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狐狸》执笔戏

4、狐妖VS道长！

　　三人默……
　　慕子卿的样貌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同张玄一差不多大小，张口便唤张玄一和方岳黄口小儿，让人禁不住觉得奇怪，可也就绯衣知道，慕子卿修为极深，年岁实是不知已逾几千载，甚至若是有人说慕子卿和那万年树妖木言老爷子同岁他都不觉得奇怪……慕子卿本就是这么个深藏内敛的性子，很多事，若不主动探寻，他是绝不会表露在外的。
　　见几人不言，慕子卿倒是不着急，认真打量了张玄一许久，方好笑一般开口：“道行浅薄，你从何处断言我是人？”
　　张玄一方觉失言，刚想再说两句，慕子卿却抢了先：“你们对付绯儿那一事我便不计较，招呼也打过，本是不同道，还是不见的好。”
　　言罢，慕子卿拉过还在一边看戏的绯衣的手就向外走去。
　　张玄一连忙几步抢先至慕子卿面前拦住二人，那意思，是断然不肯放二人离开。
　　慕子卿的眸色便微微一暗：“何意？”
　　张玄一冷着一张脸：“你要带他走自然可以，但得先告诉我那媚狐在何处。”
　　慕子卿微微一挑眉，回身看绯衣，语调中带了一抹不悦：“你那媚狐姐姐？”
　　绯衣装作没听见。
　　慕子卿轻哼了一声，转头扫了张玄一一眼：“让开。”
　　张玄一自然不肯退后半步。
　　当下气氛僵持，方岳有些着急担心，张玄一的身手他清楚，着实惹不起，眼前这位，可是张玄一太倔，脾气一上来十头牛也拉不动，更何况他只有一个人，想了想忙去看绯衣，却见绯衣缩在慕子卿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生怕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慕子卿心情不好率先开口不悦道：“可曾有人教过你不要自不量力。”
　　张玄一挑眉挑眉：“我只尽我分内之责。”
　　张玄一这话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可言下之意便是无乱如何不肯放手了，慕子卿的耐性早就被绯衣磨光，沉了脸色，道了句：“黄口孺子不知天高地厚。”
　　张玄一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似要动怒，一旁方岳却口不择言急急回了一句：“你……万年老妖！”
　　屋内一时静默。
　　这事虽说是事实，可方岳这么说来就太过奇怪，绯衣急忙抬头去看慕子卿，而慕子卿却不怒反笑，看得太过渗人，于是干脆扭头不看。
　　而慕子卿，对张玄一笑了笑后，脸色又一沉，道：“动手。”
　　张玄一几乎在听见那两个字的同时就拔剑，极迅速地掐了个指势，慕子卿拉着绯衣一闪身，没等张玄一念出半句咒文，单手一挽，张玄一硬生生被震退了几步，撞在身后的桌子上，捂着胸口咳了半天，脸色苍白，方岳吓了一跳，还没过去，张玄一又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慕子卿轻哼了一声：“不舞之鹤。”
　　张玄一的脸色一下子由白变黑，那转变……绯衣觉得真是，煞是好看。
　　慕子卿拉着绯衣向外走，张玄一挣扎着还想上去拦，却被方岳死死拖住，张玄一被慕子卿震伤，本就没剩什么气力，自然动弹不得。
　　慕子卿极为满意。
　　张玄一挣了几下没挣开方岳的手，咬牙，冲慕子卿喊道：“那火狐妖中了我的符咒，若离一里之外，元神俱灭，必死无疑！”
　　慕子卿的脚步果真微微一顿。
　　“那符咒……”慕子卿想起自己先前察觉在绯衣体内的两道周水，神色中带了抹无奈，“可是授血而成，以名为引？”
　　张玄一咳嗽几声，扯了扯嘴角，似乎艰难无比的笑了笑：“不想他死……”
　　慕子卿突然叹了口气：“绯……”
　　绯衣眨巴眨巴眼睛：“子卿主公~~~”
　　那声音千折百转宛若幽山溪水一般绕过碎石谷地晴昼花海再晃悠悠荡到慕子卿耳边，慕子卿只挑挑眉，继续神色平常往下问：“你告诉他们的是什么名字。”
　　“……绯衣。”
　　慕子卿看着张玄一：“那符咒血名二者缺一不可，血须是受符人之血，名须是阴曹名录记载之名，可对？”
　　张玄一迟疑着点了点头。
　　“那真是可惜，我家狐狸太过别扭……”慕子卿笑吟吟看着绯衣，“绯，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绯衣！”
