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狐狸》执笔戏

7、异样

　　两人……不，一妖一狐找了一家客栈，慕子卿打算先在这个镇上看看，找找这妖气的来源。
　　客栈的店伙计极懂得察言观色，就站那儿一瞥，瞅见新进来的这白衣公子一副尊贵样子，虽说并不显富，可那副样子几乎明明白白再说我身份尊贵快来讨好我……
　　于是店伙计就屁颠儿屁颠儿贴过去了。
　　“这位爷您请，打尖儿还是住店呀~”
　　“住店，一间上房，随便来点吃的。”慕子卿简略想了想，又说，“要一盘烧鸡。”
　　狐狸爱吃鸡，慕子卿对这些口舌之欲几近淡薄，可绯狐狸对此道可是酷爱。
　　“好嘞！”店伙计笑眯眯应了一句，刚想转身向后堂厨房吆喝，一眼却瞥见那白衣公子怀里抱了一只火红色的……
　　店伙计急退一步，一脸惊恐指着慕子卿怀中，大喊道：“狐狸！！！！”
　　客栈里静了那么片刻，然后几声惊叫，那些食客都惊慌起来，一个个推搡想要逃跑，有几个干脆钻进桌底，店伙计也一下子摔倒在地，挣扎几下爬起来，面无血色地一手指着慕子卿直颤。
　　慕子卿面不改色心不跳道：“这是狗。”
　　绯衣一爪子挠在慕子卿手腕上……谁是狗！
　　店伙计明显不信，一脸怀疑，慕子卿干脆一手拎起绯衣来，唬得店伙计又退了好几步，才小心翼翼往绯衣身上看了一眼。
　　只见眼前这只火红色的小动物毛茸茸一大团，各自较山上的野狐狸要小上一圈，毛蓬蓬的大尾巴，尖耳朵，只是那鼻吻却不如一般狐狸来得尖……整个身子都圆乎乎的，毛色如血绯红，爪子也跟刚出身的小狗崽似的，肉呼呼，再看那眼睛，不是细长狐眼，反而乌亮乌亮圆溜溜的……倒真有几分像是小狗崽。
　　慕子卿看那店伙计的神色已有几分动摇，一面不动神色在绯衣的后腿上掐了一把，绯衣小声嗷呜一声，然后屈辱地一闭眼大声道：“汪！”
　　慕子卿满意了，店伙计放心了，绯衣伤心了。
　　店伙计明显送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一面无奈道：“这位爷，这狗……怎么长得这么像狐狸，可吓死我了。”
　　“前些日子拖西域回来的朋友带来的稀奇玩意。”慕子卿轻轻一笑，那神态真似哪家的贵公子，“毛色艳丽，又乖巧可人，就随身带着了，没想到惹出这等麻烦。”
　　店小二放松笑了笑，道：“一看爷您就是外地人，也不怪您，只是您这狗……怪吓人的，还是别抱出去了。”
　　慕子卿一皱眉，似乎一脸狐疑好奇，那副纯良样子，绝看不出半点有假：“为何？”
　　“唉，这事……”店伙计叹了口气，小声道，“这位爷您样貌端正俊俏，小的想还是提醒您一声好……镇里已经闹了好久狐妖了，若有貌美女子向您搭讪，您可千万不要答应。”
　　“闹狐妖？”慕子卿似乎愣了愣，然后露出一副有些惊恐的神情小声道，“没人管么？”
　　店小二苦笑一声：“谁能管得了呢，那可是妖怪……前些日子来了两个可厉害的道长，追了那狐妖一路，最后也没抓住。不过也亏有那两个道长在，这些日子才没多死人。”
　　慕子卿一挑眉：“两位道长？”
　　店小二点了点头，眉目之中多是尊敬。
　　“不知可是张玄一张道长和方岳方道长？”
　　店小二一愣：“公子您认识？”
　　“嗯，故交。”慕子卿眯起眼笑，这时神情才有些狐狸的影子，“不知这两位道长现在何处？”
　　……
　　慕子卿向店伙计问清楚张玄一和方岳在这镇子最大的一家富户赵家里帮忙，又付了店伙计方才逃走那些食客的银子，在店伙计千恩万谢的目光之下，拿了几套店伙计帮忙买来的干净衣服回房。
　　一进屋子，绯衣就从慕子卿怀里挣脱跳到地上，转过身放低身子，对着慕子卿龇牙。
