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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那人 ...

  •   季红礼收拾好下楼,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春如海四处点满了红色的灯笼,明明亮亮恍若白昼。季红礼只觉实在是喧嚣了些,大厅里全坐满了寻欢的客人,隔着一道道幽兰素纱屏风大声叫嚷喝酒吃菜,怀中的姑娘们发出一阵阵诱惑的笑声,一双眼睛尽是挑逗和妖娆风情。绿地的深处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皆是来等着看晚上艺妓们表演的。红礼也被喊过去帮忙把茶水端去绿地的一桌客人那。红礼比划着问是哪桌客人,那人痴痴的笑了笑,说是独一人的位子。红礼有些疑惑于那个诡异的笑,不过她没有再问。第一她不是好事之人,第二她比划起来确实有些麻烦。

      她在梅花丛里寻了一会儿,无声地避开闲谈的客人们,脚步轻巧身法敏捷,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望见了独自一个的人。他的白衣在绯红的梅花中分外显眼,月光明媚皎洁,倾洒在那人清瘦的身躯上。烛光轻轻晃动让红礼看不分明,她将茶水在那人面前放下,恭谨的后退,在直立时轻轻瞥了一眼,却瞬间的顿了顿,眼里有了些惊讶。

      真好看啊。

      墨黑深邃的眸子就像一口古井,一不小心人便会掉进去,眼角向上微扬,竟多了几分妖异和魅惑的感觉。一对比树上梅花还要饱满娇艳的双唇衬的他的肤色越发苍白。一头墨丝在脑后松松的束起,整个人看上去相当干净整洁,风姿美妙。

      季红礼认真地想,如果自己是花痴的的话一定会恶狠狠地扑到他身上。但可惜她不是。

      于是她欠了欠身,退下去了。同时心里叹了一口气:幸亏他不是女人,幸亏他没有去对头的妓院,幸亏他没有抢我们院的男人。。。嗯这还不能确定。

      那位客人看了一眼季红礼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惊异:这背影竟如此翩翩。那人分明平凡如此。

      两人各自怀着想法,却也没说一句话。这初次简单的相见便是今后的孽缘的初端。命运的线从来都理不顺看不清,或许也因为如此才叫做命,让人要生要死的,方才刻的进灵魂深处。

      季红礼转身便回到大厅继续忙活,到处跑着去换酒壶。到了最后越忙越清闲,客人都跑去看表演了。她慢慢地擦桌子,感觉自己的右手腕一阵阵刺痛,许是今天练剑超了许些时间。她正想着回去得用药好好擦擦,忽然有人粗鲁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了过去,带着扑面而来的酒气。季红礼瞬间皱起眉头,朝来人看去,只见一位身穿繁复绣花绿外裳的男人正凶狠地瞪着自己,不断大声叫嚷着,周围人的目光全都聚了过来。

      “你就是那。。虹翎的。。。虹翎的丫鬟是吧。。啊?给老子去叫你那。。那仙女主子下来!陪我王三爷喝。。喝一杯!少给老子装。。。装高傲!仙女?啊呸!不都是婊子吗!。。放。。。放心老子有的是钱!马上。。。马上给爷下来!”

      季红礼的手腕已经红肿了起来,有些发黑。那人的手劲倒是很大,怕是喝醉了之后也不知道控制。她面不改色,只是盯着那个人,神色有些阴郁。

      真是刺骨的疼啊。季红礼在心里用剑把这人刺了千万个洞,再一片片地削肉。虽然她内心翻涌的激烈,但她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她已经习惯了作为“虹翎的侍女”,这种情况倒是很常见。一个月里总会有几个有几个小钱就目中无人眼睛顶上天灵盖的富家子弟来闹事,为了见虹翎一面对她发号施令的。虽然保镖会赶过来将他们赶出去,但在这之前她总得受点苦罢了。

      果然。保镖们还算是及时的赶到了。人高马大的汉子们把那个叫嚷不休的王三爷扛着丢了出去,手脚干净利落经验丰富。季红礼过去欠了欠身子,算是感谢,随后便匆忙往北五楼去消解手上的痛感。其实在春如海里调戏侍女的现象倒是多得很,不过只有在季红礼被调戏的时候,那群保镖才会出动。有些姑娘和侍女暗地里都羡慕嫉妒着,不过也都以为这是因为季红礼是虹翎侍女的缘故,自然没办法再说些什么。当初下这吩咐的自然是春如海的老板金邵华,季红礼的救命恩人是也。

      其实季红礼相当敬重他,因为他把自己救回来,教自己易容术,给她这么大的房间还管她三餐。当初她被那人从崖底救起,出来以后只带了一把家传的宝剑和那人赠与的红色油纸伞,还有满身深深浅浅的新伤旧伤。她刚到福川时倒在路旁就快死掉,就像一只蠕虫那样虚弱,谁都可以杀死的样子。然后,她遇到了金邵华。他只看了她一眼便笑开了花,柳叶眉颤颤的,一双茶色的眼睛泛着奇特的光。那时季红礼衣衫破烂的几乎不能看,身上全是血痂和泥污,连呼吸的力气都快失去。金邵华蹲在她面前,笑吟吟地问:“我给你大房间住,一日三餐管饱,外加每月的薪水。只要你给我当花魁外加办一些事,好么?”

      季红礼也笑了,笑得这位老板微微失了神,笑意愈浓。

      季红礼说:“好。”

      金邵华便将她抱上马车,用水帮她清洗伤口,喂她喝粥,教她隐藏自己的容貌和如何做好事情。

      他说过一句话:“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金邵华罩的人,谁动你,我动谁。”季红礼只是记得他指尖温度极暖,快要灼烧自己的身体。

      季红礼轻快地上了楼,屋檐上的白瓷风铃还在叮叮当当的响着,飘荡在夜里空空荡荡凄凄冷冷。她将门打开了一半再闪进去关上,快步走到床边从底下摸出了一个装满瓶瓶罐罐的小箱子,挑出一瓶蓝色的就往手腕上抹。油状的药膏丝丝凉,很是舒服,季红礼终于松了一口气,感觉好了一些。楼下的客人依旧吵吵闹闹的,绿地上的表演很吸引人眼球。她透过窗看福川,尽是一派繁荣盛世的景象,灯火连绵成一片巨大的光网。春如海的楼算是极高,当初是花了大价钱的。因此才能从这楼上看常人所不能见之景。晚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露水气,吹得如云的发丝四处游移。季红礼轻轻地笑了,突然觉得当下的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只是那人的事情还没了,心中依旧无法释然罢了。

      她望了望墙上那把剑,随后用左手褪去了衣服,上床睡着了。

      一晚的梦全在下坠,下坠。她的眉头一直未曾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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