　　“嗯？”
　　绯衣咬牙切齿：“……慕绯。”
　　“乖。”
　　绯衣仰头无语泪流。
　　准确的说，绯衣是被慕子卿捡回青池山的。
　　那时候绯衣还是只没名没姓连妖形都没修出来的小狐狸，因为火狐皮毛珍贵，被猎人追得东奔西窜，正好遇见了出青池山闲游的慕子卿。
　　慕子卿当时心中可怜火狐稀少，又想都是狐族，看着那小狐狸两汪乌溜溜的大眼眨呀眨，难免就有些心软，带着那狐狸回青池山，花了大把功夫助他修成妖形，又亲授妖术，奈何绯衣性子顽劣，对修行总是一知半解，也懒得研习，终究不成大器。
　　彼时绯衣还是小狐狸时，在慕子卿的书房内上蹿下跳，小爪子踩着墨汁后去扒拉慕子卿一尘不染的衣袖，看着慕子卿的白衣服上蹭出那一大团一大团脏兮兮的墨迹，开心得嗷呜嗷呜直叫。
　　慕子卿捏着绯衣的狐狸耳朵叹气，想了想，便随口说了句：“我给你起个名字可好？”
　　“嗷呜？”
　　“你是火狐，如火似绯，就唤作绯衣，同我姓慕，可好？”
　　小狐狸还不懂人言，只摇着大尾巴踩着慕子卿的袖子不停往慕子卿的怀里钻。
　　于是这名字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敲定下来了，绯衣后来想起这事总是万般追悔，可惜，追悔莫及。
　　他当时要是不那么贪玩无缘无故去踩慕子卿的衣服就好了！
　　报应，这一定是报应。
　　张玄一愕然看着两人许久，那模样似乎是气极，绯衣这名字并不是真的，阴曹记录在册的名字是慕绯，也就是说……他的那张符咒连半点作用也没有。
　　慕子卿看着张玄一的脸色，一手在绯衣肩上轻轻一点，一张黄符就现了出来，而慕子卿轻轻撕下黄符，在张玄一面前晃了晃，那符咒就一下子被不知何处冒出的火焰吞噬殆尽。
　　这在张玄一眼里看来……再明显不过的挑衅。
　　片刻，张玄一看着慕子卿带了绯衣离去，咬了咬牙，脸色苍白。
　　妖……没有一个好东西！
　　……
　　慕子卿领着绯衣出了客栈，绯衣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方才担心慕子卿若真和张玄一打起来，必定会引来其余人，到时候人人喊打妖，他们可就无可奈何了……特别是慕子卿，绯衣曾听花荇说起，慕子卿本是修仙的狐妖，青池山也是他看重山中仙灵之气才建起来的，虽不知为什么慕子卿早已足够登仙却迟迟不去，但慕子卿只要一日想要成仙，自然一日不可违背那些条条框框……绝七情断六欲暂且不谈，禁令不可杀人便是首当其冲的第一条。
　　两人到了城中人烟稀少的地方，慕子卿拉着绯衣的手掐了个决，两人便一瞬到了城郊之外，绯衣四周看了看，荒无人烟，不明白慕子卿是想干什么。
　　慕子卿拉着绯衣的手，微闭上眼，口中念出一串冗长的咒文，间或有白光在两人身边晃起，绯衣只觉身中那道封禁法术在渐渐松懈，知道慕子卿是在给他解咒，便也配合闭上眼，自己调动体内妖力冲开那到符咒，却不料妖力行到一半，突然遇到一股极其霸道的术力硬生生将他的妖力逼了回来，先前有所松动的封禁也重新巩固回去，绯衣心下着急睁开眼，便见慕子卿双目紧闭，额角有薄汗渗出，绯衣愣了愣，才觉慕子卿把妖力收了回去，无奈睁眼道：“我解不开。”
　　绯衣半天方才回神：“……怎么会。”
　　慕子卿摇了摇头：“那道士不像深藏不露。”
　　绯衣皱皱鼻子有点儿失落，慕子卿叹口气顺手摸了摸绯衣的头：“先一块回去吧，说不定木言会有办法。”
　　绯衣想想，也是，就不情不愿跟着慕子卿走了两步，又想起自己先前溜出青池山的原因，拉拉慕子卿的袖子，小声嗫嚅道：“慕子卿……你屋里那幅画，我知道错了……”
　　慕子卿轻轻笑了笑：“我本来就没打算怪你。”
　　绯衣还拉着慕子卿的袖子可怜兮兮：“你养的花……”
　　“无所谓。”
　　“那几本经书……”
　　“撕了就撕了。”
　　绯衣眼睛一亮，明显心情好了不少，弯了嘴角，想，那自己也不必搞什么离家出走了不是~
　　慕子卿看着轻轻摇头笑了笑，从怀里掏出那块小狐狸玉佩，认认真真放在绯衣手心：“不许再弄丢。”
　　绯衣立马点头，眼珠子又一转，凑上去问：“我一直不明白。”
　　“嗯？”
　　“为什么你和别人说话就文绉绉的，半通不通。”
　　“习惯。”
　　“那为什么和我说话就不那样了。”
　　“……我不介意他们听不懂。”
　　“什么意思？”
　　“……你比较笨的意思。”
　　“……”
　　“……”
　　“慕！子！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