　　慕子卿微微一挑眉，看着绯衣那副几乎炸毛的模样，轻声道：“情势所需。”
　　绯衣看上去似乎更生气了。
　　慕子卿把那一叠衣服放在床上，挑挑眉，问：“想不想化回人形？”
　　绯衣微微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坚定不移的龇牙。
　　“不想就算了。”
　　继续龇牙！
　　“待会儿要去见张玄一和方岳，你想这样子去么？”
　　龇牙！
　　“也罢，你留在屋里好了，我自己去见……”
　　“……”
　　摇尾巴……
　　慕子卿笑了笑，朝绯衣招招手，绯衣屁颠儿屁颠儿蹭过去，继续摇尾巴。
　　狐狸尾巴不似狗一般灵活，能够卷起来左右摇摆，只在地上乱扫，慕子卿看着哭笑不得，拍拍绯衣的头，然后闭眼凝神，掌心泛出一阵白光，在而后，原先还是只小狐狸的绯衣慢慢化出人形，直至完全化出原先的模样，慕子卿才收回法力，绯衣哼了一声，穿衣服去，披了件中衣后就扑过来掐慕子卿脖子，一面气冲冲喊：“你才是狗！！”
　　慕子卿笑：“我是狐狸。”
　　“哼！”
　　“待会儿去见张玄一和方岳……记住，别提你体内符咒未解之事。”慕子卿正了神色道。
　　绯衣眨眨眼睛，挑挑眉：“你又想干什么！”
　　“让那两个小道士长长记性罢了。”慕子卿轻轻笑了一声，摇摇头，拍拍绯衣的头，“待会儿你别乱说话就是了。”
　　绯衣皱起眉，半晌，才点点头。
　　……
　　张玄一和方岳所在的赵家，是这镇子上最有钱的富户，这个镇子上第一个闹狐妖的就是这家人，当初狐妖并不在这个镇子上，前不久才来的，不知为何狐妖对那富户家的几位公子揪着不放，两位道长在干脆就在那富户家暂住，做好十全装备，好抓住那妖怪。
　　慕子卿估计凭着张玄一和方岳对这妖怪的执着……大概又是那只媚狐。
　　慕子卿和绯衣下了楼出客栈，不可否认那店小二看见慕子卿一个人上去，结果带了个人下来时的表情还是很震惊的，可过一会儿又露出一种会意的神情，什么也没说，眼观鼻鼻观心告诉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两人穿街过巷到赵家外，慕子卿看着赵家之内妖气极盛，似乎就是这个镇子的妖气源头，想必这家人遭了不少苦头。赵家门户紧闭，死气沉沉，附近的街道上也一个人都没人，寂静得吓人，慕子卿上去扣了扣门，许久，那门才开了一条细缝，一个似乎是看门人的老头子从门内往外看来。
　　慕子卿向那看门人微微行礼，还未说话，那看门人径直道：“我们主人不见客。”
　　说完，那看门人把门重重一关，慕子卿吃了闭门羹，绯衣在后面嘻嘻笑，慕子卿挑挑眉，刚刚想在扣门，突然听见身后的街道上传来两个人的交谈声。
　　“师兄，你说今晚那媚狐会来么？”
　　“不好说。”
　　正是张玄一和方岳的声音。
　　慕子卿转过身，果然就看见张玄一和方岳两人一前一后从街道拐角处走过来，两人依旧一身洗得干干净净的道袍，束发，几乎一模一样的道人装束，张玄一面无表情的在和方岳说话，可眸中纯粹干净，而方岳……慕子卿微微挑眉笑了笑，果然。
　　张玄一还在和方岳说话，方岳笑眯眯答了两句，目光越过张玄一看向赵家，然后微微一愣。
　　张玄一回头，看见慕子卿和绯衣，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慕子卿却只看着方岳，果见方岳的神色微微一沉，神色中多了分敌意，还有一份不悦，不过这神色只是一闪而过，下一刻又变成了那副有些错愕的迷茫，就像原来的方岳一样……
　　慕子卿把目光移到张玄一脸上，然后微微一笑，道：“两位道长……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