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未止》小由页

2、午后

　　这一天阳光很好，我难得冲破家紧冲破牢笼飞向自由，当我一脸陶醉又沉迷，伟大而雄壮地告诉对面的她们：“你们知道吗！为了我们的聚会！我与命运的斗争是多么残忍又严酷，我的心灵受到了无情的践踏与嘲笑，然而如今我冲破层层阻碍，如今我冲破牢笼！飞向自由！”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她们一脸的振奋，然而杨丽森却不合时宜地来了一句：“冲破牢笼？你个大鸟。”
　　有一种气氛，叫做冷场。有一种情绪，叫做愤怒。有一种人，叫做杨丽森。有一种痛苦，叫做被打。有一种舒适，叫做你活该。
　　我们坐在咖啡馆里，沙哑的音乐呢喃着午后的慵懒，光线越过百叶窗的缝隙折成丝线，交织绵延，各种饮品杂然前陈，混合的味道有些奇怪，却有种说不出的美好。这样的午后让我想起从前，我想起云汀。那时候的我们孤傲又自闭，两个人颇有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我们活在两个人小小的世界里，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做一些别人不能理解的事情。那个时候还不存在谁与谁关系更好的嫉妒与猜疑，那个时候，我是她，她是我。然而我们的共存总是显得很不可理喻，她是万年的冰川，我是水下的火山，她安静，我偏激。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有注意，或许我们终究会成为两个世界里的人，平行地并肩走过人生，却不会又什么交集，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有发觉，合适与不合适是不是很重要。也是这样的午后，这样的我们却不同于那样的我们，那样的我们躺在草地上，云汀静默而顺从地抱着我的胳膊，她长长的头发埋住了脸颊，她温柔如水的眸子在青丝后面闪动，映射着天空的颜色。她会用柔软的嗓音唱一些我从没听过的歌曲，然后听着我贱贱的评价，给我一记手刀，啊，真是温柔的痛苦。
　　我不知道我多么了解云汀，或许一点点也不。我只看到她的温柔，却没有想过，她的内心多么孤傲与激烈。那一天我们吵架，我说干脆散伙拉倒，我声嘶力竭，她沉默淡然：“君子之交淡如水。”然后转身离开，一句话也不留给我，显得我多么无理取闹，让我多么无地自容。我没有看到她皱起眉的脸，没有看到她顺着长发滑下的泪，没有看到她把我给的东西扔进垃圾桶的决然，也没有看到那时她写过的：宁可孤傲地离开，也不卑微地为伴。
　　如果我可以多注意一点，我会不会看到云汀越来越落寞的神情。
　　如果我可以多注意一点，我会不会看到季贤看着我与别人打闹的沉重的目光。
　　如果我可以多注意一点，我会不会看到宋沁拉着云汀的手，那么紧。
　　如果我可以多注意一点，我会不会看到季贤对王亦湮的畏惧与远离。
　　如果我可以多注意一点，我会不会看到徐雅对我写下：you are my only sunshine的表情。
　　如果我可以多注意一点，我会不会看到这时平静坐在这里的我们，暗里波澜惊起。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可是叶渊注定成为看着一切悲剧发生的人。
　　这是我们的午后，我冲破了牢笼，却卷入另一个牢笼。
　　我听见丽森说：“你们几个，各自想得挺入神么。哎你们知道不知道，罗儆他···”
　　我自以为洞察一切，却没看到云汀在听到罗儆这两个字时。
　　那一种阳光透进乌云般的明媚。
　　以及，她看向丽森的阴暗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