来的话让严凯彻底入坠冰窟。
她说，彩陶的里面，是一个3500年前的护身符，应该是属于第一代法老王的。这是被新埃及政府归为文物的东西，在行家眼中，至少价值千万，美金。
严凯相信周奕兰没有必要骗他，只是一想到他恨不得把它赶紧脱手的样子，觉得气都提不上来了。他还硬撑着笑笑：“那就当卖给埃及博物馆一个人情好了，反正我多多少少也是赚了。”
“您手上，跟彩陶同一批的货里头，其他的还真的就没什么好货了。”周奕兰终于笑了：“您这入手的价格其实也挺高的，现在才卖了900万，还得分给拍卖行几个点。喔，还有我这个主办人，也能拿得到点利润。这么一算，您这笔买卖真的不划算。”
这批货是严凯花了近两千万，从周家的手上抢过来的，当时他找人来鉴定过后，发现百分之七十都是赝品。本来他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没想到自己不仅不识货，还被周奕兰算计了一道。
他更没想到的是，周奕兰竟然是这场拍卖会的主办人。这么一来，他委托人的信息被知道，也说得通了。
他心里的愤怒像是被一块石头压着，想发作又使不上劲。最终只能朝周奕兰笑笑，和其余人点头示意，和他们告别。
那笑容，即使是贺北在遥远的T市，看着手机里并不清晰的动态像素，也觉得十分惨淡。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老狐狸和兰姐的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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